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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郭一清从龙峡县回来时都快零点了,住在了办公室。今天早上才给同娟红打了个电话,原定上午开过会后去看刘涧村的生态游一期工程建设情况。谁知道,佟悦来给挡驾了。郭一清只好又给同娟红打了个电话,说:“我估计中午得晕。吃过饭后,我先洗个澡,稍晚一点去,你等我就行了。”
果然,中午的鸿门宴让郭一清晕得不辨南北了。马小岗陪他到洗浴中心洗了个澡,在桑拿房蒸了一会儿,才感觉好了一点。郭一清想方设法摆脱马小岗后,打了个出租车,到了虹一山庄。
同娟红见到郭一清时,郭一清正手拿一瓶矿泉水,满身大汗淋漓,短袖都快湿透了,紧贴在胸前。同娟红轻声道:“你晒黑了。”又怨又心疼的语气。
“你也晒黑了,不过更漂亮了。”郭一清想去拥抱同娟红,同娟红闪开了。
“你这人啊,我有点看不懂了,好像是个白区的地下工作者,来无声去无踪。有什么事也不跟我商量一下,说走就走,说回就回。”
“这不是革命需要嘛!”
“就你革命,人家都是反革命?”
“其实,我挺想你的!”
“口是心非,谁知道你想谁了?”
同娟红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口香糖,说:“先嚼嚼吧,别等一会儿上山碰见村里人,一身酒气,人家肯定猜测这个领导是个酒囊饭袋。”
站在刘涧河水库的边上,就能看到山上绿化情况。走近了,看得更清楚。第一期的树苗已栽了一大部分,村民在忙着浇水。第二期的土地整理工作也同时进行着,估计到秋天第二期的绿化就能完成了。
一路上,不断有村民跟同娟红打着招呼。郭一清故意说:“怎么没有人理我呢?”
同娟红笑了,说:“你要是做一棵小树苗,扎根到这儿,肯定就有人理你了。我现在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真的有一种干事业的踏实感。”
“这么快就叛变了?”
“应该叫选择。当时我丢弃铁饭碗时,曾哭过多少场。”
“真的?”
“你怎么会知道?你只知道忙你的革命工作,哪管别人的苦辣酸甜!我当时就有一种想被埋在春天里的想法。”
“你是受汪峰的影响了。现在呢?”
“现在终于找到感觉了,用一首歌的歌名形容,就叫‘我的未来不是梦’。”
这是郭一清第二次来看这个地方。这片充满着生机的土地感染着他,他在山上不知疲倦地丈量着,同娟红累得不时蹲在地上小憩。天快黑时他们才下山。同娟红先让他在路边等着,自己到虹一山庄给几个经理交代了一些事情,提了两个大袋子,发动汽车,接上他向西郊别墅奔去。
看到同娟红带的东西,郭一清像个侦探似的问:“寡人能否检查一下?”
同娟红用手推了推袋子,说:“都是给你带的,请验收。”
郭一清打开一个袋子,是半成品食物。他又打开另一个袋子,是一件短袖和一条裤子。他忽然想起于中柳走的那天晚上,同娟红给自己拿的那个短袖。那是他们爱情的开始。
一进门,郭一清就和同娟红热烈地拥吻。他的手指慢慢地顺着她的后背一点点地往下滑去,滑到了浑圆的臀部,又滑到坚实的大腿的侧面。忽然,他的手被什么绊了一下。
同娟红掏了一下口袋,原来是虹一山庄刚印的通讯录。同娟红说:“本大人免费送你一本通讯录,省得你找不到我。”
郭一清说:“好啊,这样我可以随时掌握你的行踪了,即使你关机,我也有‘线人’了。”
“我对你有那么重要?找不到就找不到呗。好了,我先去弄吃的。”同娟红说着,拎起一袋半成品食品就进厨房了。
郭一清就坐在沙发上翻起通讯录来。前面的三个经理他都认识,一个是餐饮部经理李苏兰,一个是客房部经理夏玉英,一个是会务部经理韶云。这都是同娟红从京汉宾馆挖过来的。还有一个销售部经理周东浩,他不认识。
同娟红说:“周东浩是我从这批服务员中选拔出来的,很精明。山庄也需要一个经常在外面跑的人,小周又年轻,肯吃苦,可以锻炼一下。”
同娟红把饭端上来时,郭一清仍然在看服务员的通讯录。同娟红说:“下了两个月的乡,看把我们郭大主任折磨成什么了,不让读书不让看报,回到家里连个通讯录也要一字一句地看啊。”
郭一清说:“我是在研究他们的名字。”
“研究出来了什么?”
