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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镌过世,巡查总长一职交给了薛畅,协会授予了他三级梦师的资格证,同时将他增补为理事。这不是协会历史上第一次由无序区生物担这个职务,但这却是最引人注目的一次。
很多人都说,薛畅的出现就是来拯救协会的,因为这局面,分明是山有朽壤而自崩,要不是薛畅横空出世,任谁都救不得。
如今这个持续了快七十年的机构,终于迎来了它的新生。
薛畅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考察有序区的所有地桩,他决定用梦境之砥来取代它们。
薛畅的心愿很简单,在看过这么多悲剧之后,他只想释放所有受苦受难的地桩,令它们不再承受无序区的侵袭,同时,未来也不再让梦师们成为地桩,他们可以在死后直接进万灵祠,从此安息。
这也是薛从简那些人打造梦境之砥的初衷,薛畅一直牢牢记在心里,现在他长大了,可以帮他们实现了。
望着面前英气勃勃的年轻人,关铁山心中,一时感慨万分。
“阿畅,有你在协会里,我就放心了。”他说,“要不是担心你负担太重,我恨不得把这理事长的位置也交给你才好!”
薛畅听得笑起来:“关叔叔还年轻呢,现在就想着退休吗?我小颖哥连孙子都还没给您生出来,您回家干什么去呀?”
关铁山摆了摆手:“不是因为这个。阿畅,你知道吗?人的年纪大了,就不应该站在太高的地方,那样早晚会出事的,于人于己,都有害。”
他说到这儿,沉痛地笑了笑:“我是从我祖父关敏的身上看到了教训。你看他晚年,被权力侵蚀成了什么样子?虽说江玉城和吉襄罪大恶极,但如果不是我祖父的纵容,不是因为他的偏听偏信,棋社成员又怎么会掌握大权?我祖父是受害者,同时也是个始作俑者。是他当年的错误决定,导致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包括这次国境线灾难,很难说这里面没有我祖父当初错误的影响。”
薛畅也听说了一些当年的事情。
他在魏军痊愈之后,专门去拜访了老人家。因为薛畅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邵建璋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仅仅是为了报仇,那也用不着拖整个世界下水。
这一次魏军不再隐瞒,他将梦境判官们的旧事,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薛畅,包括钟薪这对师徒之间,那不为人知的隐秘爱情。
薛畅听得作声不得,他万万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藏着这么多曲折往事。
待全部说完,魏军的脸色已经是病弱的苍白了。
他喘息了良久,这才低声道:“建璋最后的疯魔,我也有责任,是我把他一手扶上了理事长的宝座,我早就应该预料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我没有阻止他……”
也许是因为,魏军自己也难以忍受协会的黑暗,所以他宁可送一个疯子进去,他希望邵建璋能用歇斯底里的疯狂,来打破这黑暗。
薛畅想到这儿,一时间,也不好责怪魏军。他想了想,又问:“魏总,您还回协会来吗?关叔叔说,如果您肯回来,您还是理事长……”
魏军立即摇头:“我不会再回协会了。永远不会。”
薛畅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魏军说到这儿,又抬起头来:“阿畅,我这段时间在病床上,一直思考着这些问题,我在想,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是该怪建璋?还是该怪棋社成员?还是该怪把瀛洲雪带进众人视线里的你祖父?”
薛畅听得不由张了张嘴,他想说,薛从简去找白泽,也是因为他儿子感染了天魇病毒,而导致薛旌染病的是下黑手的吉襄——如果薛从简不去夺走吉襄的睚眦,那他也不会狠心报复了。
可是,难道要祖父眼睁睁看着小罐头被吉襄虐待吗?这一切的前提,难道不是因为吉焘吗?是他把婴儿小罐头从无序区带回来,又不肯好好照顾……
不不,不能这样解释,要都向这样往前捯饬,可真就没完没了了。
事情的前因后果,不可能单由一根线构成。
魏军终于轻声开口:“你知道,我的结论是什么?”
“什么?”
“问题出在我们自己身上。”魏军低声道,“人类天生就有恶劣的本性,然而一部分人比如梦师,偏偏获得了过人的能力,我们依靠这种超乎寻常的能力,染指了不该染指的东西,这才给这个群体带来了巨大的灾难。老话说,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他抬起头来,望着薛畅:“所以我把希望寄托于你,阿畅,你是比人类更高一等的生物,只有把权力交给你,才能真正让人放心。”
魏军的这番话,薛畅并不认同,梦师里固然有品格低劣的,可是同样也有品格高尚的,魏军的说法,太以偏概全了。
但他能体谅一个历经风雨,到如今心灰意冷的老人,说一些愤世嫉俗的话,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想起这些,薛畅对关铁山道:“关叔叔,协会是我们的先人创办的,我不想就这样放弃,有时候,就算扛不住也得继续扛下去。不过我尊重您个人的选择。”
他说着,又一笑:“再说如今也不是没人帮咱们,第五镇打开了,神兽们都获得了自由,我和严芃芃谈过了,它近期就来协会帮忙。”
严芃芃,就是那只美丽的毕方。
第五镇是薛畅亲自去打开锁禁的,他也将最近发生在协会的事情,都告诉了第五镇的居民。
薛畅对它们说,如今协会百废待兴,十分缺人,如果它们愿意的话,他希望大家能来协会就职。
毕方严芃芃代表第五镇居民,接受了薛畅的提议,但是它说,居民们打算考察一段时间。
“并不是所有的神兽都愿意参与协会的事,尤其又是发生了这么恶劣的事件之后。”严芃芃略带抱歉地对薛畅说,“要不是无序区之主亲自前来邀请,可能我们连考虑都不会考虑。”
商议的结果是,严芃芃先进入协会,协助关铁山,同时承担秘书长一职。至于其它神兽,眼下还在观望,但是未来应该会出现理事与神兽共治的局面。
关铁山笑着揉了揉额头:“我也不是立即就走,怎么也得再等几年,等到荇舟能接我的棒了,我就把这理事长的位置让给他。”
薛畅听得噗嗤笑起来:“那恐怕还得十好几年呢,顾先生如今这小身板儿,您得把他抱起来,他才看得见办公桌上的文件。”
关铁山也忍不住乐了,他又问:“等会儿你是直接回沉舟吗?”
