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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秒过后,我那飘离身体的灵魂才回到躯壳里,面对陆父的出现,以及他突然的抱歉,我还无法正常应对,有些不解,他怎么会到这里来?又怎么会知道未能顺利出生的孩子?
我站在鞋柜前,眼睁睁看着他转过身,一脸淡然地看着我,布着细纹的脸却看不出来半丝歉意,他所说的话,也只是说说而已。
我没说话,换了鞋,提着包往沙发里坐,闭幕养神,这一刻连陆弘湛都不想看到,何况是他的父亲,给我支票让我用自己的身体去帮助陆弘湛复仇的人。
安静的空间内,他的脚步声响起,停在了我的左侧,接着沙发往下一沉,他的力量陷了进来,我闭着眼往右边挪了一点儿。
陆父说道:“蒋婕,孩子没了,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的话语莫名其妙,却让我感到很累,前所未有的累,累到让我有一种想逃离现实的懦弱从心底升起来。
“那个照顾你的阿姨主动提出辞职,以后不会再有人吵你了。”
我暗暗惊讶,没事儿提这个阿姨做什么?旋即就听到他的一声叹息,“我并不想看你失去孩子,怎么说那也是弘湛的骨肉,这个意外我深感抱歉,可说什么都迟了,我想,不仅是你,包括我这个爷爷都应该比之前更坚强。”
等等……他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依然有些懵,脑子里如盛满了浆糊,好长时间都处于断片儿的状态,他还在说话,我却没有再听进去什么。
渐渐地,从他的自责与劝慰中,我终于理解了,那个阿姨是他找来的,难怪那天宋裕盛在医院门前非要带我走的时候,她非但没有阻拦,还劝我放心,跟着宋裕盛不会有意外发生。
可是……那是为什么?
我睁开了眼,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陆父反问,疑惑的语气并不像装的,可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了,风轻云淡地笑出了声,“宋德,也就是宋裕盛的父亲,他就是害死弘湛亲生父亲的人。”
像是有什么东西砸进了我的脑海,“咚”一下,重重地击落,溅起翻滚的浪花,拍打冲击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那个男人……他是陆弘湛的仇人?
怎么会这么巧?
毁了我的男人是陆弘湛要报复的对象?
宋裕盛是陆弘湛杀父仇人的儿子?
陆弘湛让我去勾引宋裕盛,方便他获得陈仪岚的芳心?
……
浪花拍打得越来越用力,我开始承受不住,若是稍微再用力一些,每一根神经仿佛都要被击断……心脏也仿佛被什么紧紧地握住,强制地压迫着无法跳动,血液无法正常地循环,肢体麻木,呼吸不畅……我像是中毒的垂死之人,兀自挣扎,偏偏又不甘心就此死去,还想求助,张开了嘴却发现无人会伸出援手。
“还记得你跟着弘湛到我家来过中秋的那会儿吗?那时我就让你帮他完成计划,后来,我来到昆明跟陈家协商婚礼的事情,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给你支票,让你帮忙。如果不是弘湛坚持,我早就把话说破了,没必要这样拐弯抹角地做一些在你看来很莫名其妙的事情。”
比起心脏被挖出的痛,更加令我无法忍受的是,欺骗,从头到尾的欺骗。
陆弘湛他骗了我,从因为“同恩”到请来的阿姨,他都在欺骗我,之所以这么做,时而深情时而冷漠,变化莫测,令我捉摸不定,不过是为了让我始终得不到满足,却又甜头可尝,然后陷入不可自拔的“一往情深”……可是,他只是想把握好我这颗棋子。
他只是想利用我。
没有深情,没有承诺,只是想利用我。
“为什么?”我痴痴地问,问空气,问自己,问老天,一个人的心究竟要硬到什么程度,才会假情真做,枉顾身边人的痴心痴情?
不期陆父却回到了我,“因为弘湛从小到大,都活在不该他背负的指责与谩骂中,他的母亲也是因此而郁郁寡欢,早早就离开了人世。后来,我把他接过来抚养,本想的是,能够给他一些依靠,却让他因为我这个不光彩的逃兵又背上了更沉重的负担。他能够坚强地长大,凭着的就是那一腔要为父亲报仇的热血,洗刷所有的、不该他背负的屈辱。”
可这对我而言,有什么意义?我像个傻子一样痴痴地摇头,不断地问着,“为什么?”
陆父叹了口气,“蒋婕,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我希望你能强大起来,而不是就此沉沦,甘心让自己的孩子被他人白白害死,让罪魁祸首逍遥法外,过着顺风顺水的日子,而你独自忍受悲伤。”
害死孩子的罪魁祸首?我禁不住冷笑,“害死那条生命的,不是宋德,而是你,还有,你的儿子,陆弘湛。”念出那三个字,温热的泪水循着脸庞滑落,我别开脸,用手背狠狠地拭去,怨恨自己的不争气。
陆父惊愕不已,坐直了身体,讶然地问:“你怎么能说出这样忠奸不辨的话?孩子怎么能是我和弘湛害死的?”
