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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夏生日之后, 两人再没见面, 想念是理所当然的事。而距离再次相见相隔的这远远的时间内, 又是发生了什么, 让李春生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容夏可是亲眼看到, 李春生脸庞更显瘦削, 眼下还有些青黑, 就连之前合体的衣服都有些空落落。使得一个人发生这样的转变，必然是大事无疑。
一双柔软的手在李春生背后拍着，哄孩子一样轻轻柔柔地。
李春生终于酝酿好了情绪, 抬头用墨玉一样透亮的眼睛看着容夏，语气格外轻柔：“夏夏，如果我和你求婚, 你答应吗？”
这个提议突兀得厉害。
两个没相处多久的年轻人, 一个寒假未见面，也没个通信和消息, 乍一开口就是求婚这样的大事。即使淡定如容夏, 都楞了一瞬, 而后才飞快地猜测李春生在想什么。
求婚？两个人明显还没走到这步, 但是春生同志心情沉重地提出, 明显不是随意的玩笑。再者, 他的语气带着迟疑，哪有求婚还这样预先问过对方的。好似她说了答应，对方才求；不答应, 便算了。这算个什么事？
容夏皱起秀气的眉毛, 嗔怪道：“我答应你就要求吗？万一我是骗你的呢？”
“啊？”李春生呆呆的。
他本来心情就忐忑，没想到容夏根本没给正面回复。觉得脑子有些混沌，他在心里把容夏的那句话重嚼了一遍。
我答应了你就要求吗？——这是假设要答应的意思。
万一我是骗你的呢？——这是拒绝，也是对前面假设的否定。
李春生抿紧了唇。
果然，果然夏夏还没想好和他结婚。
“都要求的。”李春生开口，从怀里拿出一个精巧的木盒，小心地捏出夹在格缝里的闪着流光的精巧银戒指。
他怀着自己也不知道夹杂了几分遗憾的真心，把慎之又慎琢磨好的言语念出声，如同曾经在夏老太太的租的院子里表白心迹一样小心翼翼。心里打过无数草稿，才敢鼓起勇气怀着颤巍巍的一颗心开口。
“夏夏，我要和你求婚。想和你过一辈子，想照顾你，因为喜欢你，爱你。你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吗？”李春生缓缓道。
这些缓慢的句子仿佛有千钧重，一个字一个字钻进容夏耳里，沉入心里。
容夏却在模糊中抓住那丝怪异的感觉，果断道：“我不能答应你。”她神色认真，语气也严肃。
李春生立即讷讷地收回那枚戒指。一颗少男心咔嘣脆，碎了一地。他心思简单，也在相处中明白容夏的脾性。他知道，夏夏老师不是草率的人，不答应他，也只是因为两个人还没到哪一步。他更知道，当初被李秋丰弄得生病，还对小弟温柔相对的容夏，只要知道结婚是为了让老爷子放心，也不会拒绝。
可能就和李德话里说的一样，不过是提前结婚，没什么差别，没什么不一样。还是他们两个人，还是结婚，只是时间的早晚。
但陷于爱情里，李春生却是纯情无比地想着：如果他们决定好在一起一辈子，只因为爱情，那是一件多美好的事啊！
他父亲的提议，就像在他干净无比的美好爱情里，强硬地徒添几块阴影。他李春生，还是亲手往里添料的人，因为他被李德说服了。因为别的缘故，他自己就违背了自己的初心。
这次的求婚，是李春生能想到的最好的试探。他想，万一呢？万一……
但是没有万一，他的夏夏老师冷静依旧，回答的时候果断得厉害。
两个人的角落，安静得只有风声。
李春生头越来越低，像是不怕折断脖子，把自己埋到地里去。
容夏眯起眼，上前一步，把李春生堵在墙上。
她进，他退。
一米八的李春生退着退着，退到了墙边上，恨不得把自己也贴上去。他怎么就忘了，夏夏老师是个多聪明的人，他的不对劲，她大概早知道了。
“嗯？别偏头。我有话要问，看着我。”容夏举起手，捏捏春生同志的糙脸。
瘦巴巴的，手感差上不少。要补补啊！
