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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前世今生,洞房花烛

作品: 盛世红杏出墙来 |作者:陆无寂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8-10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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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里,无论东宫西宫,每座宫殿的屋檐之下都挂满喜庆的大红灯笼,每棵树的枝条之上也都绑满写着新婚祝福语的红丝绸带。清风吹过,大红灯笼在风中徐徐摇摆,红丝绸带随风飘然起舞……尊贵奢靡的萨释王宫,被这徐徐摇摆的大红灯笼和飘然起舞的红丝绸带,裹上了最隆重欢腾的新婚红装。

大红花轿前,数十位穿着红绸盛装的乐师吹奏着热闹的鸾凤和鸣曲,十数位身穿嫣红舞衣的佳人紧随乐师,伴着鸾凤和鸣曲的节奏悦动起舞……他们边走边奏边跳,笙箫奏凤凰,喜乐热喧天。

大红花轿旁,上百名身着浅红纱裙的宫娥提着明亮的大红灯笼,跟在花轿两侧。这些宫娥的脸上画着最精致的妆容,嘴角挂着最喜庆的笑容,她们庄重地、优雅地、步步谨慎地簇拥着大红花轿,整齐前进。

大红花轿里,坐着黛染。

今天的黛染,美得如同从画上走下来的仙子。

她那头如云乌发梳成隆重的发髻高盘脑后,如山黛眉细致得每一根眉毛都被悉心描画过,如樱桃般艳红水润的朱唇娇嫩得像是载满了露水,纤纤指尖细细地染成了喜庆的红,那红将她洁白的辛夷映染得更加雪白。明眸皓齿,转目流盼,灵动倾城。凤冠霞帔,金饰珠摇,珊瑚翡翠,华贵耀眼。

坐在花轿里,听着花轿外喜庆喧天的乐声,感受着花轿在偌大如城的萨释王宫里转了一圈又一圈……黛染的心情无比复杂……终于,花轿在恢弘霸气的喜宴大殿前停下。

有人撩起了花轿的大红喜帘。

被喜帕挡眼的黛染听话地将她的纤手递给向她伸手的那人,刚触碰到那人的手,那熟悉的触感就无孔不入地告诉她,牵着她的人是班长……哦,不,不是班长,是离渊……是和班长有着相同的容颜,相同的触感的,离渊。

犹记当年,乔杏华和班长结婚的时候别说婚礼,甚至连一枚像样的婚戒都没有,但是那时候的她却幸福得如同赢得了全世界。回想现在,黛染和离渊的婚礼是这般的盛大奢靡,但是满手的金饰翡翠、浑身的金银珠宝只给她带来寒心和冰冷……罢了,罢了,她本来就不该将今天的婚礼看成是前生遗憾的弥补。而且,无论是班长还是离渊,都不爱她。她曾经深爱了整整二十年的班长甚至还狠心地杀了她。罢了,罢了,所谓的爱,不过是镜花水月梦一场罢了。

离渊轻握着她的手没有一丝的温度,她想,离渊一定是在恨她间接伤害了商樱,或者,离渊会认为是她教唆离寒刺杀商樱的……不想管更不想顾,她不管不顾地配合着离渊的脚步,缓缓地步入喜宴大殿。

眼前的路被遮脸的喜帕重重挡住,在艳红喜帕的掩盖下,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的。拥挤的红,令人窒息的红。她似是听到,在那片令人窒息的红之中,挤满了身穿最华贵的盛装、戴满最奢华的首饰、化着最浓艳的妆容的曼罗门贵族;她更是嗅到,那群奢靡的曼罗门贵族在摩肩擦踵间生出的浓烈紫曼罗香气;她感觉到,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议论着她,他们在笑,但不一定是真心善意的笑。

不过是一场盛大的戏罢了。

人声瞬间安静,黛染听到那群自恃尊贵的曼罗门贵族纷纷下跪发出的盛装窸窣声……疑惑中,喜娘拉着黛染一同跪下。紧接着,黛染听到那片令人窒息的红高呼:“我等拜见上师!愿上师寿比天齐,福泽绵长!”

