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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送赠香囊,芳心暗许

作品: 盛世红杏出墙来 |作者:陆无寂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8-10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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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苑楼阁内。

灰白的墙壁,简朴的桌椅。举目皆无古玩字画屏风等装饰摆设,不敢说是简陋,却实在是简朴……越是简朴,越是空洞得让人心惊。

玩累了的菩德,如今正乖乖地睡在初樱身旁的藤编摇篮上。

初樱则坐在颜色极浅的粗木椅子上,身前摆放着同样颜色极浅的绣花木架子。倚靠不曾雕琢的黑木窗户,初樱深垂脑袋,认真专注地,一针一线地,在紧绷于绣花木架子的蓝绸缎上,绣着一朵歪歪斜斜的芙蓉。

经过数天休养,初樱那被烈日晒得黄黑的肌肤开始重现白皙,初樱那因疲累而凹陷的脸颊亦开始渐渐丰盈……纵使不施粉黛,眉目却仍清秀,唯独额上怕人的疤痕实在触目惊心。无暇再梳曼罗门的奢华发髻,并且确实没有那般巧手梳出那般繁复精巧的发髻,因而,初樱只梳着大乾女子常梳的低髻。初樱的低髻是自己梳的,因而难以避免地又比侍女帮忙梳的简单许多……微微有些蓬乱的发髻之上,仅只簪着一支普通的青玉发簪。

散落的青丝与深垂的脑袋一并深垂,阵阵凉风从黑木窗户吹进室内,盈盈撩动初樱深垂的青丝。在凉风的多番挑拨下,几缕青丝不安分地撩动初樱的眼帘……初樱却无暇抬手安抚躁动的青丝,而是继续眉头紧皱地注视蓝绸缎上那朵不成样子的芙蓉。

一切,安静得似是静止。

直至,夏侯钰走进楼阁。

几乎就在夏侯钰踏进楼阁的第一刻,初樱便就匆忙停下手中的绣花针,猛然抬头看向夏侯钰……惊喜的,压抑的,紧张的,复杂的,奇怪的甜……仿佛方才所有专心致志与心无旁骛都是假的,仿佛初樱全部的专心致志与心无旁骛都仅用于等待夏侯钰到来。

初樱不敢承认,她确实一直都在等着夏侯钰。

初樱不敢承认,她是为了夏侯钰,才会将花架子搬到窗边来的。

自从夏侯钰救下初樱与菩德之日起,初樱每日都会偷偷地透过窗户遥遥远观夏侯钰……纵使只望一眼,初樱便就心满意足。

往日,夏侯钰总是来去匆匆。

今日,夏侯钰为何会突然走进楼阁来?

正当初樱疑惑之际,夏侯钰在距离初樱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初樱赶忙回过神来,从椅子站起身,极快地小步走到夏侯钰的三步之遥,屈膝福身请安道:“初樱参见钰亲王。”

“拿去。”不带前言后语,夏侯钰再向初樱走前一步,径直将一个巴掌大小的浓蓝锦盒扔到初樱手中。

“敢问钰亲王,这是……”初樱垂头看着手中的浓蓝锦盒……锦盒之上既不曾刻画花纹图案,亦不曾写着任何文字。

“早晚各一次,涂在伤口上。”不曾直视初樱,夏侯钰直接得近乎鲁莽地说。

“这……”初樱不胜疑惑地抬头看向夏侯钰……疑问的视线才刚接触夏侯钰的眼眸,初樱便触电般羞涩地再度垂下头来,剧烈地怦然地心跳,不敢再看夏侯钰。

“此乃祛除疤痕的膏药。”夏侯钰再度直接得近乎鲁莽地说。

“祛除疤痕的膏药……”过于惊喜与错愕,让初樱禁不住再度猛然抬头看向夏侯钰……然而,只稍一眼,初樱便又激动而羞涩地垂下头来。

纵使已经身为人母,纵使额上的疤痕是她为救菩德心甘情愿烙成的,但初樱毕竟只是一名寻常的爱美女子……若初樱额上的疤痕能如黛染额上的紫曼罗般嫣红妖娆还好,偏偏初樱额上的疤痕深刻厚重得如同一丛开败了的紫曼罗,凋零,惊悚,恐怖,吓人……这些时日,每当看到镜中额上那怕人的伤疤,初樱总会黯然神伤……久而久之,初樱更是索性不照镜子,以求眼不见为净了。

但她终究只是一名寻常的爱美女子。

每当想起那扼杀一切美好的疤痕,她的心总是酸痛得无所适从……就在此际,夏侯钰居然贴心热心细心地给她送来祛除疤痕的膏药……无论这膏药是否有用,初樱都感激不尽!各种复杂的感激让初樱难以自抑地胆怯地激动着……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翻涌的感激,初樱突然跪在夏侯钰的身前,深垂着脑袋,语带哽咽地说:“钰亲王大恩大德,初樱没齿难忘!”

