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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昕转身往宿舍走时,才发觉后背上全是湿冷的汗。
阮寒山的气势太强,开昕同他说话时,不自觉地保持警惕,生怕被他发现什么端倪。
开昕在宿舍床铺上坐下,怀里抱着不停抽噎的团团,轻轻地顺着团团的后背:“团团乖,不哭不哭。”
团团一只小手紧紧攥着开昕的白色t恤不松开,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泪花,拼命往开昕的怀里拱。
开昕的心狠狠揪了一下。他猜是刚刚外面吵闹的人声吓到了团团,此时安静下来,团团应该就不怕了。
可不知怎的,团团的泪水越来越多,像是洪水泛滥一般,把开昕的t恤蹭得湿漉漉的。
开昕心疼团团,担心他哭得嗓子难受,边低声哄着边拿湿巾给他擦眼泪。
开昕手忙脚乱地收拾,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开昕,我是德子,警官让你和阮总裁一起去警局做笔录。”
和阮寒山一起?开昕不想去,他不想和阮寒山再有更多的接触了。
开昕抱着团团打开门,一脸无奈:“团团不知道怎么了,哭得停不下来,要不你过去一趟好了。”
“不行不行,”德子一听,脸蛋瞬时黑里透红,“我讲不好的,万一漏说了什么,不能把张伟国关进去咋办。”
“团团离不了我,我得哄着他,不然他会就一直哭下去。”开昕说。
团团的确是这样,可能是因为开昕当初怀他的时候过度劳累,团团的身体一直都比较弱,也爱黏着开昕。
但开昕也有私心,他不想去面对阮寒山。
德子以为开昕真的是在担心团团离不开,憨厚笑道:“没事的,阮总裁让你带着团团坐他的车呢,说他的车宽敞!”
这意料之外的话让开昕一怔,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德子拽着离开了宿舍。
外面密密麻麻的工友们都望着自己,阮寒山的女秘书也还在等着,如果此时坚持不去反而会更奇怪。开昕只好抱紧了团团,跟上了阮寒山秘书的脚步。
“开先生,您坐后排。”徐秘书贴心地打开车门。
开昕看见了坐在里面的阮寒山,摇头道:“不了吧,我坐前排就好。”
说完,不等阮寒山和秘书开口,径直打开了副驾驶座车门坐了上去,还将安全带“咔嗒”一声扣好了。
坐在后排的阮寒山:……
阮寒山面子有些挂不住,他就这么招人嫌吗?亏他刚刚还特地挪到里面那个座位,好方便开昕坐上来——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
“走吧。”阮寒山冷冷地吩咐司机。
秘书同下属跟在阮寒山后面的那辆别克七座车上,因此黑色宾利上除了司机,便只有阮寒山和开昕,外加小团团。
团团是第一次坐车,此时忘了自己刚刚还在哭,湿润黑亮的眼睛好奇地来回直转,身体在开昕怀里也不安分起来。
开昕紧紧地抱着团团,用手护着他的颈椎,尽量不要让他受到颠簸。
忽地后面传来阮寒山磁性低沉的声音:“老林,开慢点。”
司机老林应了声。
车速慢了,开昕却觉得心跳反而快了。他能感受到身后的视线,那视线一直牢牢地锁定着他,让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十分钟后,汽车开进了警局大院。车刚一停稳,开昕立刻抱着团团下了车。
此时身旁没有了阮寒山,开昕觉得舒服多了,他深吸了口气,抱着团团往前走去。
面无表情的阮寒山:……
他身上是有什么味儿,臭得连同他在一个空间里的开昕都没法呼吸了吗?
徐秘书同保镖也下车跟了上来,阮寒山低声问秘书:“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一头雾水的徐秘书嗅了嗅,答道:“阮总今天选的这款大地男士很好闻。”
阮寒山点点头,边往警局大厅走边吩咐道:“你跟老林说下,车子要经常送去洗,不然容易有味儿。”
徐秘书应了声,说好。
工头张伟国已经先他们一步,被警官带回了警局进行处理。阮寒山他们进去后,刚刚出警的警官问道:“阮总,今天人手不够,没法同时安排做笔录,不然您先?”
