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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飞薇被温世昭苍白的脸色,以及鲜血染红青衫衣襟的模样,深深给吓住了,不敢再多言语,留下还会再来看她的话,一步三回头。
望着那个红衣女子扶着世昭进入殿内,并把门关上,再看不到什么,也就不停留,不甘离去了。
萧韶君搀扶温世昭入塌,又转身洗了一条湿毛巾过来。
“先坐着,我看一下伤口。”
“多谢萧公主。”温世昭勉强撑了点力气,坐在床榻上。
看着她额头冷汗直冒,面色全无,萧韶君拧眉道:“四皇子,能否别再随意走动,最好能卧床修养,你伤到胸口这样重要的部位,已经不住折腾,稍有不慎殒命也是可能,三个月之内,更不可骑马狩猎。”
清冷的声音,却听出了一丝关心,温世昭忍住传至四肢百骸的钻痛,勉强对萧韶君笑了笑:“萧公主说的是,我这不是待不住么。”
萧韶君神情严肃,反问道:“既然无人知晓你身份,若是再伤了,我若不在,谁可给你治?”
温世昭望着她笑:“我听你的,明日回宫去了,参加王兄的婚典,我就躺着,再也不随意走动。”
“如此最好。”
检查伤口势必要褪去衣物,萧韶君抬起手放在温世昭的衣襟,稍稍停顿了一下,虽已不止一次看过,但面上还是添了一丝不自在。
心知那姑娘拉扯过重,旧伤再加新伤,疼痛更甚,血流不止,已耽误不得,也就不再顾忌,褪去温世昭的外衫,露出一片白皙细腻的肌肤。
萧韶君轻轻地拉开纱布,在她左边锁骨下方被箭镞所射的地方,未愈合的伤疤拉扯开一条猩红的缝隙,从缝隙中正源源不断渗出鲜血。
“痛么?”萧韶君轻问。
“痛。”温世昭皱眉。
“嗯,痛也忍着点。”
听着萧韶君很是认真的语气,本以为能得到一点安慰。
温世昭又气又想笑,只是刺骨的疼痛令她笑不出来,频频抽气,双手不由得攥住了萧韶君的衣袖。
萧韶君蹙起眉心,微沉了脸,抿紧了唇角,并不言语。
用湿毛巾小心擦掉伤口周围的血泽,随后稍稍止了往外冒的鲜血,起身拿了药罐过来,再换上新药。
“韶君。”
听得似隐忍着剧痛的轻唤,萧韶君恰好上完药,又不见得她言语了,萧韶君拧拧眉,没去看她,只小心裹好纱布,拢上衣襟,这才直起身来。
伤口虽是在痛,心却是暖的,温世昭面色苍白,攥萧韶君袖子的双手,轻轻用力拉了拉,待萧韶君抬眼看过来,便弯起眼睛,望着她笑。
“留在温国,可好?”
萧韶君神情一紧,看着她柔和的笑容,对上那双含着情意的眼眸,不由得恍了一下神,只嗫嚅着,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四目相望之间,萧韶君缓缓垂下眼帘,不去看那人由明亮着期待,最终黯淡失望的双眼。
萧韶君只听得一声轻笑,正要抬眸去看她时,耳畔响起这人魅惑人心的声音:“你若是不留在温国,待我明年封王,定来萧国提亲,到时,我娶你为妻,如此可好?”
极为认真的语气,听不出一丝玩笑,萧韶君猛然抬头看她,眸中闪着一抹惊慌,惧骇温世昭这番话,更为这番话而感到惶恐不安,可却不知为何,缓缓地又红了脸。
“你若不答,我便当你应了。”
温世昭一眼不眨地看着她,眸中流露出柔情,脸上扬起温柔笑容。
她该如何答?
答与不答都不是她愿意的,正当萧韶君万分为难之际,门外传来一声轻咳,以及轻唤,解了围。
“君儿。”
萧韵淑从门外走进来,问道:“听说四皇子又伤着了?”