“一是服务员中女性占五分之三,二是有些从名字中看不出性别。你比如,这个叫李辉的可能是男的,也可能是女的。我党早期领导人肖楚女,其实是个男子汉。”
“真无聊。你以后再研究吧,先吃饭。”
第二天,快到中午了,郭一清和同娟红才起床。同娟红因为要处理虹一山庄的一些事情,先开车走了,说晚上就回来。
郭一清给明明打了个电话,问他暑假作业做得怎样了。明明说:“差不多了。语文有些题目不会做,下午我们去学校集中,老师要讲作业中的难题。”
郭一清赶紧赶回家里,见到了明明,把他在灾区捡到的一些矿石给了明明。明明高兴异常。明明从小就对矿石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他曾经对郭一清说过将来要考中国矿业大学。
吃过午饭,郭一清正要去送明明。明明说:“爸爸,我去坐二路汽车。老师说不让家长送我们。”郭一清觉得明明真是长大了。
郭一清刚把明明送出门,土妮就回来了。土妮说:“正好你回来了,咱们下午去把手续办了吧。”
郭一清知道她说的是离婚手续,很直率地说:“好吧。”
土妮说:“去之前,我想有些事情我们得先说清楚:一是这套房子尽管是你们单位盖的,但是夫妻共同财产,咱们各住一半,将来不管是谁有房子了,想搬出去,对方必须按评估价付清另一半的钱;二是咱们俩这些年的存款我也算了个明细账,也是平分;三是尽管还在一套房子里住,但互不干涉对方自由;四是关于明明的抚养权问题,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显然,这是土妮早已深思熟虑过的条件,郭一清没有深想就同意了。说到明明的问题,郭一清说:“我们离婚的事,在明明上学期间要对他保密。我负责明明上学期间的费用,当然包括他成家之前的生活开支等。你看着办吧。”
“明明没有白叫你爸。我也不会坐视不管。如果没别的,下午我们就到民政部门办手续吧。今天正好是星期三,是他们办公时间。”土妮边挖苦边催郭一清。
郭一清感觉到心已死了,不想再多说一句话,就去翻结婚证。
“不劳你费心,都准备好了。”土妮从沙发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红本本,站起来就走。
郭一清随后也出了门,坐到了土妮的车上。车上手刹的地方放着男人的刮胡子刀,还有一包已拆开的香烟。他心里一阵恶心。
85旧世界
出了民政局的门,郭一清漫无目的地彳亍在大街上。他说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悲伤。尽管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自己还要与土妮在一套房子里住,一起抚养明明,但两人之间已是天悬地隔了。婚姻是以爱情为基础的,没有了爱情,婚姻也就脆如浮萍。爱情爱情,其实在很多时候,爱与情是分离的。自己与土妮是有情的,但没有爱。没有爱,就无法沟通。只有情,那也许是动物性的。原来,这么多年自己与土妮结合的只是情欲,只是肉体,灵魂却在空中飘荡。
郭一清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建筑,愣了愣,才意识到是汉营村的居民社区。看大门的仍是黄师傅,黄师傅把大门打开了。郭一清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歉意地笑了笑。黄师傅说:“我有烟,以前你每次来都要给我捎烟抽,就你能想起我,其他人恨不得把我踩到脚下去。”
进出社区的居民很多,郭一清不便多说话,用力地跟黄师傅握了握手,问指挥部有人没。黄师傅说:“早就撤了,指挥部的房子也扒了,现在就剩建筑公司的人了。同经理的办公房移到后面了。”
郭一清往后面走去。商住房已盖到八层了。在商住房的右边,他找到了建筑公司的办公房。
看到郭一清这个不速之客,同向阳吃了一惊,摘下工帽说:“听说你下乡搞重建去了,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郭一清故作轻松地说:“想来看看工程进展得怎么样了。”
同向阳眼睛一转,说:“这是句假话,你已经不再管这个了,进展快慢与你何干?”
郭一清对同向阳的刻薄感到了愤怒,但强忍着没有发作,说:“我想你了,行吧?”
