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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得知要搬到阿哥所去,心里在难免惴惴不安。
吴嬷嬷看出苗头:“四阿哥放心,大阿哥、三阿哥都住阿哥所,身边的奴才都是现下用惯了的人。”
闰六月,孩子突然夭折,皇贵妃接受不了打击昏死过去,一病不起。
原本送四阿哥去阿哥所的事,吴嬷嬷眼下脱不开身,交待了一句草草的搬离。
一年之内尝尽冷暖,胤禛变了,认真学习不忘尽孝,每天都会去承乾宫看望病中的皇贵妃。
永和宫,德妃生下皇九女不久,皇上下旨抱给了皇太后抚育。
看着女儿离开身边,德妃咽下满腔不舍,“有皇太后照顾是她的福分。”
出了月子,德妃抓着胤祚读书,“也就这两年,等你六岁搬到阿哥所,再散漫下去要挨揍。”
疯跑的日子到头了,认认真真拿着毛笔描红,盼着快点长大。
寒来暑往康熙二十四年,二月生辰一过,六岁的胤祚离开永和宫搬到阿哥所。
内务府送来十二名宫女、太监供挑选,并两位管事嬷嬷照顾起居教导宫中礼仪。
胤祚只要人去什么都不用操心,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
身边熟悉的就两个,张嬷嬷和芍药,外加两个提拔上来的太监,一个叫周启,一个叫赵合。
二月天很冷,晚上屋里点两个炭炉,窗户必须开一条缝。
换了地方胤祚一时不习惯,晚上睡睡醒醒,听到外间悉悉索索的声音,分辨着是谁在走动。
吱呀!
胤祚听到两声响,一重一轻,一个是门,另一个是,窗!
紧接着烧着银丝炭的炉子有异响,胤祚数着声,在添炭扒灰。
心底隐隐不安显露,胤祚装作半梦半醒尿急,掀开被子叫人。
“芍药!”坐在床边眯着眼睛,胤祚看着烛火临近。
芍药去取了夜壶,手里的宫灯放在床侧的小几上。
借着微弱的亮光,胤祚看了一眼窗子方向,关着的!
胤祚微垂的眼帘内杀机尽显,芍药是额娘身边的人,不排除被人收买在的可能。
“张嬷嬷人呢?”刚才出去的到底是谁?胤祚解过手下地。
芍药回道:“如厕去了。”
“把人都叫来,我害怕。”胤祚不信揪不出内鬼。
“是。”芍药退下,去叫其他人来。
管事嬷嬷进门行礼,屋里点了灯,打眼一瞟:“作死的混账,点着炭不开窗!”
芍药张了张嘴申辩:“六阿哥睡前是开着的。”
“许是风一吹带上了。”另一位嬷嬷递了一记眼色,后宫肮脏事太多,再小的事也能要人命。
胤祚抱着被子,视线不紧不慢扫过一张张脸。
“六阿哥莫怕,奴婢哄您睡下。”管事嬷嬷自告奋勇上前。
“站着,别动。”立威虽说晚了点,胤祚要看看有几个人不拿他当回事。
“六阿哥可不能这么熬着,去尚书房寅时就得起,趁这两日习惯习惯。”管事嬷嬷劝道,“奴婢给六阿哥讲故事?”
凌晨三点起?从阿哥所步行至尚书房?胤祚要疯!
“嬷嬷们留下。”胤祚改口,“我要听故事。”
其他奴才躬身退下,最后一个出去的带上了门,两位管事嬷嬷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坐在桌前,屋里的灯没熄。
童话故事,想多了。躺下的胤祚听到嬷嬷以故事的形式在讲日常规矩,听着听着确实能助眠。
管事嬷嬷见六阿哥睡了,轻手轻脚离开床边走到桌前坐下。
“六阿哥的奶嬷嬷……”
“我看芍药也有问题。”
“那……”
“先等两日看看,毕竟是永和宫出来的,打小照顾六阿哥,抓人得拿脏,没证据单凭红口白牙去说,少不得被牵扯。”
“也对。”
胤祚心道:这宫里有多少干净的?
到了寅时,管事嬷嬷将六阿哥叫起来,一应规矩一样样教明白。
适应了两日,每天早上都有事,管事嬷嬷从不主动往前凑,胤祚不叫像透明人一样。
六年来积压的怒火已达临界点,外面的天还黑着,胤祚起来今日开始读书。
周启、赵合一左一右跟在身侧,提着灯笼照路。
走到御花园,赵合突然打了自己一嘴巴:“奴才该死,忘了拿主子的书袋。”
“还不快去拿!”周启躬身道,“奴才先送主子过去。”
胤祚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环境,御花园能有什么,偏偏走这条路?
“走吧。”胤祚打起十二分小心,黑灯瞎火最容易出事。
一盏灯笼的光亮次于两盏灯笼,周启伸手扶着六阿哥的右手臂,“小心脚下。”
御花园有水池,脚下已经踩在铺满鹅卵石的路上,左侧前方有一块未设栏杆的缺口,下方就是荷花池,提供下手做案的良机。
狗奴才的手移到了他右胳膊下方的位置,胤祚便知快了。
尚书房就在乾清宫边上,御花园位于中轴线上,走这边按说也可以,胤祚搞不明白,狗奴才奉命办事难道不怕掉脑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还是有万全的把握摘出去?
