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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么些天，我没事儿的时候就在想一个问题：要是没有这么个女孩呢？要是没有她，傅显洋会得罪那么多人吗？会发生这么多事吗？会去欧洲吗？我现在会是这样吗？”杨珊点上烟，自从傅显洋走后，她的烟越抽越凶，此刻隔着一团烟雾问莉莉格林，“蝴蝶效应你知道吗？一个人小小的动作会给另一个人卷起来多大的风暴呢？我做错了什么，现在落成这样？”她越说越慢，越说越苦，声音轻轻发抖。
莉莉格林明白，杨珊是最不示弱的人，话说到这里已经是在恳请她了。
“所以你不能跟她签约。你得把画退回去。你要是朋友，应该同情我，站在我这边。你要是不当朋友，当合作者，那我跟你说：要么是我，要么是她。”杨珊冷冷地说，声音坚硬如铁。
莉莉格林把文件从杨珊的桌子上抽回来，还多少心有不甘，走了几步又回头问她：“不能… …？”
“没得商量。”
莉莉格林后来自己权衡再三，最终放弃了签约关明月的计划，并按照杨珊的想法将她的画退回去。她自己也烦：一来仿佛一条最好的鱼苗，眼看着就要变成大鱼，却不能购进；二来身为经纪，买下画作又无故退回的行为本身也是犯了行里的禁忌，直接影响声誉。只是她跟杨珊两人交情甚久，又牵涉到以后的合作，莉莉格林也不得不忍痛割爱。
事情不好看，莉莉格林不愿意去见画家本人，只把画交还给了美院策展的部门。她也特意叮嘱，是她违约在先，之前付的一千元钱，就请对方不要退回了。可是没过多久，一个装着一千元钱的小信封被送到了她的办公室里。她当然知道那是谁。
这些背后的事情，莉莉格林不可能在杜征和新朋友的面前当做轶闻来讲，关于退画原因的话题被她敷衍过去，因为心里有些愧意，还跟这几个人说：“那孩子的画不错的，只是不对我的口味，你们有机会也可以研究一下… …”
这时女编辑溜号了，往莉莉格林身后一看，忽然低声说：“哎，后面那个，不是谭继咏的儿子吗？”
几个人都回头去看，只见一个男孩正在大口吃面条。
“不可能。”旁边的朋友说，“他袭击傅显洋，结果把一个学生给打伤了，重伤害，得判刑！”
女编辑不高兴了：“你根本就不知道，被打伤的当事人没有起诉！”
“老谭使钱和解了？”另一个朋友问。
“我有可靠消息。没要钱。”女编辑说，“老谭当时还在重症室呢。那学生就是没追究… …这事儿啊，到了她这里，了了。”
这桌子上忽然有小小片刻的沉默。
莉莉格林的披萨不吃了，她心想美院的这桩事情后面竟然还有这么多细节。那特别会画画的关明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她旁边的蓝冰喝了一口水，慢慢说道：“可惜她这么宽容，却没有应得的好运气。”
。。。 。。。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
无论走了谁，来了谁，这个圈子里不缺热闹。
那一日教育部正派了工作组来美院巡视，校长在会议厅汇报办学情况，忽然听见下面人声喧嚣，校长让部里来的大人们稍等，自己到了门口气急败坏地问秘书：怎么回事儿？我不是给二食堂批了预算提高伙食标准了吗？！学生们又来闹了？秘书说不是呀，跟二食堂没关！是油画系一画室的舒绿桥老师，老婆在咱们楼下，那几棵树下面，往自己身上泼了汽油，要自焚！校长听了差点没晕过去，嘴上没说出来，心里想着这女人怎么这么会挑拣日子，非得要今天跟着教育部的一起来，这是来威胁她老公的，还是来给我上眼药的呀？！
要自焚的画家夫人三十多岁，身上从头到脚浇满了汽油，一只手拿着打火机，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直播，骂她先生舒绿桥你个渣男你找小三你不得好死，我当时要嫁给丹麦皇室的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了你！你想跟我离婚？你做梦去吧！我死了都不放过你！你跟我尸首说罢！有个男老师拿着手提式灭火器要从后面上，夫人一转身，姿态优雅，腰身灵活，拇指捏着打火机的开关就要扣下去：我看谁敢过来！是不是要陪着我呀？男老师十分识相，马上扭头就走了。
蓝冰就站在画家舒绿桥旁边，忍住没笑：“我记得您夫人是跳芭蕾的吧？堂吉诃德里面跳吉蒂的是不是？是个大美人，当年很有名的！”
舒绿桥狼狈点头，低声说道，谁想到有一天能变成这样呀！他手向前伸，脚却不敢上前，怕那夫人真得点着了火，把他自己给燎到，哭丧着脸，嘴里恳求着喊她名字，闹成这样这是干什么呢？他请她想想孩子们，千万别做傻事！
夫人哈哈一笑，面目狰狞，长头发一绺一绺地顺着往下淌汽油：“你让我想孩子？你跟小三在儿子的衣柜里面搞的时候想过对不起孩子吗？”
情况本来危急，夫人一句话却把里外三层围观的老师学生们逗得“哄”地一笑，蓝冰看看舒老师，心里面想到底是成名了的画家，风雅人物，跟情人在自己儿子的衣柜里面亲热，很别致嘛，但是他们不怕闷得慌？他看看表，没有人报火警吗？消防员怎么还没来？
舒老师又急又怕，整个人往下堆，都快给夫人跪下来，满头的汗，满脸的泪，嘴里面哀求着，我错了，你先冷静一点好不好，事情总是能解决的，那我不离了，你看行不行？！咱们好好谈谈吧！
不离？你当我还还稀罕你？！脏得要命，我还能要你？！女人手里比划着打火机，那是她御敌杀人的凶器。
不仅是舒绿桥，这话把蓝冰都给说愣了，刚才说离的是她，怎么现在说不离的也是她了？那她到底要什么呀？蓝冰在旁边低声地给舒老师迅速地出主意：反正现在这个局面，千万别出人命，无论她要什么，您都应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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