“起来吧。”

这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三字梵音在黛染的耳边盘旋,萦绕。

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听……难道,这便是传说中萨释上师的声音吗?黛染很好奇,萨释上师到底是怎样的一位上师?他会如她刻板印象中的上师一般,鹤须秃顶,慈眉善目,虚怀若谷,貌若菩提?还是会像曼罗门中的曼罗门一样,目空一切,嚣张不驯……呢?黛染很想撩起眼前重重的红喜帕,一探萨释上师的真身……但是,她很努力地按捺下了这种不合时的冲动。

萨释上师落座高台,曼罗门贵族这才慢慢地站起身。他们既不敢直视萨释上师,也不敢动手去整理他们因为下跪而凌乱的衣角裙摆。他们只敢恭敬地站着,低垂着脑袋。

喜娘搀扶着黛染站起身,沉重的凤冠霞帔沉沉地压着黛染纤弱的身躯。用力不当,黛染的金缕绣花鞋踩上了她华丽的大红喜服,一个踉跄,若不是多位喜娘眼明手快地扶住了黛染,黛染恐怕早已摔在白玉地板上被人暗笑了!黛染惊魂未定地大口呼着气,厚重的大红喜服包裹下的娇躯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

喜娘隔着厚重的喜服长袖,紧紧地握住黛染的手臂。

不给黛染定惊的时间,只听到有人在喊——

一拜天地……

黛染在喜娘的牢牢搀扶下,躬身,深深一拜。

二拜上师……

黛染在喜娘的牢牢搀扶下,躬身,深深一拜……一阵怪风骤然吹进大殿,莫名掀起了黛染头上的艳红喜帕,喜帕随风飘然落在光洁的青玉地板上。黛染无措地抬头,双眸正好对上坐在最高位的萨释上师……就在那一刻,黛染失去了她的魂。

他……便是萨释上师……吗?

他那头乌黑浓密柔顺非凡的黑长发并没有用金冠束起,而是看似随意地用名贵的紫绸带绑在身后。一身紫得发黑的紫绸长袈裟,袈裟上满满地绣着繁盛的紫曼罗。如天人细细雕琢的五官精致得让人惊叹,吹弹可破的皮肤白皙得如同阳光映照白雪。风姿卓越,仙骨傲人,美得如梦似幻却丝毫没有半点女儿气。

他根本就不是曼罗门的萨释上师,而是天上的仙!真实的仙!

黛染的心,忘记了跳动……呼吸困难。

就算是十六岁那年,爱上班长的那一刻,她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呼吸困难。

黛染直直地看着萨释上师,萨释上师也在看着黛染……自从五岁继任萨释上师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这般直视他,他也再没有像现在这般直视任何一个人。

黛染的美,绝世无双,倾国倾城,毋庸置疑。但是,每日拜经念佛一心修行的他早就看破了皮囊的美,让他无法移目的,是黛染额上燃烧的红杏和她眼眸里闪烁着的……特别。

是无畏?是睿智?是看透?

反正,那是一种无以名状的特别。反正,无论那种特别是什么,那都是不该属于刚满十七岁的曼罗公主,更不该属于曼罗门甚至萨释国的任何一位女子的。

她实在是太特别了……他在心中微微一笑,脸上却仍是波澜不惊。

喜娘们用最快的速度为黛染重新盖上喜帕,一番调整过后,喜娘更紧地隔着喜服长袖牢牢握住黛染的手臂。

三拜高堂……

黛染在喜娘的牢牢搀扶下,躬身,深深一拜。

夫妻对拜……

黛染在喜娘的牢牢搀扶下,转身,深深一拜。

礼成……

送入洞房……

黛染在多位喜娘的搀扶和数十个宫娥的簇拥下,往洞房走去。

随着新娘的离开,萨释上师也在众人的跪拜下离席。此时,属于曼罗门的宴会才正式开始。停不下来的弹唱歌姬,慢不下来的旋转舞姬,堆不完的佳肴,流不尽的美酒,谈不尽的说笑……宴会上热火朝天的盛况让抱恙多时的锦瑟皇上也禁不住多喝了两杯美酒。

锦瑟皇上穿着一身明黄龙袍,发须未白却已因为风烛残躯而面容憔悴。但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再加上两杯黄酒下肚,锦瑟皇上憔悴的脸庞开始晕起两抹愉悦的红。不顾身旁盛装照人的鸢萝皇后的劝阻,锦瑟皇上又接连多喝了两杯酒。几杯黄酒下肚,锦瑟皇上开始止不住地咳嗽,不停不停地咳嗽……看来,锦瑟皇上久病的身体还是吃不消这美酒和盛宴。于是,锦瑟皇上在宫娥小心谨慎的搀扶下回寝殿休息去了。

乐声仍在奏响,佳人仍在旋转。

觥筹碰撞声此起彼伏,嬉笑劝酒声络绎不断,纵情欢乐的曼罗门贵族大有醉酒到天明的意思。已然将近子夜,强颜欢笑地陪饮了一整晚的离落、离恋和离梵终于喝得脸红耳赤,意识模糊。赶在他们触景生情抱头痛哭之前,鸢萝皇后命人将他们送回了各自的寝殿。

