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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语无伦次，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你在跟我开玩笑，一定是，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玩你知道吗？以后不要开了。”
明婳捂着嘴剧烈咳嗽了一阵，停下来，说：“我也想开玩笑，可是活检单子上写的是胃癌，医生确诊了。”
苏颜脸一下子僵住，呼吸都变轻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问：“……那，还能治吗？”
明婳摇摇头，“医生说治的话能活一年多，但要做化疗和放疗，不治能活三个月或者半年。”
苏颜急了，“那就治啊，快治！还愣着干嘛？马上治！活一年多也比半年强……”
她声音带了哭腔，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
明婳轻轻摸了摸小腹，“可我怀孕了，必须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星宝还等着用脐带血做干细胞移植手术。”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苏颜哭出声，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她拉着明婳的手，眼泪鼻涕一起流，哭得像个孩子，“婳婳，我可怜的婳婳，你怎么这么倒霉？这么年轻怎么能得癌症呢？一定是被顾靳言气的，一定是！他天天跟那个姓白的小三出双入对，你心里太苦了。专家说：人不能太压抑，压抑到极点，身体就容易生大病……”
一定是心里太乱了，她停不下一张嘴，越说越气，忍不住骂道：“你都这样了，他妈的顾靳言还要跟你离婚？他还是人吗？我现在就去找他，问问他良心被狗吃了吗？”
她松开明婳的手，抹了把眼泪，站起来就要去找顾靳言算账。
明婳喊住她：“阿颜，你回来，他早就知道了。”
苏颜抬起的脚落下，更生气了，“他知道还跟你离婚？”
明婳点点头，苦涩地笑，“他知道我得病了，但是不知道我得的什么病，他不给我机会说，说了他也不会信。他巴不得我早点死，如果我死了，他婚都不用离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苏颜气得上不来气，使劲捶着胸口，半天才好点，问道：“财产你们怎么分割的？离婚至少要分他一半财产才行！我现在就给你找离婚律师，跟他打官司！不能便宜了他！”
明婳摇摇头，“生下星宝后，我一直在家里照顾他，没法出去工作，婚后财产都是他赚的，真打离婚官司我要不了多少的。顾靳言也不会给我，万一惹恼他，还不知要怎么对我。”
她真是怕了那个男人，居然找人假冒出租车司机害死她。
见她没死成，怕她告诉警方，又假惺惺地带着助理上门来演戏。
人怎么能变得那么可怕那么虚伪呢？
明明那么深爱过的人，还不如那个十恶不赦的墨箫。
想到墨箫，明婳要给他打电话，她的手机号码，他早就熟悉了。
明婳借了苏颜的手机打。
响了两声后，电话接通了，听筒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哪位？”
明婳开门见山地说：“我是明婳，我要见你一面……”
话未说完，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墨箫挂了电话。
再打怎么也打不通，号码又被他拉黑了。
预料之中，以前每次找到他的手机号，打过去，一听是明婳的名字，墨箫立马就会挂断。
看到明婳失望，苏颜拍拍她的肩膀，“别灰心，只要他还活着，就肯定会再露面。我现在就发动所有朋友，只要看到他，就马上给你打电话，我不信他一辈子都躲着不露面。”
她从明婳手里接过手机，红着眼睛开始群发消息。
看到苏颜为自己忙忙碌碌的样子，明婳心里一股暖意流动，慢慢的，浑身都变得热腾腾的，上天对她还是不薄的，至少给她留了个好朋友。
被人爱着的感觉真暖。
半个月后，明婳出院。
车祸溺水给她留下很多后遗症，咳嗽，肺部受损，因为昏迷过，记性也不如以前好了。不只生理上，还有心理上的伤害。心里像空了个大洞，里面阴风阵阵，哪怕是夏天也总觉得冷。
身上的伤早晚都会好，可是心里的伤这辈子恐怕都愈合不了了，一到晚上她就不受控制地做噩梦，醒来眼角全是泪，枕巾都是湿的。
出院当天，顾靳言破天荒地来医院接她。
明婳全程冷若冰霜，顾靳言凛若冰山。
他们绝不多说一句话，怕多一句就显得自己下贱。
上车后，两人坐在后面座椅上，明明咫尺之距，却像隔着万水千山。
出了医院，司机把车子一拐，直接朝民政局方向开去。
明婳忍不住冷笑，真是心急啊，家都没让她回，就急着去离婚了，像是生怕她会反悔似的。
胃里一股子剧烈的潮气翻涌着，明明心里难过得要命，可明婳却把脊背挺得笔直，仿佛挺不直就输了似的。
在不爱自己的人面前，她不允许自己软弱。
来到民政局，白茵茵打着太阳伞，妆容精致地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明婳唇角的冷笑更浓，倒是挺会节省时间的，这边离了，那边马上和新欢领证，挺符合顾靳言的行事风格的，雷厉风行，速战速决。
顾靳言拿起装有离婚资料的文件袋，推开车门走下车。
明婳紧跟着也下了车。
白茵茵笑吟吟地迎上来，喊了声“靳言哥”，又看向明婳温柔又歉意地说：“明婳姐，真不好意思，你刚出院身体还这么虚弱，就麻烦你来民政局跑一趟，辛苦你了。”
明婳看到她这副假惺惺的模样就来气，想法设法地设套逼她离婚，偏偏还装出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占了便宜还卖乖，没见过这么虚伪的人。
她气得浑身哆嗦。
因为之前被白茵茵算计过一次，明婳吃一堑长一智，看都不看她一眼，昂首挺胸地朝里走。
即使是来离婚的，即使心里难过得一塌糊涂，即使身体脆弱得风一吹就散，也不能让她看出来。
越是难过，越是脆弱，越是要让自己看起来无懈可击。
不能让仇敌看了笑话。
白茵茵讨了个没趣，走到顾靳言身边挽起他的手臂柔声说：“靳言哥，我的身份证和户口本都带了。你和明婳姐先办手续，我等着你们。”
顾靳言轻轻把手臂抽出来，温声对她说：“好，你找个地方坐着等，站着腿会累。”
话是对白茵茵说的，视线却落在正昂首阔步往里走的明婳身上。
看到她一副雄赳赳气昂昂毫不在意的模样，他心里莫名有点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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