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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八想了一会,慢慢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溶洞在山那边的出口,是什么地界。”
“我哪里知道,我来之后,天天呆在洞子里面,那有时间到处乱跑。”
“是金银岗。”
我一听就呆住了,觉得被子里好冷。宜昌有人也许不知道龙泉,但绝对不会不知道金银岗这个地方。
金银岗——宜昌最大的公墓群。
“知道为什么金银岗的来历吗?”
“我那里知道,我只知道金银岗到处都是埋人的墓地。”
“当年这个地方,是兵家必争之地,日本人来了,这里打仗很激烈,解放军打国名党,这里也是激战很凶的地方。”
“所以,打仗牺牲的英雄,就地掩埋,都埋在金银岗了?”我试探的问。
“差不多吧……”王八答道:“有可能不止这些,这地方从古至今,只要打仗,就是双方交战的地方。”
“你不会说,这地方几千年打的仗,死了数不尽的人吧。”
王八和我都不说话了,我们都想起了典故,历史上宜昌发生的战争,记入史书的不多,但有个战争非常的著名:陆逊火烧连营。
我一直认为《三国演义》是罗贯中在扯淡,可王八说道:“夷陵大战还真不是瞎说。”
“所以这里就是个大坟场,自古死了无数的人在这里。”
“我一来,就觉得这地方杀气太大。应该不会错。”王八又在装神弄鬼。
我把灯给拉熄,打算睡觉。可我身上越来越冷,睡不着,翻来覆去。
王八也睡不着,点了根烟,慢慢的说:“这个村有两个邻村,一个是金银岗旁边的灵宝村,属于伍家乡。靠东面是文畈,属于宜昌县。”
“你跟我讲地理知识干嘛,和我有关系吗?”
“有点关系,我认识一个乡土作家,经常在报纸上发表点文章的,混稿费那种。”
“难道是这个地方的。”
“恩,就是文畈的,他找到宜昌的文联,想发表一些关于这里的风俗和传说。”
“他想发表这里的怪事?”
“他当然不会写恐怖的一面撒,当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传说。那个地方不都有这些小故事的册子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到他家里去了的,来你这之前。他的家离这里只有几里路。”
“你到底是来给我送被子,还是来打听的。”
王八不理会我的诘难,“我看了他家里的文稿,写的东西,和他想要发表的,完全是两码事。那些东西才是可信的,有意义的东西。但是太过于夸张了。我都不愿意相信。”
“他的那些文稿,是不是和这个溶洞有关。”
王八又不说话了。
我都要急死了,这王八竟然还在吞吞吐吐。隔着被踢了他一脚,“你倒是有屁就放撒。”
“那个作家姓文。”
“你说这个姓文的干嘛,我要知道溶洞的事情,我他妈的天天呆在洞里面。”
王八不理会我,自顾自地往下说:“很巧,我去年认识的他,他想自费出书,来咨询过出版方面的事宜。其实他文化不高,只读过小学,但他写了很多东西,是很古老一些名词,我问他,他说是听村里老辈人说的,不是从书上看来的。”
“你说这些到底有什么用。跟溶洞”有什么关系。”
“我看见他原稿上,说这个溶洞是”冉遗”。”
“你说洞内有冉遗?”冉遗我和王八都知道,很多旧典籍上都提到过,一种鱼而已,头是扁的,跟蛇一样有信子,还有脚。
我相信古书上记载的一些稀奇古怪的动物是真实存在过的,只是慢慢绝种了。说不定一千年后,我们的后代也不知道大熊猫是什么东西,说不定也以为老虎是祈福的神兽呢。
“你说那个姓文的,听老人叙述,这冉遗还没消失。就在这洞里吧。”
王八说:“还不只这些。这个村子的人有些风俗,是跟冉遗有关的。”
我想起了村人从洞内抬出的人骨头,心里慢慢有点谱了。
我不打断王八说话,耐心的听他讲:
