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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要抱

作品: 蓄意谋娶 |作者:谢书枍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4-23 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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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屋, 林愉在和林惜写信报安。

“我嫁妆里,是不是有些药材, 都搁在哪里?”林愉是高嫁, 赵氏自然不会给她准备什么好嫁妆。

当初为了讽刺她,特意买进许多药材,有圣旨在自然是好药。如今正好给林惜调养身体, 本就是林家的钱, 也该她们用。

丫鬟回想了一下,道:“夫人的嫁妆是在北院后头的厢房, 钥匙…当初夫人没陪嫁, 是给相爷了。”

给傅承昀了?

她才硬气的当着他的面离开, 难道这么快就要去找他吗?

林愉有些犹豫。

她透过窗户看向书房, 没有任何声响。她想想傅承昀, 又想想林惜, 最终还是去了书房。

飞白看见她有些诧异,“夫人?”

“我找相爷。”

飞白忍着狂喜,把人引进去, 就见方才还生闷气的傅承昀不知何时看起了书, “相爷, 夫人来了。”

傅承昀没理他。

林愉见他为难, 就笑道:“你出去吧!我自己说。”

飞白只能出去, 林愉悄无声息走近, “相爷。”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相爷。”傅承昀翻过一页。

他堂堂相爷, 被她甩在身后,这样的事情是林愉一气之下所为。

“我不过是丢下相爷回府,相爷都这般生气, ”林愉偏头, 声音带着说不清的悠远,“那相爷丢我在萧家,我又该是怎样的心如刀绞。”

傅承昀眼波微暗,想起萧清的话。

“那么远那么黑的路,她哭着追着你,硬生生哭晕在追你的路上。”

他虽不知是怎样的疼,却知道一定很疼,她都晕了。

傅承昀装不下去了,自发朝她伸手,“过来,给我抱抱。”

林愉就朝他走过去,被她挡掉的光亮尽数照回,刺的他眼睛有些疼,眯着的眼神随她身影而动。

她却停了,覆上他随意搭着的手,“每次离开,总是我跑着去哄相爷,这次相爷丢了我,我心真的疼。”

她牵着他,放在心口,碰上那一刻如春水含波,绿柳抚岸,他的呼吸都是乱的。

“许多次我不说,不是它不疼,我忍着。这次它疼晕了,相爷来,却强迫它。”手下玉润微凉,他看着她笑而伤的眼,只觉得自己十恶不赦。

林惜身子不好,这次不定担忧成什么样。萧棠本就内向,此番惊吓把她一天的心血付诸东流,林愉心有微凉,更似控诉:“我也不是不回来,只是不要这样回来,您一句软话没有,叫我忘了那些苦,我忘不了。”

“哪怕您哄哄我,一次…也好啊!”

林愉凝视着眼前惊艳岁月的面容,眼睛酸涩却不舍得眨一下,“可相爷,你会吗?”

如她所知,青峰长剑怎堪轻易沾花。

傅承昀闻言几乎是下意识,粗粝的手指隔着衣料,微动一下,“你怎知我不会?”

林愉:“…”

“傅承昀——”她羞愤交加,“我在说…正事。”

傅承昀眷恋的松手,“是啊!说正事,你招我作甚?”

他把人抱过来,扳过不情愿的林愉,两人呼吸萦绕亲近非常,然傅承昀眼底清醒更多。

“恩那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说完他又加了一句,“放你走不行。”

林愉在温柔中恍惚片刻,想逃脱却挣扎不过,“别乱动,我不是在哄你吗?”

“可…不是这样的,我们不该是这样的。”她怆然。

“那是怎样的?”

这一问,林愉就沉默了。她木木的坐在他腿上,双眸不眨,那是怎样的?

“我要情,非物质。相爷给的…我都不要。”

情?

傅承昀笑意募的一僵,他连心都没有,哪里来的情呢?

