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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确想杀了魔女, 我很确定,自己出手那一刻, 就没想她活着。
可是当魔女稍微皱起眉头,伸手捂住自己腹部伤口的时候,我不自觉的收回手上的力量。等到我再回神, 已经没办法再下手了。
魔女叱责了那个将领, 严厉的称呼对方的名字。
我感觉很顺心, 比那个西泽波文向我下跪,还令我舒服。
魔女的伤似乎真的很难受,她抓着我的手背, 眼睛直视着我, 虔诚的请求我息怒。
我有很多话想要嘲讽魔女。
她被卡莲安娜的佩剑刺伤, 现在能活着, 靠的全是运气。谁让她挡下我的攻击,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但是到最后, 我只问了一句。“你护着他?”
魔女再一次向我强调西泽波文的优秀。
我看着魔女的眼睛, 努力辨认一切是不是就这么的简单。
我发现我看不透。
魔女是全世界最奇怪、最不能猜悟的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没弄懂她。
她看上去,好像真的只是惜才。
我有点不甘心, 不明白我为什么总是让自己陷入疑惑的怪圈。明明不信任, 又总是会被说服。
我告诉自己,要不是卡莲安娜证实了魔女六年后的话, 我一定不会再相信她。
随后, 我松开了魔女的脖子。
我侧过身, 故意不看魔女,等着她对那个西泽波文的惩罚。这是魔女的承诺,她得完成。魔女的重罚,也能显露我这个‘神’,在她心里的尊敬程度。
但是魔女没有直接履行自己的承诺,她让西泽波文去送卡莲安娜的头发,说是等回来再罚。
我感觉自己被戏弄了。
她分明是迫不及待的想护着那个西泽波文离开。
更令我觉得可笑的是,西泽波文离开的时候,竟然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那只从一开始我就看不顺眼的空鹰兽,竟然扑扇翅膀,高兴的‘嘤’叫了一声。
我愤怒的转身,询问那只空鹰兽的名字。
魔女还算老实,直接承认自己用西泽波文的名字给空鹰兽取名。
什么样的首领,会用下属的名字给自己的坐骑取名?
这对于一个小将领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荣幸了。
“你说他是执行官。”我冷漠的询问那个西泽波文的来历。
魔女像是炫耀什么一样,疯狂的赞扬他。
这一次,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了。她和那个叫波文的,一定不简单。魔女口口声声说信仰,还没有羞耻心的说出了‘爱’,可是最后,她却可以因为一个西泽波文,背叛‘神’的命令。
我开始担心卡莲安娜的话。我很怀疑,魔女到底是不是真的信仰我。
否则,魔女怎么会因为一个执行官,来违背‘神’。
我现在,更像是魔女供奉的一座神像。只有魔女想要的外壳。没有魔女信仰的本质。
我冷漠的交代魔女,如果那个西泽波文不能立下战功,就让魔女亲自绞死他。
魔女对西泽波文很有信心,开口就答应了。
我被魔女的各种行为惹怒。
卡莲安娜改变了我的过去,魔女和‘神’经历的那些,是我完全不知道的。
一想到她会用六年后的‘神’来比较我,我非常烦躁。
她本来应该感恩的!
虽然没有那些,但是我三番四次给了她力量。如果不是我,她根本不会有现在这么强!而且我还救了她一条命,怎么说,我都应该比那个,要求她狩猎的神更加公平。
如果这是交易,我已经超额完成需要遵守的部分了。
在魔女之前,我还没有让自己这么吃亏过。
我低头看了魔女的伤,让她去处理伤口。
我不会再牺牲法力给魔女缓解了。我得留神,免得哪天魔女真的背叛。
我离开了大殿,晚些时候,听到西泽波文领了三十鞭罚。这听起来就像是在糊弄我的。但我考虑他之后需要领兵,又不自觉的开始为魔女辩解。
对于西泽波文,我明明是一样的利用。这和对待魔女是一个道理。如果西泽波文真的如同魔女所说的那样优秀,他对于新世界,一样是有存在价值的。
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舒服、非常的不喜欢。
我躺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到房间的阳台,抬头看月亮。
在遇到魔女之前,我非常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哪怕是对待卡莲安娜。
就好比,卡莲安娜受王子欺负,我就知道自己应该去找谁麻烦。当有亲卫拦在我面前,我就知道应该怎么解决他。如果需要变强,我就找到目标杀人……
我总是一个人处理问题。也不需要跟任何人商量。
可魔女聒噪得很,有主见得过分。
她仗着我不知道六年后的事情,不停的质疑我、动摇我。
她打乱了我生命的所有节奏。好像我的任何事,她都有把握,都非常清楚。而我却什么都看不透她。
魔女的存在,对于我而言,就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我有点后悔。