夜更深,酒愈醉,纵情饮酒的人儿终于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各自的小桌上……唯独离渊。

虽然离渊像是穿花蝴蝶般在宴会上穿梭了一整夜、喝了一整夜的酒,但是此刻的他却独尝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惆怅。左手拿着酒壶,右手拿着酒杯,独自喝下一杯又一杯……抬头,发现鸢萝皇后正坐在凤座上,紧盯着他。

离渊知道,他躲不掉了。

昂起头,将酒壶里的酒全都倒进嘴里……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此等洞房花烛夜,他的相思泪却不是为新娘子所流……多愁人啊……顶着鸢萝皇后紧盯的视线,他认命地把喝空的酒壶放回小桌,踩着拖沓的步伐,跟着等候多时的喜娘,走向洞房。

洞房里,一片喜庆的红。

铺满一地的柔软绯红地毯,血红鸳鸯蜡烛点燃着的红红火光,红衣喜娘和红纱宫娥捧着的大红托盘,大红托盘上堆满的大红仪式用具,还有嫣红幔帐下一床的艳红鸳鸯被和坐在艳红鸳鸯被旁的盛世红装新娘……鸳鸯红烛早已燃掉大半,然而蜡炬成灰泪未干,一切才刚开始。

吉时将过,不敢耽误吉时的喜娘快速却又周全地把洞房里的仪式做全。喝过合卺交杯酒后,一众喜娘和宫娥跪地祝贺一对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然后,喜娘和宫娥匆匆地退出了洞房。原本还嫌拥挤的洞房顿时变得空虚,唯有将要燃尽的红红火光仍在微微跃动,映照着一对沉默的新人。

黛染等待了很久,却始终等不来离渊挑起她的红喜帕。

耐性经已用尽,眼前遮盖了一整天的红,让她变成了一头按捺不住怒气的疯牛……她气冲冲地扯下盖头的红喜帕,狠狠地摔在身旁的鸳鸯绣被上。如料想中一样的,是扯下红喜帕的世界仍是一片凋零的红。和料想中不一样的,是离渊就坐在她的身前,看着她。

今夜的离渊穿着一身大红新郎吉服,原该意气风发的新郎倌眼眸里却蕴着极浓的惆怅。酒精虽然不能为他解愁,却为他苍白的脸缀上了片片的红。但那红仍不是喜庆的红,而是悲哀的红,无奈的红。无论是喜庆,是悲哀,是无奈,都无所谓……只是是……他的脸……那是班长醉酒的脸……她无法自已地想起,她和班长的第一夜。

那一夜,班长因为和女朋友分手而喝了个烂醉。

她和往常一样陪班长哭,陪班长醉……那时候,班长就如现在这般看着她,班长如受伤的小兽一般躲进她的怀里……班长说,他的心很痛;班长说,他害怕寂寞;班长说,他想她留在他的身边陪他……不等她点头,班长就肆意地占据了她的一切……班长知道她会答应的,她也知道她会答应的。

眼泪从黛染绝美的眼角滑落。

离渊伸出冰凉的手指……他没有为黛染拭泪,而是将黛染的脸拉到了他的眼前。他紧紧地闭上眼,狠狠地吻上黛染的唇……离渊的动作是热情的,离渊的唇却是冰冷的。她想起,那夜班长的动作也是热情的,但是班长的唇也是冰冷的。

她清楚地记得,那夜过后,班长坐在床畔懊悔地捶着脑袋。班长说,他只是因为喝醉酒所以才会做错事,班长说,他爱的只有他的前女朋友……她流着泪说没关系,她说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班长转身,再度紧抱她,再度把她推到床上……她忍着痛尽力配合班长,取悦班长,她希望她能够用她的身体留下班长。但是,班长穿好衣服之后,还是捧着鲜花和巧克力哄前女友去了……班长根本从来没有爱过她!

那离渊呢?

她用力推开离渊,问:“你爱我吗?”

离渊幽怨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她忍着怒气,轻咬唇,问:“你不爱我。你爱的是商樱,是吗?”

离渊垂下头,没有回答。

她用力地揉着身下的大红鸳鸯绣被,绣被上的鸳鸯被她揉了个粉碎……她问:“我让离寒伤了你的商樱,你不是应该很恨我吗?既然你不爱我,甚至你恨我,为什么你还要抱着我亲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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