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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明婳咬到舌头，护士拿了块毛巾塞进她嘴里，让她咬着。
医生开始缝针了。
针每往肉里进一丝，都会不停地传来彻骨的疼，线在皮肉间拉扯着，伤口血淋淋的。
的确很疼，医生一点都没夸张。
缝完后，明婳额头冷汗直流，身上衣服全都湿透了，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从急诊科出来，她在走廊长椅上坐着缓了许久。
等疼痛减轻了些，明婳站起来去了消化内科，取胃部活检化验单。
取完，拿给医生看。
老医生看完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让她喊家人过来。
明婳的心顿时揪起来，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死死握紧手指说：“家人都没空，对我说就行，我心理承受能力还可以。”
老医生好好打量了她几眼，缓缓说出两个字：“胃癌。”
仿佛晴天一声霹雳，明婳脑子一下子炸了，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可怕的病会落到自己身上。
她这几年胃是不太好，吃凉的辣的会疼，喝酒会疼，生气或者伤心时疼得更厉害，食欲很差，偶尔会腹胀腹泄。
她以为是胃炎，最严重不过胃溃疡，万万没想到却是癌。
如果真得癌，也应该是心脏得才对啊，明明心疼的次数比胃还多。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能治吗？”
老医生悲悯地看着她，“早期和中期可以手术治疗。你是晚期，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了，需要做化疗和放疗。虽然痛苦些，但是能延长一年多的生命。”
明婳心都灰了，“如果不治能活多久？”
“三个月，最长半年。”
明婳的心碎完了，碎掉的肉渣随着肠胃的痉挛，滋滋作响。
她用力按住疼痛的位置，声音沙哑地说：“我要生二胎的，除了化疗放疗有没有别的办法延长生命？至少要撑到我把孩子生出来……”
生不出二胎就没有脐带血，没有脐带血星宝的病就没法根治，只能靠定期大量输血和注射除铁药物维持生命，最终也会因为长期大量输血造成铁负荷过重而死亡。
老医生抱歉地摇摇头，“没有，怀孕还会加速病情恶化，可能连三个月都撑不到。”
绝望天崩地裂般压下来，明婳浑身凉透了，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胃疼得更厉害了，像吞了包刀片似的，疼得翻肠搅肚。
老医生又说了许多许多，可她脑子里一团乱麻，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把化验单草草塞进包里，明婳扶着桌子吃力地站起来，双腿灌了铅似的挪不动。
旁边的实习医生急忙走过来，搀扶着她走，好心劝道：“还是尽快治疗吧，癌症越到后期越痛苦，怀孕不是明智的选择……”
明婳摇摇头，“我要怀孕，能撑多久就撑多久吧，或许，会有奇迹呢。电视里不都是这样放的吗？患绝症的母亲为了生下孩子，原本能活三个月的，硬是撑到十个月生下孩子才闭眼……”
她一直说一直说，心里太乱了，所以停不下一张嘴。
年轻的男医生怜悯地看着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姑娘，肃然起敬，却又忍不住惋惜。
不忍心打击她，他附和着说：“会的，一定会有奇迹的。”
像是重新看到了希望，明婳灰扑扑的目光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出来后，她向医生道了声谢，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下，再也支撑不住，捂着嘴泪如雨下……
第二天晚上，明婳坐在床边，心事重重地给星宝讲小王子的故事。
余下的时间不多了，她要珍惜和家人的每一天，尤其是星宝，过一天少一天了。
一想到他小小年纪就要没妈了，明婳忍不住愧疚，愧疚让她揪心地难受。
故事讲到一半，手机响了，居然是顾靳言打来的。
盯着来电显示，她恍了会儿神。
四年了，他还是头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呢，是帮白茵茵来责骂她，还是忽然良心发现，要为碰伤她的事道歉？
明婳偏头看了看手臂上暗红狰狞的伤口，那里还残存着痛楚和屈辱。
她伸手按了接听键。
短暂安静后，手机里传来顾靳言冷漠夹杂着愤怒的声音，“明婳，你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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