周启脚下一个踉跄,身体不由自主向前俯冲,扶着六阿哥的左手抓着人带倒,右手的灯笼掉在地上。
周启将六阿哥抱在怀里护着,咕噜到左侧。
扑通!落入水里。
胤祚咬牙切齿,奋力挣开狗奴才的手臂,庆幸前世他会游泳,早在滚落之前吸足了气。
周启也会水,诧异六阿哥不曾惊慌呛水,还能用力挣脱他的钳制,立马挥舞手臂八爪鱼似的缠上去。
水里很黑什么都看不见,仅凭触感上浮中的胤祚被抓住了右脚,踹了两下不起作用。
胤祚转身折回,顺着抓住脚踝的手找到正主,攀上狗奴才的脖子。
周启以为六阿哥怕了,刚才只是吓傻的不正常表现,极乐意六阿哥攀上他,一会儿还得带人上去。
小孩子只要在冰冷的水里泡一泡,一定会大病一场,到时候就不是他能插手的事了,自有照顾不周的嬷嬷们当替罪羊。
嘴角勾起的笑容刹那僵在脸上,周启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
胤祚拿出隐藏六年的看家本事,胳膊勒住狗奴才脖子,往一个方向使力。
咔!
骨头错位脚踝处的手重重的落下,整个人落入更深的泥里。
胤祚游上岸抹了把脸上的水,浑身湿透的他毫无劫后余生的喜悦,六年来谨小慎微提心吊胆的日子,过够了!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胤祚大彻大悟,一味的防备只会劳神费力未老先衰,老祖宗说的对,最有效的防守就是进攻。
飞奔在回阿哥所的另一条路上,赵合是真回去拿落下的书袋,还是干别的事去了,胤祚现下没功夫在意,别让他碰上。
阿哥所,忙完了的芍药坐下来喝茶,对面椅子上的东西引起了注意,起身取来一看。
“这不是六阿哥的书袋?”芍药咒骂一句,“这都能忘脑子坏掉了。”
拎着书袋出了门,芍药匆匆打开大门,不料与提着灯笼回来的赵合撞了个满怀,踉跄后退数步。
“作死啊,没长眼睛!”芍药怒斥。
赵合道:“六阿哥……”
芍药以为赵合回来拿书袋,便递了过去。
一个话未说完,一个手僵在半空,两人先后看到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六阿哥,不约而同寒气直冒。
两人的神情在灯笼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僵直的像个木头。
解下腰上的带子,胤祚不紧不慢套在赵合的脖子上,快狠准的一绞。
赵合难以置信的倒在地上,手中的灯笼掉落。
两声一重一轻的异响惊回芍药脱离的神魂,“六,六阿哥……”
“张嬷嬷在屋里?”胤祚一步步向芍药走近。
芍药惊恐万状磕磕绊绊,一边后退一边回道:“是,是。”腿肚子打颤,六阿哥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后脚跟磕到了地砖缝隙,一个不稳身体向后倒去,一屁股摔了个瓷实。
胤祚绕过芍药,擦身而过的瞬间,拔下其人发间的银簪子。
六阿哥打身边走过,下落的心脏突然绷紧,察觉发间的一物被拿走,以为六阿哥会去找张嬷嬷,谁知……
离近芍药的左手,胤祚重重一拳击向其人太阳穴,今晚谁也别想逃。
芍药倒在地上,死都不明白六阿哥为何要杀她!
腰带原封不动系回去,胤祚推门进屋。
院子里的动静惊醒了睡回笼觉的张嬷嬷,坐起身就听门吱呀一声,开了。
胤祚反手把门关上,看向屋里站着的张嬷嬷,胤祚不明白这些人的脑回路,藏着掖着六年,下手时误导别人去做,真以为这六年安安稳稳戒心跟着降低,身边的闲杂人等多了方便下手?
“六阿哥,这个时辰尚书房的师傅该到了。”张嬷嬷隐约感觉到了危险。
“你是谁的人?”胤祚时间确实有限,“惠妃还是皇贵妃?”
“您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六阿哥,张嬷嬷的心提到嗓子眼。
胤祚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赫舍里真有本事!”
张嬷嬷瞳仁瞬间收缩,心惊胆战的往后挪,目光瞥向门口的位置,绞尽脑汁谋划逃跑的路线。
胤祚停下脚步,目测了一下距离,手里的银簪子抬手掷出。
张嬷嬷顿时觉得左眼一痛,捂着鲜血直流的眼睛坐倒在地,指着六阿哥说不出话来。
胤祚转身就走,不去管张嬷嬷的死活,出了院子捡起地上的灯笼离开。
“什么动静,你听?”管事嬷嬷披衣下地打开房门,向院子里张望。
“我去看看。”管事嬷嬷眯了眯眼睛,好像看到院子里有两个黑影。
走近了一看,吓得失声惊呼:“快来人,死人了!”
另一位嬷嬷跑出来一瞧,连忙往六阿哥屋里跑去,推开门入眼的情形惊得她牙齿打颤,“死,死了!”
谁会光天化日之下杀了三个人?地上找不出打斗挣扎的痕迹,只可能是熟悉的人做的,不设防的情况下方能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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