林愉也没有追问,她直接把库房的门砸了,拿了药材。

傅承昀后来听到愣了许久,他怎么也无法想象,林愉那样温柔似水的人会砸门,也是气狠了。

晚间两人坐在一起吃饭,刻意坐的远了些,傅承昀看了她几次,忽然道:“唉…真是为难啊!”

林愉不知什么事可让他为难,遂多看了两眼。

“过阵子皇后寿诞,想些花,寻常牡丹芍药太过普通,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我也不是很懂!”

林愉执著的手一顿,“女儿家”怎么听着有些别扭,像是故意说给她的。

“毕竟国母寿诞,重量可见一般,要不我去寻几个女儿家问问。”傅承昀下了决定,见林愉愣着不动,面不改色的给她夹菜,“愣着作甚,吃饭啊!”

林愉食不知味。

终于,她低头道:“我觉着,典雅海棠,就很不错。”

傅承昀熬到她开口,赶紧又给她夹,“再吃一个。”

林愉不知他是否听进去,等她吃食咽下去,傅承昀突然越过两个凳子坐过来,“什么味的,好吃吗?”

林愉被这么一问,仔细回味,然后抿住进风的嘴,酸胀着两颊看向碗里的酸果。

“你…”

她的质问就在嘴边,奈何一张嘴风一进去那牙就要倒了一样,难受的眼中泛着雾气瞪他。

“今日的晚饭,有些酸呢?”他挪揄道:“你闻到酸没有?”

林愉不敢说,怕嘴进风。

傅承昀见她不说话,摩挲着她的脑袋,“饱了,我去问花,晚上…等我归!”

林愉负气,“才不等你。”

他也不气,心情似乎很好,笑着就走了,反而林愉不大高兴,还有些不安,但她没说。

是夜,沐浴之后林愉直接把门从里面拴了。

她心里想傅承昀都出去找女儿家问花了,她要是太好脾气难免有些怯,栓个门而已,这样也好摆明自己的态度。

她不喜欢他找别人,也不喜欢他有别人。这样的想法有些荒诞,但从问他要情开始,已经透露了自己的态度。

她要的远比金银更贵,是她的底线。

栓了门,林愉裹着红被,翻来覆去睡不着,要是他不回来…栓了门,她就不知道外头情况?

林愉翻来覆去想了大半晌,最终衣裳也没加,穿着雪白单纱裙,赤着脚去把门闩给拿了。

为了表达她的不满,林愉方才把屋里的灯给熄了,只留了一盏照明,勉强看得清路。她隐约听见什么声响,一抬头就看见院里某处比屋里还亮,好像有人过来。

林愉一紧张,“哐当”一声丢了门闩,头也不回的往里屋跑。

他回来了,简单的一个影子,林愉就认出来了。

一路跑到里面,林愉把自己裹在被褥下,身子面朝里面,决绝的侧影表达着她不愿回头的勇气,就这样躺了很久。

没有人进来,连开门声都没有。

林愉身子躺的有些麻,伸长了耳朵听外头的动静,有一阵子挺嘈杂的,后来便悄无声息。

难道走了?

林愉惊坐起来,潋滟眸子里面满是犹豫挣扎。

最后还是起身,登上鞋子,悄悄的靠近门口,轻手轻脚的把门拉开一道缝,外头的光亮便是在这一刻争先恐后的往她眼里钻。

“没人吗?”

林愉开门出来,踮着脚往诺大的院子看。

这院子两边对称的被她撒了花种,丫鬟们在看不清的小路点了灯,方才的光亮是廊下照明的灯笼所致,真正亮的是今夜月光。

不过,林愉出来的时候正好被游戈的乌云遮住。她看了又看,只隐隐看见远处孤亭好似有人在哪儿。

“相爷?”

林愉蹑着脚,夜风吹的白裙紧紧贴着双腿,隐隐可见里面风流蕴藉、风娇水媚。

院中没有人回答,天上大片黑云正是最厚的时候,透不过一丝光亮。那边林荫小道上,竹叶借着夜色欢愉,和吹来的风纠缠不散。

林愉想回去算了,脚下踩的是什么软趴趴的东西,太吓人了。但心底又隐隐不甘…那万一是他,他等她找怎么办?自从听他说要去找女儿家,她的心就没有静下来。

双脚不听使唤的靠近,一步接着一步。

林愉畏惧的眼中带雾,模糊中当真瞄到人影,和她一样没有束发,席地坐在亭中,是曲膝侧着的。

她试探的又叫了一声,“相爷?”

