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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 你这是从哪里来?又往何处去?”
“我们……”
小男孩有些担心和迟疑地回头望向自己的奶奶。见她含笑点头后, 才怯怯地向赫连戎川答道:“……我们从燕国来的。”
“燕国?”赫连戎川突然颦住了眉毛:“看上去你们也是燕国的大户人家,好好地不呆在家里, 跑东云做什么?”话刚说完, 赫连戎川心里突然腾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难道燕国出事了!是打了败仗吗?他会不会受伤了……?
“我们是……是……”小男孩面露难色,似乎一下有点解释不清。他身后老太太上前,安慰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对赫连戎川道:
“……我们家族不幸, 遭逢大难,不得不逃到这东云来的。”老太太说着, 不由又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焦芦河的水路居然断了, 我们一群孤儿寡母,路上又被人抢了盘缠, 稀里糊涂也不知走到了东云的什么地方……”
小男孩擦着泪, 壮着胆子道:“大哥哥,你也是东云人吧?你可听说过叠翠谷这个地方?我们沿路问了好多人,却没一个人知道。”
赫连戎川一惊,神色古怪地重新细细打量了面前的一群人,道:“叠翠谷?”
叠翠谷正是赫连戎川山庄的所在地,向来隐秘非常, 守备甚严。
老太太从怀中取出一副锦帛地图, 颤颤巍巍摊开来:“这地图上只指名了水路, 却没有陆路。我们现在自己在哪都搞不清楚, 实在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了……”
赫连戎川眼神往地图上一扫, 突然浑身一震。地图上那一笔一划的漂亮瘦金,熟悉地让人眼眶发热。
“这地图是谁给你们的?!”赫连戎川猛地抓住老太太的手臂,声音发颤地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去我的山谷?!”
“你的山谷?”老太太讶异地打量着赫连戎川,迟疑道:“小郎君,你……可是复姓赫连?”
“大胆,我们东云皇室的名讳也是你随便叫的吗?”一旁的九金呵斥道。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老太太激动极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赫连戎川的脸,两行泪水滚落下来:“太好了,孩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赫连戎川紧紧抓着老太太的手臂,心中掠过一阵从未有过的不安和忐忑:
“你们究竟是谁?是不是晏长清让你们来的?为什么他不亲自送你们过来?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听到“晏长清”三个字,小男孩“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大哥哥他……他被人害死了!”
赫连戎川一呆,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半晌才猛然反应过来,一把拎住那小男孩的衣领,手指发颤,厉声道:“谁是你大哥哥?你给我说清楚!!”
“我大哥哥姓……姓晏……”小男孩被赫连戎川突变的脸色吓得不轻,一边挣扎一边道:“你不许欺负我,我们晏家都是当大将军的,你不许欺负我……”
赫连戎川浑身发冷,松手放了小男孩,竟不由自主踉跄两步,险些摔倒,幸亏被九金一把扶住。
“你们休要胡说。晏大人是百战百胜的战神将军,怎么会死呢?”九金质问道。
老太太摇摇头,流着泪。她看着赫连戎川一脸震惊的模样,便知此行终于找对了人,心中又悲又喜,不由将这数日的经历尽数道与了赫连戎川。
“……我们本打算按照长清的指示一直走,谁知刚走了不到一日,就听闻他殁了的消息。坊间流传他是得了急病,可是才不到一天,好好的一个人哪能说没有就没有?于是我们掉头折回,躲在角落里,竟亲眼见到他被那皇帝老儿亲自葬在了城郊盛陵……”老太太说到伤心处,泣不成声,捶着胸口:
“……这个好孩子一定是因为宁城的事,过不去心中的坎。又为了我们,为了不受辱寻了短见……是我们拖累了他,该死的是我们啊……”
“……死了?”
赫连戎川如木偶般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晏家老幼,脑子嗡嗡嗡不断回响着老太太的声音。
宁城……骗局?
……男皇后……??
赫连戎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一片嚎啕大哭的人,耳朵里却什么都听不见。
死了?
他用自己的命去保护,去珍惜的那个人,死了?
赫连戎川呆立半晌,眼珠突然一轮,闪过一丝光亮:
“你们是不是看做了?听错了?”
说着,他忽地跳起来,眼睛中的光芒更盛,斩钉截铁道:
“一定是你们搞错了!姓晏的又不止他一个,他才二十一岁,怎么会死呢!他答应我‘定有归期’,他答应我一定会回来的,怎么可能不遵守承诺呢!一定是你们搞错了,搞错了!”
