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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西山, 大辰最最苦寒之地, 但也是朝廷的铜矿矿脉之所。
昏暗的矿洞之中，无数的犯人身着囚衣, 麻木的从事着开采的动作。
一声铃声过后，麻木的人们才如清醒了一般, 拖着沉重的脚镣, 走向了不远处的洞穴之中。
洞穴之内放置着数个水桶, 却无食物。即使这样数瓢的清水也让那些囚徒视如珍宝。
即使有水解渴缓神, 可那累积的疲累和饥饿感，依然让众囚徒无心他想而随意的找了块空地，躺下休憩。希望可以通过睡意, 驱散那跗骨的饥饿和极致的疲劳之感。
其实每日此地都有发放食物，即使很少, 即使只有一次，可那也是活命之物。所以那一点点的食物, 在发放之后为了不被他人所夺, 都是尽快食尽。
而对于此地的人们, 最痛苦难熬的就此时饥饿的夜晚。
若非还有那一点点的食物的支撑，若非生是本性，在这毫无希望的西山之内当真不比地狱好上多少。
西山的矿洞，就如一个巨大的墓地, 吞噬着众多囚禁在此的犯徒。就如此时此刻, 本应睡熟的众多囚犯被官差的叫喊惊醒, 并驱赶着进一个甬道之中。
即使囚犯因为官差突然的举动, 而感不安，可也没有任何人敢出声多言，而是麻木的跟随着队伍前进。
然而那些犯人不知，此时此刻的他们，非是简单的移居他处，而是成为了待宰的羔羊，只等四皇子的到来。
“总监大人，四千囚犯已经备齐，那后面......”师爷看着那些死气沉沉的囚犯，犹豫的向着一旁的总监大人说道。
身着官服，年过四十的总监大人赵斌武，皱了皱眉思索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这些犯人，从今日起就在山北开采，由你亲自监督，切记不可出了纰漏，更不能让他人查出异端知晓了吗？”
“下官晓得，可这四千之数始终达不到四皇子要求之数，这......”师爷为难的说道。
赵斌武何尝不知师爷所说，可他也是没有办法。毕竟六千之众，动作太大很难不让他人所查，若不是为了四皇子这样的大树，即使是他也不敢如妄为的。
‘西山总监’虽为朝廷的从六品官职，可西山之地，不仅是大辰的铜矿之所，更是大辰的流放之地。
那般贫瘠苦寒之地，村落都是少有。所以身为正六品的总监大人，赵斌武当真过的还不如九品的县令自在舒适。
也是因此这西山总监大人，赵斌武当真是时时刻刻都都想着调离西山。
可朝中无人的他，注定只能偏守在那不毛之地。所以在一月之前，收到四皇子的手书时，这西山总监当真喜不自胜，看到了可以调离西山的机会。
如此之下，那西山总监赵斌武如何不小心对待那个可以改变自己一生的贵人，四皇子。
可是令那西山总监没有想到，却是身份尊贵的四皇子殿下，开口就是向自己要六千之人众。
虽然流放此地的人，都是些要犯重犯的家属亲眷。可到了西山之地，那些人的生死，却也早已如蝼蚁一般不值一提，更不会有人在意那些必死的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西山之内，每日都会有人因各种原因死去。
虽然那些无人在意那些囚犯的生死，虽然赵斌武很想离开这苦寒的西山之地，可四皇子所要求的六千之众，那也是赵斌武不能简单答应的。
毕竟如此之大动作，很难不被朝廷所察，而到了那时他丢的可不仅仅只是官职了。
几经思索之下，赵斌武才最终秘密抽调了四千之人，这样既算是完成了四皇子的交代，又不会太大动作，而引人注意。
叹了一口气来，赵斌武无奈说道，“四皇子那里，只能如实禀告，希望殿下可以体谅。”
虽然赵斌武不知晓四皇子用意为何，也不知晓这四千于众会有怎样的未来。可他已经顾不得那些，只希望自己的示好与投诚举动可以为自己博得一个美好的将来。
就在偏远的西山，因为四皇子的一封书信而变动丛生时，京城之内的一切依旧平静的一如往常。
虽然自云妃娘娘来到四皇子府访问，已是过了两月有余。即使四皇子表现的如何如常，可刘集却越来越是发现四皇子的异样，四皇子府的异常。
就如这些时日，四皇子明明甚少有宴，却时常白日看不到其人。就如此时的四皇子，看着自己却有些出神的神情。
当日云妃虽然没有细说，解术之事，可也曾简单说过此事非是难办。当然云妃也直言要有月时相辅，所以还要时间推算，所以不能焦急。
能有办法恢复如初，刘集已是感激，又怎会再有催促。可这些时日之下，四皇子的异样，怎能令刘集不忧，怎能令刘集不在不细想那解术之事，是否非是简单了。
‘殿下，是刘集解术之事，令殿下为难了？’
刘集的动作，自然让四皇子回过神来，并掩盖了所有情绪，笑着回道，“解术之事不难，你勿用担忧。”
看到刘集依旧担忧的双眼，四皇子叹息一声，接着说道，“刘集，若我非是让人敬仰爱戴的四皇子，若我非是......”