“这个村子千百年来,都有风俗,拿人供奉这个洞。古时候曾经每隔十二年,就要一次祭祀很多个活人。可是解放后,破四旧,这套东西不能再搞了。他们就改变祭祀的方法,村里只要死了人,就把尸首供奉给洞内的神秘怪物。到了现在,政府强制实行火葬,人死了,也不敢往洞里送了。但最后他们还是有所保留,把横死的人弄进去。特别是自杀的,生急病死了的,出车祸的,必须送进去。他们的祖先和洞内的冉遗有过某种协议。”
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多了:“冉遗在上古神兽中,属于能控制水的动物。这个村子不靠大江大河,只有一条小溪,山上也都是石头。的确要靠冉遗的能力,风水才滋润。怪不得这里虽然在大山深处,村民却比靠近公路的富裕。”
我说了这些,念头一转:“王八,田叔叔和浙江人闹矛盾是不是跟溶洞的冉遗有关,哎,他们做生意是不是幌子,难道是想在溶洞打冉遗的什么注意。”
“你想多了。”王八说道。
“我没想多!”我大声说道:“那些骨头,很大的骨头,是不是跟冉遗有关。董玲是不是交给田叔叔了。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田叔叔和浙江人才有矛盾的。”
王八又不说话了。
“你他娘的!又被你耍了。”我现在心里更明镜似的,怪不得王八巴巴地在查询跟溶洞有关事情,还找到了文畈的那个懂得风俗的乡村作家。董玲把骨头交给田叔叔,而没给浙江老板。她跟王八都是一样的目的。原来是他们都在帮田叔叔做事。那我呢,我也是田叔叔弄来的,是的是的,我天天在洞里,有什么事情都熟悉,随便董玲和王八问一问,我不就都会告诉他们吗,我不是把那个白色石头给了王八了吗。
“我给你的石头到底是什么?董玲给田叔叔的石头到底是什么?”我懒得跟王八客气了。
“我也还没弄清楚,真的,不骗你,我只知道洞里有东西,是田叔叔和浙江人想要的。”
“他们到底是开发旅游区,做生意挣钱,还是想从冉遗那里弄出什么好处。”
“谁知道呢,反正他们都是生意人,怎么做都不会吃亏。”
我对王八说:“我是不是看着很蠢,不然你们怎么都把我当傻子盘呢。”
王八笑着说:“你倒是蛮有自知之明。”
我把被子掀了,要打王八。
王八说道:“别闹了,明天要早起,到洞里看看。董玲明天六点就来叫我们。”
我心里郁闷的很,很难得睡着。
睡得晚了,早上被王八推醒的时候,很不耐烦。天色还是黑的,听见董玲在楼下喊我们。这丫头怎么看见王八了,跟打了兴奋剂似的,精神这么好。
三个人,打着电筒,往溶洞走去。到了溶洞门口,保安认识我和董玲,当然不会拦我们。王八进了洞就飞快的往里走。要我快点带他到放炮的地方,他想看看炮渣石。我知道他是想看炮渣石里的类似骨头的石英石。看来这东西不简单。
走到了爆破的地方,炮渣石还是跟几天一样,堆在洞内。王八慌忙蹲下腰,在碎石里翻弄,董玲在一旁用应急灯给他照亮。
王八这个四眼田鸡,跟个睁眼瞎似的,炮渣石里那么多青白色的石头,他找了半天,愣是一个都没找到。
“没弄错地方吧。”王八只是说了一句,就住嘴,明摆着这堆炮渣石在这里,那里有错。
“你眼睛长着出气的,让我来吧。”我看见董玲巴巴的给王八帮忙,心里酸不溜秋的,忍不住要损王八两句。
可是我当我也在炮渣石里找寻的时候,也找不到了,一块都找不到。
“咦”我也奇了怪。明明看见有很多这种石头在炮渣石堆里的。怎么就一个都找不到了。
“要是能多几块就好了,我就能对出骨节的方位了。”王八跟董玲说着悄悄话。
“我也没招了。”我站起身两手一摊,王八到现在都没有跟我说实话,我也懒得帮他淘神费力的找东西。
“难道这骨节都自己缩回去了?”董玲帮王八分析。
“有这个可能,可是……不对,应该不会……”王八摇头晃脑的在想问题,我看着来气。就知道装神弄鬼,把自己搞的高深莫测的样子。
王八又把我给他的那个石头拿出来,对着石壁的石头打量,“不会长回去的。难道自己会跑……”
王八还在说着,我们就听见咚咚脚步声。又有人进来了。
董玲连忙那应急灯往来人的方向照,来人也拿电筒照我们。两边都看清楚了。是柳涛和娟娟。柳涛和娟娟也看见我们。
娟娟抢先说道:“我说怎么保安说你们进来了,和我们一样想寻宝啊。”
“寻什么宝贝,找几个石头而已,诺,就是这种石头,我看见明明有很多的。可是现在,没了。”我指着王八手上的石头。
“跟你们开个玩笑,还当真。”娟娟笑着说:“你以为就你们有啊,我也有。”