薛畅摇摇头,他沉默片刻,才道:“今天是我妈的忌日,我想去墓园看看她。”
关铁山一愣:“是么,真快,转眼就是一年了。”
他望着薛畅,满怀感慨道:“你妈妈看见你如今这样子,她一定很欣慰。”
驱车离开协会,薛畅一路赶往公共墓园。
他又给妈妈买了一束她生前最喜欢的香水百合。
匆匆一年过去了,薛畅如今,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悲痛,虽然想起妈妈,他还是会伤心,但是关铁山教他的招魂令,让他能再见到妈妈的精神核,这已经令薛畅十分宽慰了。
他将百合放在了妈妈的墓碑之前,又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将一束黄水仙放在薛旌的墓前。
“我可不是来怀念你的。”他望着男人的照片,小声嘟囔着,“我这是看在我妈的面子上……你别自作多情。”
薛畅又顺道去看望了奶奶的墓碑。
悼念完了,他抬头望了望,意外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苏锦,独自站在一座墓碑之前。
薛畅慢慢走过去,他看见了墓碑上的名字,那是苏皓的墓。
他想起来了,苏皓和他妈妈死在同一天,今天也是苏皓的忌日。
苏锦听见声音,他回头望了望薛畅,脸上顿时显出赧然之色。
“阿畅,你也过来了?我今天只是……”
他想解释,但薛畅摇了摇头:“不用觉得为难,我又不会怪你。”
他叹了口气:“人都死了,懒得计较了。”
苏锦听得不由沉默。
良久,他才低声道:“上次我过来,他的碑,被人泼了红油漆。”
薛畅吃惊道:“真的?!”
“……管理员查了监控,什么都没看见。”苏锦轻声笑了一下,“肯定是梦师干的,管理员怎么可能抓住痕迹?”
薛畅听他这么说,心中不由有了几分难过:“这样吧,我回协会发个通告,敲打一下那些人。这样做毕竟违法。”
“我能理解他们。”苏锦低声道,“但我也不能任由我爷爷的墓碑沾着红油漆,所以找人帮忙洗掉了。”
他抬起头来,望了望远处。
寥廓的墓地寂静无人,涛涛无尽的石碑发出沉默的喧嚣,仿佛亿万年前的回响。如泣如诉,声声不绝。
“和你说吧,我这两天总是梦见我爸,梦见他和熙凤守在入口处,一身都是血。”苏锦轻声说,“梦里,我总是怨恨自己为什么不上去帮他们,然后就这么急醒了。”
薛畅心下难过,一时不知该怎么劝慰苏锦。
“我从来没想过,苏家竟会只剩下我一个人。”苏锦轻声说着,眼睛里充盈了泪水,“我知道往后的日子很难,可是不管有多难,我也得坚持下去。”
薛畅终于伸出手来,揽住了他的肩膀。
“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人,”他低声道,“你和我说过这话,我把这句话还给你。苏锦,你还有我们,我们都在你身边,在你够得着的地方。”
苏锦回过头来,他望着薛畅。
因为成了新的巡查总长,薛畅也开始出现白发,现实中就像个少白头的青年。而一旦聚集起精神体,薛畅就是一身青衣,加上一头雪白的长发。虽然薛畅的精神体和现实毫无二致,但是既然担任了这个职务,他还是让自己保持了一种特殊的形态,方便梦师们辨识。
那模样气质,很像当年的薛从简。
每次看见薛畅的白发,苏锦都会心中发酸,那是和他父亲一样的白发,然而他父亲却已经不在了。
见他这样子,薛畅又劝道:“况且你身边还有霜霜。”
霜霜就是那只新生的白凤凰,那是熙凤涅槃,浴火重生的产物,它是熙凤,但同时又不是熙凤,白凤凰保持着熙凤的记忆,然而性情与熙凤大不相同。
苏锦给白凤凰取名叫“苏霜霜”,因为父亲不在了,他继任了苏家的族长,苏霜霜就成了苏锦的契约生物。
也许是因为熙凤涅槃时混合了苏镌的精神体,苏霜霜的性格很有几分像苏镌,聪明伶俐,沉着老练,不像熙凤那么二,不太爱说话,性情偏冷,只有在苏锦面前她才会笑。
薛畅提到霜霜,苏锦终于破涕为笑。
“你知道霜霜昨天和我说什么?她说你这两天怎么尽睡懒觉?你的论文呢?写完了没有?”苏锦又叹道,“那口吻活活就像我爹。明明是个女孩子,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再过两天,我看她还要去梦远楼炒菜呢,那就真成了我爹了。”
薛畅也乐了:“正好了,梦远楼你也别卖了,就留给霜霜吧。她那么能干,肯定能把梦远楼打理得生意兴隆。”
苏锦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提议,倒也有几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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