“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你,我会和宋德再见面吗?如果不是陆弘湛,我会走到今天吗?我宁愿不认识他,不成为职场里人人羡慕的处事圆滑、与各种权贵相熟的蒋婕,我宁愿回到我的老家,跟着我父母平平淡淡地过一生。”
我没有嘶吼,可是心脏却仿佛因为声嘶力竭而感到衰竭,跳动越来越无力;我也没有哭,只是眼泪不听话地往下落,任我怎么用力地擦拭、阻拦,都控制不了。
提起父母,我又想到了蒋静,那个小时候因为小儿麻痹而在众人指指点点与嘲讽戏弄中长大的姐姐,人生前三十年都走过来了,却因为我的私心而抛弃了辛苦养育她的父母。
是我害死了她,为了掩护一个只把我当棋子利用的男人,我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姐姐。
“蒋婕。”暗自沉痛悲伤中,陆父开口唤我,冷漠无视我的伤心欲绝,从外套的内衬里掏出了一个录音笔,轻轻地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有一点我想你应该知道。弘湛对你是有感情的,这个孩子,他格外地重视,请了小马来护你出行,又让助理找阿姨来照顾你。是我不想看他为了复仇搭进自己一生的婚姻幸福,才找到了那个阿姨,让她再宋裕盛找你的时候不要阻拦。我这么做,并不想害死那个孩子,怎么说他都是我的孙子,我只是想让宋德通过宋裕盛知道你的存在,然后乱了阵脚……”
“他就会一再地找我,以为我的出现是为了揭露他做出的那些肮脏事情,然后你就找人暗中跟踪,获取证据,再去找渠道举报他,毁灭他,对不对?”
不够清晰的视线里,陆父默默点头,终于对我坦诚了一次。
我笑,扯动了泪腺,温热的泪花再度滑落,“可你还是把我当成了复仇的一步棋,一件工具。”
“蒋婕……”
“没有什么区别的,叔叔,你和陆弘湛做的没有任何区别。”
“不,你听我说完,虽然我是那么设想的,可我没有想着把你的真实身份暴露在大众视野里,弘湛在意你,我在意他,自然会为他顾及你。蒋婕,弘湛对你怎么样,你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应该清楚才对。”
我倾身,抽出桌上的纸巾,擦拭眼角的泪水,哭是最没用的事情,但那一刻我还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陆弘湛对我到底是怎么样的。
见我没再说话,陆父道:“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让弘湛亲自来跟你说明。只是现在孩子没在的事情,他还不知道,我回去就会告诉他。他来了,你好好地问问他。在那之前,我再一次厚着脸皮求你一件事儿,这个录音笔,你带着他去找宋德,只要找他谈谈,不做什么,诱导着他把以前做过的脏事儿说出来就行。”
诱导着他说出来……等同于亲手撕开我的伤疤,我蒋婕就是再坚强,也忍不了屈辱的重现。
把纸巾扔进了垃圾桶,我走进了卧室,把门紧闭,不想再和他说一句话。
没多久,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我想是陆父离开了。
躺在床上,我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卧室里没有开灯,不管我多么用力,最终都是什么都看不清的结局,反而是用力地把泪水催落。
那好像八年来我所做的事情,用力地去爱,以为遇到了值得付出一生的人,又用力地去生活,以为可以摆脱阴影过上幸福的生活,到头来,所有的用力只换得一个默默哭泣的下场。
黑暗中,我记起那年与陆弘湛的初遇,他在寻找同恩多日无果之后,撂下刀子,吩咐昆子“杀了她”之后,就大步走出了房间。
昆子蹲下身,捡起了地上那刀刃泛着冷光的匕首,向前挪了一步,把我死死地拦在了他的身体与墙壁之间。
他二话不说,提起匕首就抵上我的脖颈,冰凉的刀刃沿着脖颈慢慢完后移动,到了脖颈后面大动脉的位置,我就感到了力道在一点儿点儿加重,他似乎打算切断动脉置我于死地。
虽然痛快,却太残忍。
我闭着眼,吓得大口大口地呼吸,像是在争取都随时能成为最后一次的呼吸机会。
蓦地,房门被打开,陆弘湛再次出现,他还握着手机,放在耳朵旁边,显然是还在和谁通电话,但他的神情是惊慌的、诧异的,仿佛先前残暴狠辣的人并不是他。
他没有说话,但他身影的出现已经阻止了昆子本要继续的动作,他紧紧地皱着眉,很费力似地听着那边说话。
我不知道电话的彼端是谁,也不知道那个谁跟他说了什么话,我都不关心,反而是庆幸。庆幸那个人的来电,及时把我从刀口下解救出来。
后来,我曾问起陆弘湛是谁给他打的电话,说了什么让他临时改变主意,把我留了下来,他不语,回到房间取出一双皮手套,我讷讷地看着那双皮手套,没觉得有什么奇特额地方。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找到了。”
顿时,我豁然开朗,相信他主意的改变是因为找到了同恩,从房东手里拿回了用同恩皮毛改制的手套。所以,他把我留下,把同恩的死与死后被残忍扒皮的悲剧归咎到我头上,要我替自己的恶行赎罪……我还理所当然地把他的改变当做是心善,一个能够放下怨念与仇恨的男人,对一个害死他爱犬的姑娘能够网开一面,只是要求她留下“赎罪”,难道不算心善吗?
再后来,我就掉进了自以为是的爱情深渊,傻傻地按照别人所期待的路子生活。这一路来,看过听过太多的悲情惨剧,看透了大部分有钱权贵在对待女人方面,真正做到“如衣服”的随意与践踏,我不仅没有反思,还庆幸我能有一个“异类”。
可他陆弘湛又怎么能算作异类呢?
那一通把我从刀口下救出的电话,不是什么找到同恩,而是找到了我,蒋婕,那个被宋德迫害的当事人。
细细推敲起来,我还能清晰地记起他挂断电话,迈步走到我跟前,蹲下身那蹙眉的一问,“你叫蒋婕?”
被吓傻的我呆滞地一个劲儿点头,哆嗦着说:“是的,我叫、我叫蒋婕。”
得到肯定的答复,他便笑了,清浅的笑容,宛如一抹轻飘飘的风,不着痕迹地吹过青草鲜花,还未来得及捕捉,便已销声匿迹。
像极了一个虚幻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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