娟娟把手摊出来给我们看,果然手上有个跟我找到的一样颜色的石头,只是比我的大多了。
“柳涛送给我的。”娟娟轻松的说:“我说一块不够,要他带我来再找几块。”
“可是没有了。”我惋惜的说:“它们自己长脚跑了。”
“呵呵,你真会开玩笑。”娟娟走了过来,也在炮渣石里面,拨弄几下。当然也找不出什么东西。
“柳涛还真没骗我。真没了。”娟娟说话口气变得郑重起来,有点失落。
“我都说了啊,你都不信。”柳涛站在一旁,看都不看这堆炮渣石,也没过来找。
“既然找不到宝贝,就出去吧。”我提议。
“别,”王八说:“我难得来一次,干脆再往里面看看。
“好啊好啊”董玲也赞成,妈的发花痴的丫头,王八说去跳楼,估计也会跟着。
“怎么过得去呢,只有这么矮的空间,我们要爬呀。”柳涛也想回去。
“爬就爬呗。”娟娟这丫头也在发疯了。这年头怎么了,女孩子倒比男人胆子大。
“我可不知道爬过去是什么情况,这洞还没开发好,谁知道有什么危险。”我可没说假话。
“柳涛,你说怎么办。”娟娟跟柳涛撒娇起来。
柳涛愣了一会,禁不住娟娟甩他的胳膊。说道:“我倒是知道那边什么情况。我是第一批探路的,电线我都接过去了。”
“那好啊,我们过去。”王八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那你们都要听我的,过去了别乱跑,那边还没有施工,还是溶洞的原始状态,没有路,也没桥,地形复杂。”
“你先说说那边什么情况。”董玲问道。
“我们从这里爬过去,就是一个准备做码头的大石头,再往前就没有路了,溶洞会变的很窄,但很高,没有干地,只有河水。我们当初放了一个充气的皮划艇在河里,就是圆圆的那种,从龙盘湖借来的。”柳涛算了算人数:“五个人,有点挤,但勉强能坐下。我们可以划船出洞,再从后山爬上山顶绕回去。”
柳涛说的很迟疑。若不是娟娟在坚持,他肯定不同意我们过去。
既然这样了,我也不好拂逆大家的意思,再说,我来了这么久,也没看过整个溶洞的全貌,还是有点好奇心的。
柳涛第一个爬过去,爬的很顺溜,估计是经常在洞内爬,习惯了。柳涛爬了十几秒,在那头喊着,“下一个”娟娟也跟着过去。
然后是董玲,然后是王八。妈的凭什么我最后,王八钻进去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边。我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带着洞里。突然觉得好害怕,孤单至极的害怕。觉得这洞里肯定有什么东西,要对我不利,我越想越怕。也不管王八在前面爬出去没有,连忙也往里面钻。
我手脚并用,飞快的往前爬,背心硌到石壁,刮的生疼,也不顾了。这段爬行的距离,也就七八米长,我眼看就要爬出去了。可忽然觉得背上的石头,猛的往下沉了一截。
把我死死的压住。我大赫,拼命叫唤:“我被卡住了,你们快来帮我。”
王八在前面喊:“你长这么胖干嘛,净添乱。”
“你他妈的明明比我胖,怎么你爬得过,我就爬不过。”我还在跟王八斗嘴,心里焦急。看样子我要变齐天大圣,压在五行山下了。
我急的要命,使劲挣扎。王八又倒转地爬回来,拉我的手。我左手递给他,右手在身下,拼命的把碎石拨开,腾点空间出来。还好,王八一用力,我被慢慢的往前提了一截。背上的石头就蹭过了。我爬了出来,刚才一着急,身上全是汗,不晓得是吓的,还是太用力。
我站直了身体,一看,我们五个人都站在一个十几个平方的大石头上。我惊魂未定,从怀里掏出烟来,点上抽了。
王八和董玲用应急灯,跟着柳涛的指示,在洞里照,看明地势。果然柳涛说的很对,溶洞到这里很狭窄,
柳涛够下身子,抓起一根绳子,慢慢的扯,一个圆圆的皮划艇拉到了我们旁边。还是柳涛先跳上去,然后向娟娟招手,娟娟不敢下去,柳涛把娟娟的手拉住,把娟娟接到艇上。王八也如法炮制,把董玲也拉到船上。又是我最后,我上了艇之后,水面漫到离艇舷很近。柳涛计算有点错误,这个艇超载了。
董玲拿着应急灯照着前方的空间,柳涛丢给我一个木浆,我在艇的后方,理所当然的该我划船,怎么倒霉的总是我。