同向阳旋转着手里的工帽,说:“这句话我爱听,不过也只有一半是真话。”
郭一清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情商低得可怜,竟然冲口而出道:“我有事找你。”
“你一进门,我就料到了,还算诚实。”
郭一清庆幸同向阳没再问下去。如果同向阳再问自己有什么事找他,自己能说自己离婚了,你把妹妹嫁给我吧?所以,一定要控制控制再控制!尽管郭一清这样不断地给自己以超乎寻常的鼓励,但不争气的泪还是决堤而出。
同向阳没说话,一转脸出去了。
郭一清的脑子翻江倒海。都说男人的心胸比天空宽广。假如说这话的是女人,那是她在给男人灌迷魂汤,目的是让你撑起一片天空,她好在下面遮风避雨。假如说这话的是男人,那一定是自欺欺人,一定有求于女人,只是做个样子给女人看。但是自己为什么流泪,自己真的搞不清楚。说惋惜吧,也有点,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土妮毕竟与自己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突然就这么分手了。说解放吧,也有点,土妮背叛自己,压抑得自己身心憔悴,如今劳燕分飞,总算喘了口气。说安慰吧,更恰当些,自己与同娟红已经心心相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快要变成现实。所以,一见到同向阳,忽然有一种见到最亲的人的感觉。这也许就是郭一清情不自禁流泪的原因。
一会儿,同向阳在外面喊郭一清。郭一清走出办公房,看见同向阳坐在车里,正向他招手,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到了北郊一个极为残破的院子里。一个中年人接待了他们。同向阳掏出一张卡递给中年人,说:“刷两千块钱。”中年人把他们领到了一间屋子,里面空空如也。
郭一清还在琢磨着同向阳到底在玩什么猫腻,只见北面墙突然开了,一个巨大的传动机械伸出一只铁臂,把一个不锈钢架子稳稳地放在了西边,架子的二、三、四层上放着陶罐、水晶球等器皿,还有橡皮做的动物,最下面一层放着弹弓、锤子、刀具等器械。郭一清有些毛骨悚然,问有没有卫生间。
同向阳说:“门已经自动上锁。这是发泄吧,按规则,必须把这屋里所有东西砸烂完以后,才能出去。”
“发泄吧”这个词,郭一清在网上见到过,今天是第一次入门体验。他忍着尿,按照同向阳的指点,戴上了头盔和防护手套,拿了一个钢球,朝水晶球的正面掷去。水晶球瞬间便变得齿齿豁豁,被击碎的玻璃哗啦啦地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比音乐的伴奏好听多了。
郭一清要去搬陶罐,同向阳说:“水晶球底座要用锤子击碎,才能进行下一个目标。”郭一清一锤子砸在水晶球的底座上,破坏的快意立刻从手上传到了心里。
看到郭一清入道,同向阳便站在一边做了看客。该打碎的东西都打碎了,只剩下该杀的东西了。郭一清毫不犹豫地拿起长刀将动物的头一个个砍掉。
也就十几分钟工夫,就结束了战斗。同向阳示意郭一清可以去卫生间了,郭一清说不想去了。他只感到全身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感,这种感觉是将一切牛鬼蛇神打倒,把蒋家王朝踩在脚下的感觉。
同向阳说:“不破坏一个旧世界,就不能建立一个新世界。喝酒去。”
当晚,郭一清喝了很多酒,回到西郊别墅时,同娟红已经在等他。看他进门,赶紧给他盛了一碗酸汤面条。
“你知道我喝酒了?”
“不仅知道你喝酒了,还知道你今天解放了。”
“你跟踪我了?”
“我如果是那种小心眼的,就跟你到乡下了。”
“我明天还得下乡,指挥部有事情。”
“那就早点休息吧。”
郭一清觉得这声音好遥远,好像是山顶的回音。
86边缘化
乡下的日子很平淡。郭一清每天都会在村里边走走,基本流程是查看重建工作进度、协调解决难题、与村民聊聊今后美好的生活愿景。然后,每个月准备个材料,向市委常委会汇报重建工作。偶尔还要接待上级领导的视察。
市里给指挥部买了两辆车。县里也给配了几台电视,京汉日报、人民日报、参考消息等报纸也会晚一天送到郭一清手里,又有了在办公室时的氛围,只是他每天不再大量批阅文件了,心理压力减轻了不少。
不知不觉已到了十月。按理说“十一”是国庆节,应该放几天假才对。但考虑到重建工作任务重,郭一清还是决定采用换休的方式,让大家回去跟老婆孩子团聚一下。
吃过早饭,郭一清就又去看房建工作。看到墙体在一点点地增高,他的心里不断地流淌着欢乐的歌。
省委政研室的“公老虎”又打电话让买调研文集,郭一清很厌恶。灾区的人民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还为挣两个臭钱追着不放。郭一清压抑着不快,很客气地说:“公主任,你们的书我一定买。不过,你要容我缓一下,我正在乡下搞重建。这里的老百姓还没房子住,连饭也吃不上,嗷嗷待哺,饥寒交迫,我正在到处募捐,你们领导机关可以发动别的地市周济一下我们。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嘛。我现在可是‘心中为念农桑苦,耳里如闻饥冻声’啊。”
“公老虎”半天没说话,就放下电话。郭一清窃笑不已,为自己的反击成功乐呵了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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