萧韶君转过身,还未应声,身后的温世昭却先开口:“长公主,不要紧的,只是不小心扯到伤口。”
萧韵淑伫立在床边,认真道:“四皇子,你可得仔细些,莫要为难我家六妹,我家六妹应承温太子,会照顾你,可转眼又给伤着了,温太子怪罪下来,我们可就冤枉。”
“哎,这又不关你们的事,是我自个伤的。”温世昭急声道。
萧韵淑笑问:“可有好些?”
“没事,不要紧的。”
“那就好。”
萧韵淑牵起萧韶君的手,目光却瞥到温世昭那双手,还揪着她家君儿,她看着温世昭,拖腔拉调道:“光天化日之下,四皇子拉着未出阁的姑娘袖子,怕是不妥吧?”
温世昭当即反应过来,不由得面红耳赤,讪讪松了萧韶君的衣袖,急忙缩回手,摇头道:“不妥,长公主说的是,世昭唐突了。”
她又抬头看着萧韶君,笑道:“明日我就回宫了,多谢萧公主这几日的照顾,世昭感激不尽。”
萧韶君应道:“四皇子客气。”
“咳。”萧韵淑清咳一声,显出颇为严肃的神情来,“四皇子,后日送亲队伍回萧国,我与君儿还有话要说,你好好歇息,我们失陪。”
温世昭点点头。
望着萧韶君,却见她眉眼间添了一抹异常的愁色。
待二人走了。
温世昭坐在床榻,陷入沉思。
这萧长公主和亲而来,明日嫁入温宫之后,待温太子继位,即是温国母仪天下的王后,如此又不可避免,与母国成了对立关系,此后回一趟母萧国,只怕就不太容易了。
她们姐妹此次一别,各为其国,此生也是难以再相聚。
萧韶君与萧韵淑。
姐妹两个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从未经历过人生送别,一场和亲而来,一场送亲而来,末了,终有一番倾诉,挥泪离别。
月明星稀,夜渐深沉。
萧长公主与温太子大婚在即,整座行宫燃上了双喜烛灯。
寝殿红烛过半,已是亥时,温世昭等了许久,未能等得萧韶君来,她低垂下巴,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转心思想想,这倒也能理解,毕竟世事无常,姐妹此后天各两边,两个萧公主促膝长谈,也是应该的。
只是。
她明日回宫。
萧公主后日回国,今夜她不来,今后再次相见,又不知会是何时。
温世昭躺在床榻,辗转反侧,深夜不能眠,想到萧韶君要走了,心头颇有些愁绪,虽是说了要娶她为妻之言,可一国公主,待嫁年华,又凭什么要等她一年呢。
又如何接受她是女子呢?
温世昭侧过头,目光探出窗外,望着天边那一轮弯月,望得良久,就有些出神,终添了一丝困意。
子时已过,那人才姗姗来迟。
一抹倩影脚步轻缓入殿,不发出一丝声响,深怕吵醒了睡梦之人。
萧韶君伫立在床榻下方,拢起衣袖,清水般的目光落在那张脸上,眉心微蹙,眼中添了一丝茫然若失。
优柔寡断不是萧公主的性格,可来温国一回,遇上了这人,碰到了这些事,无不搅乱萧公主平静多年的心,缘来情至,终究是半点不由人。
萧韶君定了心神,倾身坐在床沿边,抬手掖了下被角。
温世昭睡得浅,只觉身下床褥发出轻微颤动,当即睁开了眼睛,猝然对上一双来不及隐去柔情的眼眸。
稍纵即逝,极快又隐去了。
萧韶君目光淡淡地看着她,却见那双惺忪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仿佛闪着日月星辰的璀璨光芒,而被光芒围绕映着的,是她的身影。
映入眼眸的是张韶颜雅容,温世昭脸上显出欣喜的神色。
“韶君,你来了!”