我用木浆在水里扒拉几下,艇就在水面上打转转。柳涛笑着说:“徐哥,一左一右的划。”
按照柳涛的方法,艇开始慢慢前行。洞里的方位很明显了,两边的洞壁很窄,只有不到三米。最窄的地方,人站在艇上,手都可以任意摸到两边的石壁。
艇前行了十几米。我找到划船的窍门了,正划的起劲。王八却喊:“停,停。”
“怎么啦?”我停止划船。可皮划艇还在惯性的前行。柳涛连忙用手抠住旁边的石壁,艇停止不动。
“这里有个岔洞,我们去看看。”王八把董玲的应急灯拿过来,朝右边的石壁照去。原来陡峭的石壁上,有一道间隙。间隙的尽头是个岔洞,那洞口不大,若不是王八看的仔细,不容易发现。我看着洞口黑洞洞的,莫名害怕。间隙一直裂到水面,柳涛看了看地形,指挥王八照石壁,我看到这间隙靠近水面一米高的地方有个凹坑,不大,只能站两三个人。凹坑旁边的石壁凸出长长的一截,可以顺着走到那个岔洞的洞口。
“我上去看看。”王八说完,就用手扒住凹坑,连踢带爬的撑上去。柳涛也跟着上去。我也要上去,柳涛说:“不行,你要留在艇上,不然艇顺水飘走了。”
柳涛说完,就去拉娟娟。女孩子力气小,没男人的动作溜吧(宜昌方言:灵活)。我上去把娟娟的大腿抱住,往上送。和柳涛合力把娟娟弄上了凹坑。王八和柳涛娟娟就顺着凸出的石壁,打算往上爬。
董玲喊王八:“把我也拉上去啊,我才不和他在这里呆着。”
我一听气得要命。懒得帮董玲。董玲两个手交给王八,一只脚就抬起来,抵在石壁上,另一只脚就用力蹬。
这下她就错了,她当是在陆地上爬山啊。这皮划艇在水里,是飘的。她的脚在艇舷上用力蹬,小艇就被蹬得往开飘去。虽然很慢,但越来越开,董玲两条腿也随着分的越来越开。如果董玲是男人,这个时候就该放弃往上爬,该跳回艇内。可她是个女孩,没这么机灵。眼看董玲的脚脱离的艇舷,两腿腾空了,王八在凹坑里使劲拉着她。
董玲吓得尖叫。
我忙把艇又划回去,虽然这丫头老是给我脸色看,经常损我,但总不能因为这些就看着她掉进水里吧。再说了,我一直都对董玲有非分之想。
我把艇划到董玲下面,对她喊,“跳下来”,董玲的脚离小艇只有几十公分高,可她看不见脚下的情况,不敢跳。
我没办法了,拦腰把董玲抱住,嘴里喊着:“松手。”
董玲还在尖叫。听不见我叫她松手。王八看清情况了,松了手,我稳稳的把董玲接回艇里。刚才抱住董玲的感觉真好。董玲身体软软的,很有弹性。可惜我装君子,早早的给放开了。正在后悔。
突然听见娟娟也喊了一声,原来娟娟和柳涛已经爬上了凸出的石壁,走到了岔洞的洞口。他们把应急灯拿着上去,电筒留在王八旁边给我们照亮。
娟娟一声狂喊,也许是看见了什么东西。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柳涛一急,连忙把娟娟给拦住,手上的应急灯磕在石头上,掉了。应急灯咚咚的从石壁上掉下来。王八连忙去抢,还是慢了一步,应急灯掉进水里。应急灯是塑料的,一时在水上沉不下去。我慌忙够着身子去捞。可电筒的光照不到应急灯所在的水面。我只能凭印象去摸。
好像手指尖触到应急灯了,正待用手指抓。可是水下好像有个什么东西,一下把应急灯夺了下去。我手往水下探了探,手背触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坚硬又滑腻,我连忙把手收回。嘴里狂叫:“王八!水里有东西,有东西……”
董玲吓的哭起来。
在这个阴森的洞里,一个女孩的哭声在回绕,是个多么瘆人的事情。
“别哭了,让疯子把你递上来。”王八吼道。然后把手电往上送,柳涛在上面的石壁够下腰,接住电筒。照着我们。
我从身后,又把董玲拦腰抱起,向凹坑送。这次我故意把动作放缓。这点便宜不占,天打雷劈。
王八把董玲的手抓住,我在下面往上送。董玲估计刚才吓了一下,身上没劲。我又腾出一只手,托住董玲的屁股,往上顶。哈哈,我有点感谢王八坚持到这里来了。不然我那里有机会摸到董玲的屁股。董玲的屁屁好结实,手感好的很。
没想到我正在把董玲顶上凹坑,手刚刚离开董玲的屁股。
洞里突然一片黑暗。绝对的黑暗。无尽的黑暗。
电筒熄了。
董玲又开始尖叫了。身体掉了下来。我顺势接住。董玲掉下的力道太猛,我本来就是半蹲着。一下把我给仰面压倒艇里。小艇受了冲击,在水面上一上一下的晃动。