魏子燕有些艰涩的说出，心中从不敢让知晓的真相，“若我非是你所认为的魏子燕，你还会留在我的身旁吗？”
刘集不明就里的听着四皇子的话语，虽然刘集不懂四皇子话语中的意思，可刘集还是感受到了四皇子此时的不安。
所以刘集下意识的握住了魏子燕的双手，并在四皇子手中写道，‘殿下，若刘集一生都只能依靠这轮椅，依靠着纸笔，无法恢复如初，再如常人一般。子燕，你是否还会愿意让这样的刘集留在你的身旁？’
魏子燕哪里会因刘集残缺而有嫌弃，刘集自然也是知晓，所以刘集接着写道，‘殿下，刘集与殿下也是一般无二的，你不会因我累赘而有嫌弃。那刘集又怎会因子燕的身份，或是其他而改变。’
刘集写的缓慢，花费了许久才写出了这一席话来。虽然只是书写之语，四皇子却依然感受的到刘集的真心，可即使如此魏子燕心中依然惶恐。
因为他知晓刘集误会了自己意思，可魏子燕却无法向刘集言明自己为何惶恐。
床榻之上，四皇子看着一旁已经有些困倦，渐渐进入梦中的刘集。却再次出了神来。
当日云妃说的淡然，可刘集哪知，那魂魄之损有哪里只是简单施术可补。刘集数次身死，又几次复生，灵魂之损犹如瓷器龟裂，次数愈多裂纹越深、越密。
若是九死十生之后，便会完全碎裂开来，化成飞尘。真正如同魂飞魄散一般，再无轮回，更难寻一丝踪迹。
当日凌云无意提说了十生之术的终果，在魏子燕之后的咄咄逼问之下。凌云说出了此术的解法，可那时的凌云当真以为，魏子燕不会也不愿付出皇位与生命的代价来消除此术。可显然凌云错了，错的离谱。
世上事物向来都是，破坏容易，补救艰难，如生命，更如灵魂。所以刘集哪里知晓，他之灵魂，一次生死如一次破碎，若要补救岂是单单秘术力量可行。
若刘集只是嗅觉已失，十人之魂就可补救刘集之魂，帮刘集恢复已失的嗅觉。可刘集之魂数次生死，每次死生之后，其灵魂都是破碎的更甚，也是因此若要补救也需更多生魂之力。
一次生死十人可补，两次生死就需百人，依次递进就是千人，万人，甚至十万百万之众。
魏子燕自然不会在乎他人生死。不论是百万，还是千万之人，只要能救刘集，魏子燕心中也不会有一丝犹豫，
虽然四皇子不在意那些平民百姓之命，可万人之众又怎是几日就可准备完全。若是战事之时，大辰之军，甚至是那些敌军战俘，区区万人也只在四皇子的一念之间，一指令之下。
可现今在这京城之内，天子脚下。莫说万人，就是区区千人、百人，在无数有心人的眼下，四皇子也是妄动不得。
凌云自然也是知晓，那要消除的那十生之术的艰难。更知晓四皇子若是真的做了，那他就注定了与那至尊之位无缘了。因为那些有心人绝不会放弃如此之大的把柄，更不会放过任何可打击四皇子的机会。
可凌云错了，错估了魏子燕对刘集的感情，也错估了四皇子的手段。
虽然魏子燕身在京城，让他不便动手。可军队那里，边疆之处，在皇权都鞭策莫及的各各地方，四皇子却是可以暗中动作。
虽然边疆种种，依然会被有心人察觉，甚至依旧会变成四皇子的致命之处。可魏子燕却不在乎了，因为魏子燕听到刘集会有一天魂飞魄散时，魏子燕就再也无法向以往般冷静自若了。
当然即使此时的四皇子为了刘集，已经不在顾虑其他。可四皇子还是要小心行事，毕竟魏子燕依然不想因自己的大意，而让刘集那十生之术的解除发生什么意外变数。
在刘集早已睡熟之时，那本该一同睡去的四皇子，却趁着月色走出了箫阁，并来到从前东厢房内的书房里。
“殿下！”早已在书房之内的影一见到四皇子来到即可恭敬说道。
因为启辽之行，利亚皇子的屠杀。四皇子从前的影卫，死了几乎大半，所以现今的影一已不是曾经的影一，而是曾经的影三替补而来。
当然四皇子身旁从不缺少可以替补的影子，所以四皇子府的安全，四皇子与刘集的安全依旧如常，没有任何改变。
对于能够一越成为影子的第一人，曾经的影三自然心中欣喜，可更是不敢丝毫大意，而让四皇子交付的任务有所出错。
“西山那里如何？”魏子燕坐到书案前，询问说道。
“禀殿下，西山总监那里回信说是可以抽出四千人，再多就有些难办了。”
听到影卫回报，四皇子不禁陷入沉思。魏子燕料到那六千之众会有减少，可不想竟会减少如此之多，当真让魏子燕心中不快。不过这也是魏子燕料
到的，所以此时的魏子燕并未太过动怒。
虽然西山那里才有四千之数，可魏子燕在其他之地也有布局，那万人之数到也不是难题。
而现在四皇子所思考的是如何明正言顺的离开京城，既不让京中之人起疑，又不让刘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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