那人好似回头看了她一眼,拿着什么东西遥遥的敬她,拂手之间,像他。

多叫不应,林愉索性一跺脚,扬声道:“傅,承,昀,我叫你呢?你听见没有呀!”

这一声好像门阀,叫过之后眼前明媚,月亮出来了,照在她走的路上,以及被轻纱遮住的孤亭,里面隐隐绰绰拿着酒坛的男子。

他侧卧在纱里,周围摆满了鲜花,明白色的酒液从高处流落,带着细微的声响流进他的嘴里。满头青丝瀑布般坠落,在他身后肆意的翻飞着。

随着一口酒尽,傅承昀偏头看她,璀璨的眼中带着说不清的笑意,看着披头散发娇俏似兔的她,也看着身后她一路踏着走过的海棠雨路。

然后,他慢悠悠的说:“听见了啊!”

林愉受他蛊惑,一时听不见他说什么,只知道他笑了——

就像曾经第一次见他那样,百花丛中,繁花雨落,他乘轻纱翩然而落,回眸一笑,得满堂彩。

“你在呢?”她俏生生的说着,提着裙子从花路这端跑过去,踩着满地海棠,不带任何犹豫,就像追逐一个美梦,慢一点就没了。

傅承昀看着她,看着她脚下海棠飞舞,伴着她琼姿花貌、素颜仙姿。那女子娇气而来,傅承昀捻着花枝更加确信,他想要她。

他,傅承昀想要林愉。

他想要她心甘情愿卧在身下,娇声香汗,任他索予。

这样的想法,从林愉第一次伸手牵住他,含羞带去的唤他的时候,已经生了根,他忍着。

因为伤。

傅承昀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柳下惠。他娶了林愉就没有准备当和尚,他更机智,知道凭林愉对他的心意,只需些微心思,便可手到擒来。

从他丢下林愉在萧家,到最后强硬扯她回来,林愉已经对他抗拒有气,那气至今未消。

他要一个人,就要从身到心,全身心的属于他,心甘情愿。

傅承昀眼尾勾起势在必得的笑,声音如琴弦上跳动的音符,美好且清远。

“恩,我在呢!在等你!”

他不介意哄林愉开心,他更愿意哄林愉开心。

林愉是他一生的意外,他的情也许死在过去,但心思只多不少,都给她。让一个人心甘情愿,这是他那些年青楼必不可少的手段。

这些手段,曾厌弃如斯,今夜在林愉的笑容中看来,尚有可取。林愉既心悦她,那么他就不能放手。

这都是林愉先惹的他…恩没错,不必愧疚。

林愉终于跑来,雪白的裙裾沾染着清香的花汁,离的近了方知,他一袭墨发红衣,似妖非妖,眉心描钿,唇点香醇。

隔着小炉冒出的热气,望着他一如当年仙云之巅,好似望着昀郎。

林愉蹲坐在他身边,目光痴迷的看着他,自然而然的跪坐在他身边,埋怨说:“你不是去找女儿家问花了吗?我当你不回来了?”

林愉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只一个劲沉迷,亦不知此时轻纱娇嗔的自己,也是别人的风景。

此时的林愉不染铅华,置身花海,双眼滑落的光芒似一粒石子,落在傅承昀的心底。

傅承昀只觉得,她很美。

也只有这样美的林愉,才能成为嗜美相爷的掌中娇。

傅承昀抬眸,随手搁了酒坛,佳人在侧美酒无味,掬着她的墨发在手,轻笑道:“你当我寻别人去了,所以就把门栓了,准备赶当朝相爷去睡外头,是也不是?”