这是天赐的机会,我可不能再错过了。现在大家什么都看不见。我不揩油,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心里暗喜,顾不上害怕,反正董玲现在压在我的身上,我就紧紧的把她箍着,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手臂上抬,想挪到董玲胸口上。
王八大吼:“电筒怎么啦。快把电筒打开。”
“呜呜……”董玲在我身上哭起来,估计吓怕了,都不晓得从我身上挣脱。我故意安慰性的把她抱紧一点。
“电筒坏了。”柳涛喊着:“我昨天才换的电池。”
“怎么办,”王八喊着,“我们什么都看不见,怎么出去。”
“都不要乱动,”柳涛喊着:“我来过这里几次,比你们熟,我来想办法。”
“呜呜……”董玲在我怀里哭着。我不说话,闷着占便宜。
“别哭了。”柳涛在喊,“别着急。”
“谁在哭啊,娟娟,不用怕,我们正在想办法呢。”王八这时候还知道安慰人。
“我没哭啊,我没事。”娟娟的声音很轻松:“玲玲,你没事吧。”
“呜呜……”董玲都吓的不干说话了,就在我怀里哭。我又把她抱的紧了些。这是真的想给董玲一些安慰,不是单纯的想占便宜。
“不是娟娟在哭么?”王八又在喊。
“玲玲,你安静些,哭得我们心都乱了。别哭了好不好?”娟娟劝董玲。
的确,董玲的哭声依依呀呀的听着实在是瘆的慌。
“我没哭啊,不是你在哭吗,娟娟。”这是董玲的声音,可声音不是从我旁边发出的。听方位应该是在王八旁边。
“呜呜……”我身上的董玲还是在哭。哭声在董玲讲话的时候,并没停止。
“玲玲,你上来了么?”娟娟又问道。
“是啊,我在王师旁边。”
娟娟在石壁上面,和柳涛在一起。而董玲在王八旁边。
那我抱着的董玲,是什么……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脑袋一片空白。
“呜呜……”我身上的董玲,仍然在哭着。
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在血管里仿佛结了冰。我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别尿裤子,别尿裤子……”
我浑身僵硬,想把抱在怀中的董玲——哦,不是董玲,谁知道什么东西——丢开,扔到水里去。可心里在这么想,身上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身上的类似于董玲人体,还在嘤嘤呀呀的哭。现在听到她哭的声音和刚才又是另一番滋味。刚才是以为董玲这个大活人的声音。现在谁知道从这洞里冒出个什么怪物出来,钻到我怀里鬼哭。
那个在哭的东西,头发垂了下来,我闻到一股潘婷的香味,潘婷的香味我很熟悉,每次都能从董玲的头发上闻到。难道在我身上的还是董玲。
那王八身边的是什么……
我对喊道:“王八,董玲是不是在你身边。”
“是啊。”王八喊道,“我现在牵着她呢。”
“你摸她的脸。”
“你小子有毛病是不是?”王八不耐烦。
现在大家都在洞内,相互都成了瞎子。都看不见对方。
“柳涛,你和娟娟没事吧。”
柳涛说:“没事呢”,他估计现在心情好的很。只要不出声,他和娟娟想干什么都可以。
我也噤声。想听明白身上的董玲的声息,我现在又点相信她是董玲本人了。胆子大了点,可以思考一下。
在无尽的黑暗里,无端端的多出了一个人。这洞里到底有什么啊。王八这么热心的要进来,却让我遇到这种怪事。
我强迫自己,把手从董玲的腰往上移,很想摸她的脸,但又非常害怕,手就在她身上移动地很慢。
“你个混蛋,到这时候了,还耍流氓!”哈哈,是董玲在我身上说话的声音。虽然带着哭腔,还是董玲的音调和语气。
我一下精神就放松了,身体瘫软,双手摊开。感觉比占董玲的便宜还爽。
原来真的是董玲。
董玲翻了个身,好像在我身旁坐下了。
我连忙大喊:“王八,你身边到底是谁。”
“董玲啊。”
“刚才她说话,声音是从你旁边发出的吗?”
“我那里有精神注意这些……你什么意思?”
