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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初至军营,乾军突击

作品: 盛世红杏出墙来 |作者:陆无寂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8-10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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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太甚。

黛染勉强掀起马车窗帘一角,细看正被暴雨肆虐的潇阴。

虽则潇阴与封陵城只有一门之隔,但是潇阴与封陵城却有着天壤之别……车队才刚穿过封陵城的城门驶进潇阴,便见宽阔的道路徒然变窄,道路上平坦铺砌的青玉长砖骤然变成坑洼不断的浑浊黄土路,恢弘大气的黑木宫殿徒然换成灰土瓦顶的平房,纵情饮宴之声骤然变成求神保佑的祈福之声。

暴雨肆虐。

将潇阴没有颜色的灰土瓦房冲刷得奄奄一息,将道路两旁的树木花草冲刷得光秃秃地不剩半片叶子……纵使暴雨肆虐,纵使暴雨多时,但是冬天还远着,为何潇阴的树木花草已然没有任何一片叶子?就连坑洼不断的浑浊黄土地上,亦没有任何一片落叶?

骤然心悸。

黛染放下马车窗帘,靠坐在马车之内,心悸不已地用手捂住猛烈跳动的心脏。

黛染希望,她的猜测是错的。黛染希望树上地上均无叶子并不是因为妥息实在太饿,所以饥不择食地将叶子全都当成果腹的粮食。

离开潇阴,黛染的车队便驶上潇山。

因为潇阴与潇阳之间隔着不能绕道的潇山,所以黛染的车队需爬过潇山才能到达潇阳。

天色渐暗,暴雨不断。

道道浑浊的雨水混淆胶着的黄泥,沿着蜿蜒的山路冲流而下,坑坑洼洼地摇撼着黛染的车队……摇撼之间,车帘数度被风雨撩开,透过车帘,只见所谓的潇山不过是黄泥一堆。

鸢萝太后曾说,潇山树木繁盛兽禽众多。

但是,眼前的潇山只有浑浊的雨流,坑洼不断的黄泥土堆,以及寥寥无几的光秃树干……潇山如此荒芜颓废,寸草不生,别说兽禽,恐怕连虫子都没有。潇阳与潇阴的粮食已然被曼罗门贵族强抢一空,潇山又是这幅光景……黛染实在不敢想象,这段日子,潇阳与潇阴的妥息是如何生存的。

山雨路滑,坑洼崎岖。

黛染所坐的马车颠簸不断地几次三番差点侧滑,随着马车每一个大小不一却同样剧烈的颠簸,黛染感觉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被颠簸得剧烈发疼。为此,士兵曾多番恭敬地询问黛染是否需要稍作歇息。对此,黛染却都坚决地摇头说不必歇息。因为,黛染知道,军营的士兵正等待着她带来的军粮物资,受伤的离寒正等待着她带来的药物。

第二天,黎明时分。

黛染的车队终于颠簸着爬出潇山,驶进潇阳。

潇阳与潇阴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暴雨中窄窄的黄泥土路,垂头丧气的灰土瓦房,伴着雨声喃喃传来的祈福之声……疲惫不堪的车队不曾停歇地持续赶路,终于,车队赶在中午之前驶近离寒的军营。

离寒身穿戎装,手撑油纸伞,于狂风暴雨之中立于潇阳城墙之上,遥遥地眺望着浩荡而来的车队。过去数次,离寒派到萨释王宫索要军粮物资的士兵都是当枪匹马地空手而归,如今这次,离寒派去的士兵居然不负众望地带着整个车队的军粮物资归来。

离寒禁不住扬起嘴角,会心一笑。

果然一如离寒所料,只要他假装身负重伤,鸢萝太后就会命人给他送来粮食与药物!正当离寒为自己的料事如神暗感得意之际……突然,离寒看见浩荡而来的车队之中,居然有一辆奢华非常的浮雕着繁复紫曼罗的漆金马车。

离寒疑惑地眉头紧皱。

唯有身份尊贵之人才能乘坐漆金马车……难道离渊真的御驾亲征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离渊生性懦弱,胆小如鼠。如此贪生怕死的离渊,根本不可能御驾亲征。离寒明知离渊绝对不可能御驾亲征,却仍苦苦恳求鸢萝太后命离渊御驾亲征,不过是因为,离寒希望离渊为求不用御驾亲征,而答应给离寒送来更多的军粮物资而已。

难道坐在漆金马车之内的,是离落,离恋,或者离梵?