其实我的法力在魔女之上。我完全可以背地里杀死魔女,找一个人替代她。我可以重新扶持一个人,一个对事没有意见,我完全不用担心被戏弄的人。
反正,那个人能力再怎么不如魔女。也绝对不会因为一个下属惹怒我。
我发现,自己果然还是非常在意这件事。
那之后,我时刻关注着西泽波文的情况。连我自己都有点不可置信。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想杀死一个人,靠的不是力量,而是等着对方没立下军功。
也有可能,我想看魔女亲自绞死西泽波文。
也有可能,我在等着嘲讽魔女看走眼。
但是那个西泽波文比想象中讨厌,他竟然一晚上攻破了库博兹城门。
不过一晚上,他的名字被众人所知。
感觉整个晦罪族,都在宣扬他。
我变得更加的烦躁,女仆却还一个劲的说卡莲安娜要见我。
女仆一而再再而三的汇报,到最后,都说卡莲安娜要自杀了。
我不明白,这些事情为什么不去跟魔女说。
不过想想魔女可能很忙。西泽波文的战报,她得拿着高兴一段时间。哪有空管什么卡莲安娜。
虽然我上次和卡莲安娜不欢而散,但想到她是从六年后回来的,多方面考量,我还是去看了她。
我觉得女仆撒谎了。
卡莲安娜看上去并没有要死的样子。
她虽然哭红了眼睛,头发也有点乱,但看上去也没什么损伤。
或许是我的不经心的态度,激怒了卡莲安娜。
卡莲安娜拉住要离开的我。“瑞克洛,你真的这么绝情吗?瑞克洛,我答应你。我放弃布特,只要你不伤害他。我们一起打败魔女,你遵守你的诺言,守护艾格大陆……”
卡莲安娜可能以为,自己是什么英勇付出的勇士。
她根本不明白,我当初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已经有点撒谎的成分。我享受这一切,我喜欢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守护艾格大陆有什么用?又不能给我带来权力和地位。
当强大的魔女向我臣服,我已经不可能回头当一个隐忍的亲卫了。
更何况,卡莲安娜现在是我的敌人。
我已经发现,她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洁白。我为什么要因为布特·弗洛普的妻子,一个对我抱有杀意的残缺品,放弃现在的一切?
卡莲安娜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但是我没有直接拒绝,我装作为难的样子,想着能不能借此迷惑卡莲安娜,让她说出钥匙的秘密。
卡莲安娜果然放松戒备,她将我拉到沙发坐下,开始想要说服我。
“瑞克洛,你千万别被魔女迷惑。魔女自私又残忍,她除了六年后的那个神,别的她都不放在眼里。”
我觉得卡莲安娜作为魔女的对手,她根本不了解魔女。
魔女放在眼里的东西多得去了。
她对族人就很上心,特别爱打仗,对于战争成果,更像是护宝一样不容许别人侵犯。而且,她连一个还没有成为执行官的将领,都非常放在心上。
“瑞克洛,你相信我。无论魔女现在对你是什么态度,那都是欺骗你的。”
卡莲安娜诚恳的眼睛令我十分不解。
会不会有一个可能,魔女现在之所以对什么都上心,是因为根本没把我当做她的‘神’。
我试探卡莲安娜。“她除了‘神’,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卡莲安娜嘲讽的轻笑了一声。“瑞克洛,瑞克洛之神的教义都是魔女古妮亲自写的。她将自己族人全部宣扬成了瑞克洛之神的信徒。”
卡莲安娜停顿了一下,随后满是真诚的看着我。眼睛里仿佛带着泪一样。
“魔女把自己当成神的使者,她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神的神格。瑞克洛,魔女现在这么着急的想要四圣器和钥匙,你就真的没有怀疑过吗?求求你,相信我。”
“她会因为什么人,违背神的命令吗?”我不该问的,但反应过来,已经说出口了。
我果然很在意。
卡莲安娜愣了一下,随后坚定的向我摇头。“魔女古妮会用性命来维护神的指示。任何不忠诚行为,对她而言,都是对神的背叛。”
我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魔女伸手抓住了我的佩剑。她悲怆含泪充满故事的眼睛,或许表露的对象,根本不是我。
“瑞克洛,请你相信我。只要你用心,就一定能发现魔女的阴谋。”
卡莲安娜抓住了我的手臂,我下意识的抽回手。
“我答应你,暂时不会伤害布特·弗洛普。但是其余的事情,我需要考虑一下。”
我因为卡莲安娜的话,心里非常不高兴。所以哪怕想假装犹豫,最后也是一脸的严肃。
我不相信魔女,但更不会相信我的敌人。
我希望能通过‘善待’布特·弗洛普,让卡莲安娜放下戒心。
我会继续打探钥匙的下落,但绝对不会把它交给魔女了。
我要亲手毁了它。
我倒要看看,到时候魔女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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