李春生站直了，偏到一边的头慢慢地自己偏回来，和容夏清凌凌的眼睛对上。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摊开在夏夏面前，无处遁形。就是大圣被念了紧箍咒，也不过如此了。
“你知道初二是什么日子吗？”容夏抬着小巧的下巴，问出一种关公扛着青龙偃月刀的霸气。
“初二？”李春生一边想一边说：“初二不是女儿回娘家拜年？”他想着往年初二，范婷都是要带着很多东西回范家的。
容夏看着他，不说话。
看来不太对，李春生瞟她一眼，继续琢磨上初二是干嘛的。
然后他太阳穴一跳，老天！他把未来女婿上门表现的好日子忘了！
李春生想到初二的另一个说法，抓住容夏的肩膀急切地解释：“夏夏，我忘了！我们家今年都没拜年呢，一直呆在医院，哪天什么日子都不知道，今天秋丰上学还是他自己惦记着告诉我们的。”
“医院？”容夏两个字切断李春生的激动。
李春生难过地点头：“我爷爷生病了，一直没好转。”
“那和你求婚有什么关系？你爷爷病得很重？”容夏猜道。
“对，听严重的。医生说……可能就这几个月了。”李春生回答着，心里沉甸甸的。
病重，小辈的婚事，这两个在容夏脑子里打转，纠结成猫儿抓过的线团。
李春生平复好了心情，倚着白墙把事情说清楚：“和我的求婚没什么必要的关系，是我爸爸说让我找你说说提前考虑结婚，让爷爷高兴高兴，说不定能让他心情好了，病就会好。”
这些有些奇怪的，明显带着异样的解释，也是事情的全部详细过程。
他话落，容夏抬头打量他。
瘦削的青年，脸颊上的骨头都有点凸出。眉眼的轮廓显得更明显，锐利得像冬天的风，凛冽。这种锐利往往让人觉得是伤人之物，太锋芒毕露。但人们不记得，就是如刀剑锋利可割喉，都是由主人的心性掌控的，可邪可正，变化多端，难以预测。
“你应该说清楚，再求婚。”容夏神色平静，只眼中暗流汹涌。
“我不够聪明。”不够聪明，才有之前不该有的试探。可是我的心知道，那才是真的我想做的事。
“嗯。”容夏一本正经地点头：“你确实有点傻。”
傻傻的李春生幽怨地看了容夏一眼。面子、面子，给我留点面子！
容夏抬手，又掐了一下李春生的脸，嫌弃地道：“瘦巴巴的，又傻乎乎的，还没之前好看了。”
“夏夏！”李春生板着脸出声。用脸色告诉容夏，他生气了，不准再说。
容夏却是堪堪玩够，让你这家伙什么事都不说。
看着李春生一脸的生气，容夏慢悠悠地开口：“傻乎乎的，才可爱嘛。”
李春生皱眉，他才没那么好哄，一句可爱就能哄好。
“大人的事，大人说吧。”容夏又哄了一句，她自己是挺喜欢李春生的，就算李春生的父亲不怎么讨她喜欢。可也因为两个人之间掺和进了身为长辈的李德，容夏觉得也该父母掺和进来，不然自己怕是面子上扯不开，会吃了那个没见面的公爹的亏。这意思是，某人的求婚她一开始也只是假意拒绝。
李春生难得机灵，悟透了容夏的意思，眼睛一亮：“我回去让我爸去找大伯大妈说。”大人，可不是他们的长辈么？
话落，李春生二度机灵，刷地把盒子打开，掏出戒指塞容夏：“夏夏，这个给你！我们家的传家宝，给媳妇的。”
容夏矜持，媳妇，什么媳妇，八字只好了一撇呢！
李春生好声哄他夏夏：“夏夏，你试试，要是大了我去找人改改。你的手那么小，我看戒指会大。”
闪着光的戒指，还是中间有精巧可放大小的设计。
不合适，不存在的。
…………
这厢李春生把戒指送了出去，借着给李秋丰报名的机会溜了。解决完李秋丰的事，李春生又赶去市里，把难题抛给李德。
“我和夏夏说了，你和她爸妈说去吧。”
李德眯眼：“说了什么？”
“说了你和我说的话啊，还能是什么，我可不会骗人。”李春生理直气壮。
“你就不怕谈崩了？你还记得床上躺的是你亲爷爷？”李德有些恼。
“你不是早知道结果，我记挂爷爷，夏夏喜欢我，所以你就觉得吃定了她？”李春生挑起一边眉，厉色初显。
李德看着自家的狼崽子，心里有点气。你说他养的是儿子吧？怎么胳膊肘尽往外拐，帮着那边折腾自己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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