计谋被拆穿,林愉有些尴尬,但她咬着樱唇,不想承认。

“没有的事,我哪敢。”

“呵。”傅承昀打量着这样傲娇的林愉,忽而生出她挺可爱的想法,因对她谋算,也没有诸多计较。只把她发梢挠在她不小心露出来细白润玉般的脚踝上,当作对她的惩罚。

还从没有人把他关出门外,“叫你等我归,不乖是不是?”

傅承昀挠着她,道:“该罚。”

林愉见状也不躲,她在她眼中看见了温柔,就反驳道:“明明是相爷更该罚,只欺负我脾气软。你丢下我那些事换做别家的夫人,又岂是关出房门那样简单的…”

“你说什么?”傅承昀手一顿,撩起眼皮睨她,扯着嘴皮道:“大声些说。”

林愉不说,现在一切都太美了,像是刻意给她准备的。她自来就是不会对他生气的,否则以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早就把对林堂声的蛮横用上了。

见她嘘声还算乖巧,傅承昀轻笑着,挽袖盘腿坐起来,弯腰凑到她眼前,“不就是让你追着我哭晕在夜路上,也劳你记挂着不放?”

林愉徒然瞪大眼睛,诧异问道:“相爷知道?”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他不回头,不代表他不在,见她诧异就笑,“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就是,挺高兴的。”

“高兴,还有你更高兴的,不是喜欢海棠吗?”傅承昀示意她往后,神色不明的看着那边她走来的黑路,“你哭晕在这路上,是我的错,我改变不了。可若是我把你追我的路上铺满了海棠,让你足踏海棠,明月照人还。”

“如此,每忆起过往你记住的就不单单是痛,也有今夜红花飞,明月明。这,我算不算哄你啊!”傅承昀笑着,指尖滑过林愉的娇颜。

林愉闻言心里一震,也不知怎的就响起今日正午去找他时说的那句话“您哄哄我,哪怕一次…也好啊!”

她的心里突然蔓延出难言的悸动、惊喜,忍不住笑靥如花。

她说:“算。”

傅承昀便又凑近一点,低声问道:“这般,我有没有对你的真心?”

“有的。”他为她满路海棠,自然有真心赠与。

“你的那些气消了不曾。”他又问。

林愉不敢沉溺在他此时的眸光中,低头有些脸红,“消了…吧!”

“恩,大半消了。”起码现在她很开心。

“那,林愉啊!”傅承昀挑起她的下巴,把她的脸颊整个捧在手中,问她:“此情此景,我欲补上洞房花烛,与你赔罪,你——”

“要是不要啊?”

听傅承昀说出这话,林愉猛的后仰了一下,又被他拽起来,这下不止脸,就是耳朵脖子也是红的不像话。

她捏着他衣袖,红唇轻颤,欲张又犹豫着张不开。

“不愿意啊!”他笑问。

林愉摇摇头。

“那是愿意吗?”

林愉又使劲的摇头,完了点头。傅承昀放缓了语气,“别急,慢慢说,我等你说。”

林愉就拍着心口,一遍一遍顺着呼吸,悄悄看他,诚实道:“我,我…我就是紧张,我害怕。”书上说,很疼。

“真是傻姑娘!”傅承昀松开她,稍微远离了些,给她松缓的空间。

他就坐在她一脚之远的海棠花边,擒着笑意摆弄着被她捏皱的红衣,“不急,我有的是时间。”

他有许多时间等她愿意,林愉终会给他满意的答复,对她…他一直很有耐心。

“相爷,那…是不是很疼啊?”她问他。

“恩,别人是的,”他执起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但我不叫你那么疼。”

“真的吗?”

他摸摸她的头,“相爷不骗小姑娘。”

林愉想起以前,就嘟囔道:“你骗人,你骗过我。”

“哈哈哈,恩是骗过。”他也就骗了林愉一个,足以他下心思骗一辈子。

半晌,在他的笑意凝视之下,林愉轻微拽拽他的衣袖,朝他张开双臂,笑声就如今夜被风吹起的海棠花娇。

她软声撒娇,说——

“相爷,那…我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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