“你根本就无需感谢本亲王,本亲王给你送来祛除疤痕的膏药亦不是为了你。”夏侯钰居高临下地瞟了初樱一眼,语气略带不屑,却又隐隐蕴含不为人知的不屑以外的复杂情绪……干咳一声,清清嗓子,夏侯钰高昂着脑袋鄙夷地说:“本亲王只是看不过你们曼罗门女子,个个在额上随便磕个疤痕,就强行在自己的额上贴金,说自己额上盛放了什么狗屁紫曼罗!仅此而已!”

夏侯钰此话直讽黛染额上磕碰而生的紫曼罗,亦暗讽素馨东施效颦地刺在额上的紫曼罗。

反正,夏侯钰就是看不惯这些残留在大乾后宫的曼罗门女子,个个额上都烙印着什么狗屁紫曼罗!

反正,夏侯钰就是这般替自己辩解的,无论是心中还是嘴上。

“无论如何,初樱仍是万分感激钰亲王!钰亲王大恩大德,初樱无以为报,请钰亲王受初樱一拜!”激动之处,初樱双手分撑地面,恭敬地附身垂头,向夏侯钰轻轻一拜……因要顾及额上的伤口,所以这跪拜磕头只是形式上的跪拜磕头,初樱的额头并不曾真正地磕碰地面。

“不是磕头就是跪,给你多少膏药都白费!”夏侯钰语气不善地说:“为了不浪费本亲王的膏药,以后若不得本亲王允许,不许你再下跪磕头。”

“这……”初樱怦然窒息地倒抽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初樱胆怯地看向夏侯钰……初樱刚想开口,便让夏侯钰霸道地截了话。

“这是本亲王的命令!”夏侯钰霸道地厉声道:“赶紧给本亲王起来!”

“初樱遵命!”不敢再做犹豫,初樱赶紧站起身。

突然很安静。

安静得诡异又甜蜜。

甜蜜得不安且躁动。

夏侯钰突然地转身,迈步,就要离开。

初樱下意识地追着夏侯钰离去的步伐,追着夏侯钰走了一小步,两小步……突然,似是被什么牵绊住了脚步似地,初樱僵僵地钉在了原地……脚步停住了,嘴巴却不受控制地小声叫唤:“钰亲王……”

“何事?”夏侯钰毅然停下脚步,却始终背对初樱。

“钰亲王对初樱的大恩大德,初樱实在是感激不尽……”不安的胆怯袭来,初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地说:“恳请钰亲王收下初樱这番心意。”

心意?

夏侯钰极快地转身。

然而,这般转身似乎转得过快……

并且,这般转身似乎显得过于期待……

因而,夏侯钰略微移了移脚步,将双手交背身后,挺直身躯,微昂着头,轻咳一声,板着脸说:“本亲王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夏侯钰的言下之意,就是让初樱有话快说。

初樱赶忙将浓蓝锦盒放下,随即从宽厚的腰带之间抽出一个香囊……初樱怯生生地小声道:“这是初樱亲手缝制的……初樱手拙,万望钰亲王不要嫌弃。”

初樱深躬着身子,深垂着脑袋,双手恭敬地将香囊呈递给夏侯钰。

那是一个用灰蓝绸缎缝制而成的香囊,其上绣着一朵非菊非兰的莫名其妙的花。无须细看,已能看清,这香囊的针工是凌乱不整的,这香囊的刺绣是歪斜不成样子的……这般让人无法直视的针工与绣工,简直就像是出自三岁孩童之手,稚嫩得就像是在开玩笑。

掠眼瞥过香囊,夏侯钰将视线停留在初樱的一双手上。

早前田间耕作留下的厚茧与划口还在,如今又新添了不少针尖多次穿刺留下的点状新伤。因为不曾得到悉心照料,伤口竟微微的有些发黑……那可是一双曾经白若辛夷,柔若丝绸的手啊!夏侯钰脸色一沉,黑着脸说:“学习多日,你的女红居然仍是如此不堪,可见你根本就不适合做女红!”