赫连戎川语无伦次,自顾自飞快地说着,语气越来越笃定。他一边说,一边把身上的包袱一背,就往门外走:
“九金你去把她们接回叠翠谷好生安置,我这就去燕国接长清,他的族亲都到了,他也该回来了!”
“小郎君,您不能去啊!”老太太踉踉跄跄地扑过来,摆手道:
“我们临走之时,长清特意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务必转告你,他说燕国有人要追杀你,让你赶紧逃命,切不可回头啊!”
赫连戎川又是一呆,扯动嘴角,目光温柔地笑了:“原来他是担心有人害我啊?那好,我这就过去找他,只要我全须全尾站在他面前,他一定就放心了。”
说完,再不顾阻拦,如闪电一般策马而去,扬起一片飞腾的雪沙。
“殿下——!”
“小郎君……”
身后的惊呼声很快就消逝在呼啸的风中,再也听不见了。
大雪纷纷扬扬下的肆虐,风雪夹杂着冰碴子,如无形的薄刃般一刀一刀无情割在赫连戎川的脸上。凌冽的风直直灌入他的口鼻,几乎喘不过气来。可是赫连戎川却不曾有一刻停下。
太阳升起又落下,身边的景色变了又变,从田野到村庄,从山川到河流,
白茫茫的一片大地上,惟有一抹暗红色的身影在逆风而行。
好马儿,快一点,再快一点,带我去见长清……他一定在等我,一定在等着我!
雪越下越大,雪花被狂风裹挟着乱舞,几乎看不清前路。不知在风雪中奔了几日几夜,第三匹即将累垮的马儿终于停下来脚步。一个满头霜雪,近乎冻僵的人影,扑通一声从马上栽下。
乖巧的马儿低下头,默默用温热的舌头舔舐着自己主人冻僵的面庞。
赫连戎川轻轻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结满了霜凌的眼睛。
盛陵。
地在上,天在下,倒视的视角里,一排又一排斜斜飞扬的招魂幡映入眼帘。白绸黑布,大大的“奠”字醒目地让人无处可躲,如匕首般一个接一个刺进眼睛里,几乎要流出血泪来。
燕国内乱,竟连这刚刚建好的将军陵墓也难以幸免,墓前的石人石马横七竖八倒在地上,陵寝的入口竟也被炸了一个大口子,一片萧索狼藉。
赫连戎川顾不得许多,支起身子,踉踉跄跄爬进了陵寝。石道长而狭窄,没有一丝光亮,静的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不知走了多久,两边终于开阔,似乎到了一个宽敞的石壁房间。赫连戎川深深呼了一口气,点起手中的火折子。
幽幽的火光照亮了眼前的景象。这是一间圆形的主墓室。墓室正中央,正放着一具雕刻精美的金丝楠木棺。
火光亮起的一刻,赫连戎川觉得自己一直悬着的心突然如铅块般重重地坠下黑色的深渊,连带着他的五脏六腑,都被一种极其压抑而恐惧的感觉撕扯着,碾压着,让他难受地只想要吐。
赫连戎川强忍着心中剧痛,一步一步愣愣地走上前。他眨了眨眼睛,手指轻柔地,像是抚摸心上人的脸庞般抚摸着棺材,抖着嘴唇,道:
“长清,我来看你了,让我见见你,好不好?”
他魔怔般地像是等待着回答,半晌,等不到回应,他才伸出手,试探性地用力朝棺材盖板一推。
一声钝响,沉重的棺木竟被他推开一条小缝!
赫连戎川一愣,他实在太迫切想见到晏长清了,一时也无暇考虑为何这样的陵寝棺木竟不用工具就能被推开,只咬着牙,卯足了力气,又使劲一推,棺材盖又被推开数寸。
然而火光照进棺材里的一刻,赫连戎川却突然呆住了。
——棺材里居然是空的!!
赫连戎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跳进棺材,四下摸索一圈,果真是空无一物,亦无暗板夹层。
人呢?
赫连戎川心头不禁一阵狂跳。
棺材中竟然无人,那是不是说明——晏长清还没死?!
前所未有的狂喜袭上心头,赫连戎川慌忙想跳下棺材,许是心中大喜大悲太过激动,他竟一脚踏空,膝盖磕在棺材角,一下摔了下来。可他却再顾不得许多,只颤抖着双手,接连试了几下,才终于又点亮两根火烛,想看看四周有没有留下晏长清的痕迹。
橙黄色的火光幽幽亮起,赫连戎川看向石墓的地面,突然屏住了呼吸。
地面上果然有脚印。却不是一行或者两行,而是杂乱的一片。
赫连戎川顺着脚印的痕迹看过去,在石壁的角落尽头,竟然隐隐绰绰现出一个蜷缩的人的黑影!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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