“现在有两个董玲。”我喊道:“你身边的那个是假的。”
“你小子瞎说”——“你别吓人好不好!”——“你才是假的呢,混蛋!”
王八,娟娟和王八身边的董玲三个人同时说道。
我的心一下就紧起来。连忙离董玲的方位远一点,脚一踢,碰到了董玲。
“你找死啊,踢我干嘛?”
我要疯了。
“疯子,你身边有人!”王八听到了我身边董玲的说话声。
“你听不出来吗,我身边的是董玲啊。”
王八不做声了。估计他现在跟我刚才一样,正在经历强烈恐惧的煎熬。
“电筒,电筒还没弄好吗?”王八的声音颤抖,口气已经是在哀求柳涛。
要是现在有灯光就好了,照一下,那个董玲是真的,就能看个明白。
可就这么简单的事情,就因为没有光源。在这黑漆漆的溶洞里变成无比艰难的事情。
“我们同时摸董玲的脸,好不好?”没有任何鬼怪能模仿真人的面孔。恐怖电影里,鬼装成真人的情节都是扯淡。鬼是没下巴的。我和王八都知道这点。
要是多出来的董玲不是鬼呢……
对王八喊道:“我们一起动手,一,二,三……”
其实我没动,我指望着王八摸他身边的董玲,他摸出来了,我就没必要去冒险了。
很奇怪的,我和王八大声商量着要摸董玲。董玲却一句话都不说。
隔了几秒钟,洞内一片死寂。
“怎么样?”我和王八同时问对方。
两个人都楞了一下,原来王八也跟我一样的想法,指望我摸身边的董玲,等结果呢。
“就知道你是这种人!”我和王八异口同声的骂对方。
我正想再骂王八几句。
王八突然发出一声嚎叫——“啊……”
“怎么啦?”
我听到噗咚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掉进水里。我急了:“王八,到底怎么回事?”
王八哭了:“董玲……董玲只有一个条胳膊了。”
估计是刚才王八突然发现董玲只有一个胳膊,吓的魂飞魄散,把手上抓住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胳膊给仍到河里。
“嗨……”我长叹一口气,原来还是王八牵住的董玲是怪物。
王八把那个也许是胳膊的东西扔到水中不久。我感觉浑身上下在抖动,不对,不只我自己在抖动,是整个皮划艇在抖动,还是不对,是整个河水都在抖动。
我不知道河水发生了什么。但肯定不是正常的水波流动。我清晰的听到“沙沙”密集响声。那声音来自于水下。
就是傻仔也知道呆在艇上很危险了。
我对董玲喊道:“别呆在艇上了,我们也爬上去。”
董玲没回答。
“快点,”我催促道:“别磨蹭。”嘴里说着,手就去拉董玲。
可是董玲不知道是爬洞壁爬怕了,还是认为我又趁机占她便宜。竟然躲着我,我手往她的方位挥了两下,都没触到人。
我急了,往董玲的方向双手乱挥,我心一紧,换了几个方位双手挥动。
这下轮到我大叫了:“董玲不见啦!董玲掉水里啦!”
我顾不得水下沙沙的声音。趴在董玲刚才坐的地方,手伸到水下,胡乱的挥动。希望能把董玲救起来。手臂在水里不停的碰到游来游去的某种鱼类生物,那鱼很密集,
我准备下水去捞人。
王八在上面大喊:“疯子你别慌,你千万别乱动。”
“董玲掉水里啦,我们怎么交代!”我焦急万分,没有了主意。
“反正你现在不能下水。”王八的语气非常坚决,难道他知道什么蹊跷。
我的手还在水下摸索,突然就碰到了类似衣服的布块,我连忙提起来,却大失所望。提的东西很轻,如果是人,没这么轻。我一下把那东西提出水面,拿到胸前,手中捏着的是一截袖管,里面是细长的骨头,人手臂的骨头。
我“呀”的喊了一声,连忙把这截骨头扔开。
柳涛在顶上喊“你们到底出什么事情啦。”
“董玲不见啦,掉水里啦,我们怎么跟人交代啊。”我在洞里竭斯底里的喊着。
“这是怎么啦,”娟娟哭起来:“到底是什么古怪啊。”
“董玲——董玲——董玲——”我们三个男人一起在黑漆漆的洞内喊着。
“你们别喊了。”娟娟制止我们的叫喊。其实我们对找到董玲已经没抱希望了,只是借着喊叫发泄心中的恐惧。
娟娟接着喊道:“刚才我好像在这个岔洞里看见玲玲了。我看见有两个玲玲,才吓得喊出来的。”
原来刚才娟娟叫了一声,是这个缘故,而且害的柳涛把应急灯给弄掉了。