“有负钰亲王所望,初樱罪该万死!”初樱红着脸,将紧握着香囊的手垂下,将本就低垂的脑袋垂得更低……简直就是想整个人钻到地里去了。初樱说:“初樱一定会更加刻苦练习,以求尽快做出像样的女红的……”

“以后女红就交由另外那女的去做!”夏侯钰霸道又鲁莽地打断初樱的话。

“女红交由姐姐去做,那初樱……”难道夏侯钰是要将她遣回田地干农活?初樱抬头,瞪着偌大惊恐的眼眸怔怔地注视着脸色不善的夏侯钰……初樱定然不欲再到田里干农活,但是初樱不敢求饶,不敢反对,不敢说不……因为,若这真的是夏侯钰的决定,初樱定会听从。

“本亲王自有安排!”

突然。

夏侯钰向初樱走近两步,快速地伸手取过初樱低垂的手中紧握的香囊,快速地放进他的袖间。

初樱的心跳,瞬间停止。

初樱的脸庞,瞬间烧红。

夏侯钰看似淡定地转身,大步离开了冷苑楼阁。

初樱则怔怔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用眼眸紧锁夏侯钰大步离去的背影,那般挺拔,那般威武,那般……心脏不规则地疯狂跳动,初樱不敢细想地坐回绣花木架子旁……垂头,将激动得冒出星星水光的眼眸,移到躺在蓝绸缎上未成形的芙蓉之上……这朵歪斜的芙蓉,让初樱想起如今宿在夏侯钰袖间的香囊。

心是热的。

脸是红的。

尚不待初樱平复下心跳,一名不算面生的侍卫便径直走进冷苑楼阁之内,径直走到初樱身旁,径直搬走摆放在初樱身前的绣花木架子……初樱赶紧站起身,紧张地问:“敢问侍卫大哥,钰亲王不让初樱做女红,那接下来初樱要做些什么?初樱是否……要回到田地里耕作?”

侍卫稍微停步,尚算恭敬地说:“你暂且就在楼阁内坐着吧。等接到钰亲王的命令,我等自会安排你干活。”

初樱乖巧地略微福身,“那边有劳侍卫大哥了。”

侍卫稍向初樱点了点头,然后便大步离开了楼阁。

既然夏侯钰让她坐着,她便坐着吧……初樱重新落座椅子,身前已无绣花木架子,身旁却仍有那未加雕琢的黑木窗户。初樱倚靠着黑木窗户,眺目看向冷苑大门的方向。

****

又是夜。

纵使万般不情愿,黛染仍是无力地推开了寝室的大门,疲惫地走进这深邃如渊的黑夜,心累地前往肃穆殿魅惑那个最难猜度的男人。

仿佛一夜之间冷了许多。

寒风夹杂黑夜的惊悚,呼啸掠夺她身上的热量……对于长年生活在很南很南的南方的她而言,这种刺骨的寒已经可以用呵气成冰来形容了。不同于萨释国的四季如春,大乾国可是会下雪的。待真正入了冬,待真正下了雪,必然更要冷得不成样子了……她这辈子从未经历过下雪。大部分未经历过下雪的南方人,都对雪与下雪有着奇怪的迷思。

然而,她却没有。

因为,她知道雪与下雪都不适合她。

好不容易来到肃穆殿,黛染正欲迈步走上肃穆殿的阶梯,就看见其中一名看守大门的侍卫快步跑下阶梯,快步跑到黛染的身前,恭敬地垂头拱手对黛染说:“卑职参见黛染夫人。”

“免礼。”不欲多理会该名侍卫,黛染再欲迈步走上阶梯。

“黛染夫人且慢。”侍卫快步上前,截住了黛染的路,“大王有令,今夜不见黛染夫人。”

“为什么?”黛染眉头紧皱。

“这是大王的旨意。”夏侯衍是大王,想见谁就见谁,不想见谁就不见谁,哪里还需要“为什么”。

“更深露重,长夜风寒。本夫人好不容易才从杏苑走到肃穆殿,你且进去再向大王通报一声吧。”虽则黛染并没有那么想见夏侯衍,但是既然已经来到了,她怎么可以无功而返?更何况,外头这么冷,她都快要冷得承受不住了。

“黛染夫人还是请回吧。”侍卫再度恭敬地说。

“难道你竟不能进去通报一声吗?!”黛染压抑着寒冷的怒气。

突然。

黛染的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这阵熟悉的声音,让黛染的怒气瞬间冻结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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