阮寒山瞥了开昕一眼,开昕正抱着孩子,身体慢慢地摇着,好像正在哄孩子。
“我先做吧,他还不太方便。”阮寒山点头道。
警官笔录做得很快,确定了工头的劳动合同和工程款的下发情况后,就让阮寒山从办案区出来了。
阮寒山接过秘书递来的湿纸巾,边将手指上的红色印泥擦净,边对开昕说:“你进去做吧。”
经过刚刚好一顿的安抚,团团的眼皮已经渐渐耷拉下来了。开昕轻手轻脚地跟在警官身后,可开昕刚一跨过办案区的大门,怀中的团团却突然大哭起来。
团团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边哭边一直往开昕怀里拱。
警官面有难色:“小孩子这么吵,待会没法做笔录的。”
开昕心里着急,但是又心疼团团,小孩子不能哭太久,会对身体不好的。
站在一旁的徐秘书开口道:“不然我帮您抱着哄哄他,您先进去做笔录。”
徐秘书看起来三十岁出头,气质温柔娴静,让人觉得很亲近。
开昕迟疑了下,他并不放心把团团交给外人。但警官还在等着,便只好点点头,将团团递给了她。
徐秘书看起来很熟练,用手托着团团的脖子后方将团团牢牢地抱着。
团团换了个怀抱,半睁开糊满眼泪的眼睛,暂时忘了要哭,盯着徐秘书的脸直看。
开昕稍稍放下心,转身要跟警官往里面走,却忽地听见团团爆发出更大的哭声。
开昕回头一看,团团皱巴着小脸,两只小肉手拼命地推着徐秘书的肩膀,非常抗拒她的怀抱。
“团团!”开昕心里一疼,转身就往回走。团团肯定是害怕陌生人,自己刚刚哪怕多哄哄他,也不该让别人抱他的。
“我试试。”阮寒山突然开口,伸手从徐秘书那接过了团团。
奇迹般的,团团立刻不哭了。
怀中的孩子好小好软,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了。阮寒山担心手劲大了弄疼了孩子,边小心托着边问徐秘书:“该怎么抱?”
“一只手托着屁股,一只手托着脖子……”
阮寒山按照徐秘书的指示调整着姿势,怀中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舒服了,甚至将小脑袋轻轻地靠在阮寒山的胸口上。
阮寒山学习刚刚开昕的姿势,轻轻摇晃着身体,手心里的孩子似乎十分信任他,黑亮的眼睛一直盯着阮寒山的脸看,小嘴巴突然张开,笑眯眯地“啊”了一声。
阮寒山的嘴角也勾了起来。
“宝宝竟然笑了……”徐秘书说。如果不是跟在阮总身边,知道阮总一直是单身,徐秘书差点以为他是职业奶爸了。
团团在笑时,脸颊右边有一个特别深的小酒窝。徐秘书看了会,觉得那酒窝特别面熟,一抬头看见阮寒山勾着嘴角,右脸颊赫然也是一个深深的酒窝。
“阮总,这宝宝的酒窝和你一样只长在右边诶……”
开昕离他们有些距离,没听见秘书的这句话。他看着阮寒山抱着团团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
难道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羁绊吗?所以才会让团团即便是第一次见到阮寒山,也如此亲近他。
开昕同警官进去做完了笔录,出来时团团已经在阮寒山的怀里睡着了。
阮寒山站在那一动不动,外面进来两个人,说话没注意音量,还被阮寒山狠狠地瞪了几眼。
开昕走上前去,说:“辛苦阮总了,还是我来吧。”
团团此时窝在阮寒山的怀中,眉眼舒展呼吸平稳,看起来睡得很香。
阮寒山压低嗓门说:“没事我送你们回去,万一动了孩子又醒了。”
这次,开昕没能拗过阮寒山,同他一起坐在了汽车后排。
阮寒山将团团稍稍向前,露出胸前的空隙,对开昕道:“麻烦你帮我系下安全带。”
开昕咬了咬牙,身子向前一倾,抓住了靠近车门的安全带。
此时他的身体离阮寒山非常近,几乎都快贴了上去。开昕屏住呼吸,小心控制自己避免和阮寒山产生肢体接触,速度极快地将安全带从阮寒山的胸前穿过,插.在了底座上。
直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昕才轻轻地吁了口气。
车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憋闷极了。开昕将头靠在车窗上,眼睛盯着路边不断向后移动的人群和店铺,努力忘记身边阮寒山的存在。
“这车好久没洗了。”阮寒山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
开昕脑袋很乱,漫不经心地应道:“嗯。”
警局离工地并不远,车没开一会就到了。开昕着急下车,从阮寒山手中接过团团,手却同阮寒山的碰到了一块。
开昕觉得接触的那一块皮肤微微发烫,他绷着脸说了声“谢谢”,就忙不迭地下了车。
“等等。”阮寒山叫住了他,表情严肃,“我赶着回公司去安排后续的事,不进去了。下午会有新的工头过来领导施工,至于欠大家的工资,最迟明天下午会整理清楚发到大家手中。劳烦你同工人们解释安抚下。”
“好的。”开昕点点头,往工地里走去了。
阮寒山将车门关上,立刻拨通了秘书的电话:“徐秘书,马上调查开昕,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刚刚开昕同自己靠得很近时,那种强烈的熟悉感愈发浓烈了。
阮寒山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无法忍受这种线索明明就在脑海中,却无法想起的感觉。
他总觉得,他同开昕一定曾经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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