离寒再度疑惑地眉头紧皱。

虽则离寒远离萨释王宫多时,但离寒知道——离落的悍妻凌霄,铁定不会让离落远赴军营;离恋与离梵的夫人又将近临盆,因而离恋与离梵亦不会在此时前来军营。既然无论是离渊,离落,离恋,离梵都不甚可能前来军营,那漆金马车之内到底是谁?

车队与军营的距离越来越近。

于疑惑中,离寒撑着油纸伞,大步走下城墙,快步走到刚好停下的漆金马车旁。

车队的随行士兵从马背跳下,冒着暴风雨跑到漆金马车之侧,恭敬谨慎地撩起漆金马车的马车帘子,小心翼翼地为马车内的尊贵人儿撑着油纸伞……漆金马车之内,身穿一袭玄色锦衣的人儿不太麻利地从马车跳落,站在士兵撑着的油纸伞下。

黛染?!

居然是黛染!?

惊愕过后,离寒激动地走到黛染身前,愤怒地说:“他们岂能让你前来军营!?你马上给我回宫!”

“二哥,你没有受伤?!”纵使离寒这般激动愤怒,黛染却一点不因此感到害怕。黛染伸手牢牢抓住离寒的戎装一角,惊喜地冲离寒笑着说:“二哥没事就好!听到二哥受了重伤,我,我……”

突然,哽咽,语塞。

纵使脸上仍挂着惊喜的笑,两行热泪却不受控制地划过黛染的脸庞……泪,如雨下。

是喜极而泣吗?

还是乐极生悲?

已然无法分清。

只道,心底被压抑许久的情感无法自抑地爆发。酸涩,操控了她的心,操控了她的眸,操控了她的泪……此时此刻,除却流泪,黛染别无他选。

苍茫的大地上。

阴沉的穹苍下。

她默默抽泣,他无言怜惜。

她梨花带泪,他双瞳剪水。

离寒将黛染纳入他的油纸伞之下。本为黛染撑着伞的士兵识相地退开,与其余士兵一同将粮食药材布料等物资搬进军营。

黛染的眼泪便是离寒的心头血,一点一滴,点点滴滴,都能让离寒心痛无比……离寒多么想要抬手,多么想要为黛染拭去脸上的泪。但是身旁来往的士兵众多,离寒实在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抬手为黛染皇后拭泪。因而,离寒只能心疼地注视着黛染滴滴落下的泪,几近哀求地对黛染说:“让你担心,是我的不是……不要再哭了,好吗?”

“我没有哭。我只是……我只是……”道不清到底“只是”什么,黛染努力地吸着鼻子,无法停止哽咽地说:“而且……不是二哥的错,是我的错!二哥在军营饱受苦寒饥饿,我却无法尽早给二哥送来粮食……让二哥受苦受累,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离寒澄清的双瞳,柔情似水地注视着黛染,“我知道,你曾多次在众人面前为我争取粮食物资。我亦知道,你已经尽力。一切都是他们的错,是他们太愚昧无知,是他们太执迷不误。”

“二哥……”眼泪再度无由决堤,黛染快速用纤指拭去眼泪,抬眼看着离寒,“二哥……你瘦了许多。”

“我并没有瘦,我胖了。”离寒注视着黛染的剪水双瞳里,满满的,都是怜惜。

然而离寒的话实在不足为信,因为事实胜于雄辩。

须根点点,头发微乱,被暴风雨冲刷得老旧褪色的盔甲颓废地挂在身上,就连为黛染撑着油纸扇的白皙大手也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新伤旧痂……眼前的离寒,不只是瘦了许多,还憔悴了很多……离寒可是萨释国尊贵的二王子,离寒可是尊贵的曼罗门贵族!离寒本可与其他曼罗门贵族一般,执迷不误地继续沉浸在纸醉金迷的盛世幻境之中,然而,离寒却选择独自承受战争的残酷与苦难。

泣不成声。

黛染再度无法自已地啜泣。

心痛欲绝。

离寒多么想要告诉黛染,他宁愿他流血不止,亦不欲黛染多流一滴泪。

心如刀割。

离寒对黛染说:“我一切都好,你实在无须挂念。回去吧。就跟母后说,我已经好了,无须你继续留在军营,无须你鼓舞士气。”

“不……”黛染哽咽着,坚定地摇头,“我实在不想让你独自一人承担战争之苦……”