娟娟这么一说,我们就安心多了。只要董玲还在,管她是真是假。总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要好。
我的心也踏实多了。却没想到,现在最危险的反而是我自己。
皮划艇下的水,翻滚起来。把皮划艇掀的晃来晃去。我用手去扶艇舷,手掌却按住了一个东西。像鱼的身体有鳞片,也像青蛙有腿,我摁住那动物,猛的感觉到那动物的脖子好长,回旋起来把我的手腕给绕住。
然后狠狠的在手臂上咬了一口。我疼的厉害,把那动物往石壁上反手拍去,很用力,一下就把它给拍死了。
——冉遗——
“王八,快拉我上来。水里有怪物。”
“你在那里,快把手递给我。啊呀……”王八也尖叫了一下。
王八荷荷几声,然后快速对我说道:“疯子,你记不记得,冉遗怕什么?”估计刚才那种动物也对王八不太客气。
“你他妈的不是看这些古书吗,冉遗这东西当年还是你告诉我的……”我说不下去了,我能感觉有无数个冉遗往皮划艇上在跳,从水里直接跳上来。
原来上古的一些动物,并非如我们常人想象的那么巨大。从我刚才拍死的那只冉遗感觉来看,也就是巴掌来大的动物,只是脖子长点。
我想起了那些村民从洞内抬出的白森森的骨头。明白了为什么。
想到自己也要步那些尸体的后尘。内心里恐惧感上升到顶点。这不是对陌生怪物的恐惧,而是对死亡的恐惧。想着这成千上万的嗜血冉遗,过不了多久,就会扑上来,把我吃的只剩下骨头。任谁的心情,都好不起来。
越来越多的冉遗跳上皮划艇,我不停的用手去拨,可是没有用,腿上和背心,已经被咬了好几口了。王八也在啊呀呀的叫唤,估计他也跟我的情况差不多。
“就是你撒,非要进来,老子……”我现在十分怨恨王八的好奇心要把我们都害死在这里了。“你倒是想想办法,你平时不是很牛比的吗?”
娟娟听到我和王八的惨叫。吓得哭起来。
没想到能解救我们的,是柳涛。
我们听到了几声尖锐的口哨声。是柳涛那边发出来的。不晓得是柳涛用嘴吹出来的,还是用的什么口哨之类的东西。
几声口哨声响过之后,咚咚的响声不停。都是那些冉遗蹦回河水的声音。持续了分把钟,河水又回复的平静。
洞内又变得静悄悄的。我和王八满是疑惑。柳涛一个电工,怎么会懂得驱退冉遗的方法。我和柳涛很熟,知道他是电子中专毕业的。怎么会这么厉害,懂得我和王八都不知道的法术。看来人都是有秘密的,我自认为对他很了解了,谁知道他还会这一手。
柳涛说话了,声音很沉着:“徐哥,你的打火机呢。”
娘的,我怎么把我身上的打火机给忘了。看来我真是没见过世面,一遇到麻烦事,就手忙脚乱,没了方寸。
我掏出打火机,啪啪两声,心里想着:别在这时候,连打火机都坏了吧。
还好,第三下,我把打火机打燃了。虽然打火机的火焰很低,但在这漆黑的洞内,在我们看来,无疑比100瓦的灯泡还要来的明亮。
溶洞仍旧是我们刚进来的情形,那些无数的冉遗,一个都没见到。我在艇上,王八在凹坑里,最上面的是娟娟和柳涛,他们站在岔洞的入口处。
我吓的厉害,对他们说,“你们快下来,我们走吧。”
“不行”柳涛说道:“娟娟说董玲还在岔洞里面。我们不能丢下她。”
“谁知道那个董玲又是什么东西……”我着急了:“你们不走。我就自己走了。”
“你慌个什么,”柳涛恶狠狠的对我说:“没有我,你出的去吗,你知道路吗?你自己走不到几米,皮艇就会被石头卡住。”
我想了想,也是,再说现在把董玲丢在洞里,我们自己出去。确实太不够义气。
“把打火机给我。”柳涛又喊道。
我老老实实的把打火机递给王八,王八慢慢顺着凸壁爬到洞顶的岔洞口,和娟娟柳涛站在一起。又是我一个人被甩在一边。孤零零的坐在皮划艇上。想着刚才那些恐怖的冉遗,坐立不安。
“你在艇上呆着,别乱动啊。”柳涛交代我。然后我眼前又是一片黑暗。他们三个人进到岔洞里去了。估计岔洞进口就是个拐弯,不然怎么一点光线都漏不出来。柳涛倒是聪明的很,没了灯光,我就算是想丢下他们逃跑,也跑不了。
我又在这孤独黑暗的环境里等待。恐惧感把我严严实实的笼罩。