萧韶君轻轻“嗯”声,低声细语:“吵醒到你了,快些睡吧,你明日还要早起回宫。”
意中人在身旁,终是盼来了,温世昭又怎能再睡而错过,伸手紧紧揪住了萧韶君衣袖,深怕她又离去了。
似是知晓温世昭心思,萧韶君道:“我不走,等你睡了再走。”
当真是暖进心底,温世昭扬起笑容:“韶君,我想听你吹曲子。”
萧韶君无奈:“天色很晚,你该睡了,下次再吹。”
下次已不知是何时,这话说的甚是敷衍,温世昭不依,揪住袖子的手摇来摇去:“不管,我就要听,我喜欢你吹的那首曲子,好听。”
嘟哝撒娇般的语气,萧韶君看了看她,满脸的孩子气呢。
在眼前的她。
不是温国身份高贵的四皇子,不是练武台上武艺高强的翩翩少年郎,也不是游逛大街温文尔雅的公子,像极了撒娇耍赖要糖吃的孩子。
萧韶君淡然一笑,从袖子拿出玉笛,横放在唇边,再次吹起了温世昭喜欢听的曲子。
当熟悉的曲子在耳边蔓延开来,温世昭心花怒放,缓缓闭了眼,沉浸在美妙悦耳的笛声之中。
此时。
不知在行宫的何处地方,似有缕缕琴声远远传至。
宛如清泉从深谷幽山蜿蜒而来,在寂静的夜色,与笛声相和缠绕,悠悠扬扬,不同音色又卷起相同的情韵,最终四溢散在皎洁的月色,共谱出让人神往,令人沉醉的乐曲。
悄然而来之人,听见了来自两个地方,响起两种不同的音调。
虽是不同的曲子,但意境融彻,如胶似漆,也是极好听。
于是停下脚步,伫立在廊桥下方,望着亭中白衣女子,静静听着,沉醉着,又默默离去。
一曲终了。
萧韶君收了玉笛入袖,转过头去,隔着一户窗,看了看琴声传来的方向,神情若有所思。
温世昭回神,越发好奇了,忙扯了萧韶君袖子,急问道:“韶君,你这曲子的名字,到底叫什么诶?”
萧韶君笑了笑,轻声道:“若有机会,我再告诉你。”
“现在与我说,不行么?”
“还不是时候。”
温世昭不满地轻哼:“这么好听的曲子,不会连名字都没有吧?”
萧韶君只笑不语。
温世昭又轻哼道:“好吧,既然萧公主不愿意说,本皇子也不逼你,总有一天你会亲口告诉我的。”
萧韶君淡声道:“四皇子,夜色很晚,你该歇息了。”
“韶君,你不要叫我四皇子,不想听你这么叫我,多生疏。”
萧韶君看着她,不言语了。
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一眼不眨地望着萧韶君,温世昭转了转眼珠子,唇边绽放一抹笑容,轻语道:“不如这样,等我们下次见面,在外人你可叫我四皇子,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唤我阿昭吧。”
“韶君。”
“好么,别叫我四皇子了。”
“韶君——”
大有不依不饶的架势,萧韶君无奈,只得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就这么说定了!”
看着温世昭兴奋的模样,萧韶君只觉心间似有暖流淌过,声音也不知不觉,柔了几分:“闭眼,歇息。”
温世昭心满意足,握住了萧韶君的柔荑,立马把双眼闭上。
“我睡,马上就睡。”
说着,眼角还撬开一条缝隙,偷偷瞅着萧韶君,萧韶君发现了,微沉了脸,那眼睛当真没敢再睁开。
静静坐着,听着呼吸声渐渐平缓,又坐了半响,萧韶君刚覆上温世昭的手,正要轻轻拉进锦衾。
那手下意识握得更紧些,温世昭呼吸急促起来,含糊不清的呢喃:“别走,留下来,别走。”
听她这话,萧韶君不再动了,看了看睡在床榻之人,面容清淡,没什么情绪,只拿出袖中的玉笛,放在指间把玩,用指腹摩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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