“黛染。”离寒眉头紧皱地,疑惑地,不舍地,复杂地,看着黛染,“我不知道,‘他’为何会让你前来军营。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不会高兴你继续留在这里的……所以,你还是尽早回去吧。”

纵使不曾明说,但是黛染知道离寒口中所说的“他”,指的不是离渊,而是轲倪。

提起轲倪,黛染不是没有犹豫。若黛染立即快马兼程地赶回萨释王宫……说不定,黛染还能赶在轲倪醒来之前回到紫瑶宫。说不定,轲倪便不会为她前来军营而生气。说不定,轲倪便不会为此而不再让她前往紫瑶宫。

但是……

黛染环视四周。

低沉阴暗的穹苍,暴雨不断。

放眼看去,尽是寸草不生的浑浊黄土。

单薄的军营被狂风暴雨席卷得瑟瑟发抖,皮黄肌瘦的士兵被不甚沉重的军粮压得弓腰驼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黛染岂能忘却先前的大义凛然,置身事外地一走了之?

读懂了黛染心中的踌躇,离寒温柔地说:“你回去吧,这里有我。”

“可是……”黛染眉头紧皱。

“放心吧。”离寒情深注视黛染,“纵使潇阳不保,我也定会死守潇山!除非夏侯衍从我的尸首上踏过,不然我是绝对不会让夏侯衍攻破潇山,直捣萨释王宫的!”

尸首?

骤然心悸万分。

黛染哽咽着,坚定地对离寒说:“不许你说这些!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然而。

战争当前,敌强我弱。

作为一介弱质女流,黛染又如何能够做到“绝对不让离寒死”呢?有想及此,黛染无助的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往下流……离寒终忍不住抬起手,欲为黛染拭泪。

突然。

一阵响亮的号角声,冲破暴雨,惊然响起。

黛染与离寒一同惊愕地转头,惊愕地看向号角响起的方向。

未免夜长梦多,加之听闻离寒的军队得到了军粮药物等补给,夏侯衍一心想要速战速决地结束多日对峙,以便继续进军潇阴。因而,潇阳城门外,已然集结大批乾军。

号角不断,回过神来。

火速将手中的油纸伞塞进黛染手中,离寒转头对士兵大喝一声:“保护黛染皇后!”然后,离寒便快步转身跑向城墙。本来还忙于搬运军粮药物等物资的士兵赶紧手拿兵器,几名士兵守在黛染的身旁以作保护黛染,其余士兵则快步跟在离寒身后,与离寒一同奔向城墙……不知所措的黛染惊恐的站在原地,惊骇地手撑油纸伞,惊慌地看着离寒与士兵匆忙而又难掩恐惧的背影。

战争,一触即发。

上万乾军手拿长梯,汹涌跑至城墙之下,将长梯靠着城墙,利索地爬梯而上。萨军立于城墙之上,借着地势之便,居高临下地不断向城墙下的乾军射箭。乾军中箭,倒下大片。侥幸活着的乾军侥幸地爬上城墙,却也被萨军从高高的城墙之上堆到城墙之下,摔得粉身碎骨。

另外上万乾军手提巨型钢铁盾牌,于城门之外摆出盾牌方阵。萨军于城墙之上不断地向盾牌方阵射箭,乾军却巧妙地躲于盾牌方阵之内,不受箭伤。萨军继续朝盾牌方阵射箭,乾军的盾牌方阵却突然易阵,乾军弓箭手从盾牌的间隙之间拉弓引箭射向城墙之上的萨军。不少萨军因此中箭倒下或者中箭掉下城墙,死伤大片。

乾军乘胜追击。上千名乾兵齐抬巨柱,于齐声吆喝中,一下又一下地用巨柱撞击潇阳城门。其余乾军不是在钢铁盾阵之内继续射杀萨军,就是在城门之外高举兵器呐喊以待。萨军在城门之内,以身死挡潇阳城门。然而,敌强我弱,力量悬殊,一切努力皆不过是以卵击石而已……最终,潇阳城门仍是抵不过乾军的强攻,被破。

一时之间,城门大开,千万乾军踏雨冲进潇阳。

萨军与乾军陷入混战,兵戎相接,拼死厮杀,短兵利刃,刀光剑影,腥风血雨,血流成河……横飞的血肉模糊了黛染的眼,纵使萨军处处守卫,黛染仍是三翻四次差点被刀剑所伤。

突然,一声马嘶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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