我对着洞顶喊道:“你们到是出个声撒,我一个人……好怕……”我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也不怕他们取笑。
可是没人搭理我。只有我说话的回声,在洞里回荡。我一动都不敢动。静静的呆着。耳朵里响着那种极端寂静的嗡零声。
终于听到他们三人的说话的声音了。可听到后,我并没有放下心。而是更担心了。因为他们说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
“董玲在这里。”这是娟娟的声音,我的心放下了,总算找着董玲了。
“呜呜……”是董玲的哭声。
“原来……原来……是这么个东西……”王八的声音。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别的物事。
“黄经理说的没错啊。”娟娟的声音,她说的黄经理是我们的施工经理,黄经理跟她说过些什么啊。
“不能碰!”柳涛在大喝。娟娟和王八在碰什么。
“我只是看看……”王八看来对某个事物很感兴趣。
“对呀,只是看看。”娟娟也在附和王八。
“不行!”柳涛看来动手了,好像把王八打倒在地上,王八在呻吟。
“你们在干什么?”我无所适从,哀求他们:“你们别闹了好不好?”
他们看见了什么。让王八和娟娟如此兴奋。而柳涛为什么阻拦。
我脑袋要炸了。
我忽然觉得皮划艇在上升。好像水里有东西把皮划艇往上在顶。
我连忙喊道:“你们别闹了,水在望上漫,我们要淹死在这里啦。”
这下,他们几个人才没有在胡闹了。静了一会,我又看见了火光隐隐从洞顶冒出来。他们出来了。柳涛和王八两人扶着董玲,娟娟拿着打火机。
他们艰难的从凸壁上缓缓往下走,皮划艇已经和凹坑一般高了。
王八和柳涛把董玲递给我,我接董玲的时候,仔细看了看董玲,这是有电筒灯熄灭后,我第一次看见她。我看着董玲,真真切切的是她,没错。那刚才我和王八身边的到底什么东西?
娟娟也被吓住了,不敢往皮划艇上跳,“我们干脆在这里等吧,保安看我们没出去,会叫人来救我们的。”
“哼哼”我们三个男人同时冷笑。河水已经升的很快,这跟溶洞在此处很狭窄有关。我们得快点走,那里等得到洞外的人来救我们。
五个人又回到皮划艇上。这次不用柳涛提醒,我就用木桨在水里狠狠的划着。
“啊——”娟娟又发出一声尖叫。打火机又熄了。
“怎么啦,怎么啦?”我们慌忙问道。
“没什么,打火机太烫了。”娟娟解释。
“别停下,快划。”柳涛催我,“我们惊动它了。”
“惊动什么了?”
柳涛却学王八卖关子,什么都不说了,只是催促我快点划。
娟娟又把打火机打燃。靠着这点光线,柳涛看明水路,用手扶着石壁,调整前行的方向。
终于皮划艇走过了这段狭窄的河道。溶洞又到了一个非常开阔的地方。前方已经有一点隐隐的白光,那是溶洞的出口。
我看到出口,顿时来了精神,两个手玩了命的划木桨。
皮划艇的速度快了很多。大家都心安多了。
除了柳涛。我看见柳涛的脸板得死死的。难道还有什么危险的事情等着我们?
我真恨自己是个乌鸦嘴。怕什么来什么。
溶洞到了此处,虽然宽阔,但都是地下河的水面,我在皮划艇上,看着洞顶垂下的石头,还有从水底冒出的石笋,诡异非常。
那些石头开始动了,开始很慢,我要很仔细才能察觉。可是过了几分钟,连王八和娟娟也主意到。
我们又开始喊叫起来。除了昏迷的董玲,还有冷静的柳涛,柳涛仍然在熟练的摆弄皮划艇的前行方向,一点都没慌张。
溶洞整个空间都在扭曲,蠕动,石头在不停的变换方位。洞壁的收缩,如同在吞咽什么东西。
喉咙洞。
我想起了这洞以前的名字。再对溶洞的空间记忆一一回想,这个洞从入口开始,到这里,真的很像一个喉咙。我们在一个巨大的喉咙里。校舍被我发现的牙齿,是属于这个喉咙的。
这个洞就是个动物的喉咙。那动物就是:
冉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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