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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此间春水满塘生(3)

作品: 你是我心头朱砂 |作者:黎九幕 |分类:浪漫青春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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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叶舒钦去了上海,连着好几天,白流光都觉得房子空荡荡的。

偶尔去浴室洗漱,会习惯性地先叩门,叩完后听见空落落的回音,心中倏忽一紧——原来他不在家已经许多天了。

到了第四日的时候,叶舒钦的下属送来一个大箱子,足足半人高,箱子是漆了金边的密纹沉香木,外面包了珊瑚红的绸缎,这样的隆重装裱,倒显得箱子里放的是聘礼一般。

白流光从前听父亲说过,沉香木的纹越密,树龄越久,木材越贵重。

现在只一眼看去,光是这木箱都要抵平民老百姓一年的花销。

叶舒钦是穷奢极欲惯了,只怕花这么些钱,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那下属促狭一笑,从胸前口袋中摸出一封信来:“瑞小姐,叶少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让我将这封信,亲手交到您手上。”

白流光心里猛的一跳,如同小鹿撞了一下。

此前他出门时,白流光与他写了那封家书,里头有句话是:若是你得空看完此信,便高抬贵手,回我一封,也教我知晓你在外一切安好。

只是她也交代过:“润宁,你切莫太早看信,这信只有一封,若是提前看了,往后便没得看,需留到想我之时,实在熬不过了,再拆信,此番方才有得读信的妙处。”

哪想今日是他走的第四天,他不仅急性子拆开看了,连回信都送了来。

白流光晓得他素来肉麻,不晓得这信里又有多少“不堪入目”之词,只得硬着头皮将信接过来。

想那下属送信辛苦,便道:“你且坐下喝杯茶,歇歇脚再走罢。”

谁知那下属摇头如筛糠,连连摆手:“不了不了,平常叶少就日日交代,不许我们这些俗人多看您半眼,若是被叶少晓得我还在这儿喝茶,只怕要打死我!”

“……”

“瑞小姐,我这便走啦!”

冷蕊在旁边偷笑:“看他怕成这样,还不知道叶少在外面有多凶。”

白流光叹了口气:“润宁这种狂妄的性格,只怕往后要吃亏。”

话虽如此说,那信捏在手里沉甸甸的,白流光缓缓吸了一口气,坐回沙发上,本打算将姜黄色信封撕开,又觉得舍不得,冷蕊眼尖手快,找来了一把裁纸刀。

白流光慢慢将信封裁开,每裁一下,心中就缩紧一分。

儿女情长的这些事,她已有许多年不做,这互传家书,更是少有。

——也不知他到底给自己写了些什么。

待信纸展开,白流光低眉缓缓看下去,入目便是他的字,遒劲有力,如同其人,潇洒狂放。

“瑞瑞念卿:

这几日,甚是想你……”

白流光心中一颤,有些脸热,想到冷蕊还在旁边练字,怕她看出异样,便佯装口渴道:“厨房的酸梅汤还有么?”

冷蕊放下笔:“有的,我这就给您端来。”

待客厅只剩了她一人,白流光缓缓吸了一口气,又重新去看。

“我想你想的辗转反侧,到上海的第一夜就看了你的手信,莫要怪我。倘若要怪起来,你便怪你自己…明知我对你毫无抵御之力,还偏偏给了我这样一分难舍难忘的希望…现下夜深,我愈发睡不着,索性起身与你还书一封…”

白流光看着,心里砰砰直跳,脑海中尽是他灯下伏笔之样。

他垂首写字之时,该是认真且专注,英挺的剑眉没了平日的剑拔弩张,恰巧有一缕额发垂下来,搭在他的眉尾……

下垂的眸子该是漆黑的,浓密的睫毛也该是漆黑的,只有他看着信纸微笑时,薄唇扬起露出那排整齐的牙齿会是雪白。

那双深邃的眉眼,盛满的,大概尽是无穷无尽的绵软情意,压着信纸的手指,骨节修长,在灯下闪烁着干净的光。

白流光几乎要沉浸在自己的无限遐思之中,听见冷蕊走来的脚步声,顿时回神,连忙继续往下看。

“瑞瑞,你不在身边,我无趣的很,加之上海比家里热的多,我穿的这身制服不透气,实在是要活活热死我。

也不知当时是哪个蠢东西发明这样的衣服,我看别人穿长袍就很好,若换做绸衫,不晓得会有多么凉快!”

这样孩子气的口吻,直看得白流光忍俊不禁,冷蕊将酸梅汤递给她,她笑着抿了一口,差点呛到。

冷蕊连连咋舌:“张妈今日早晨还说呢,您与叶少是久别胜新婚,等叶少回来了,您只怕……”

白流光抬眼瞥冷蕊:“只怕什么?”

那话音里又没有方才读信的笑意了,冷蕊哆嗦了一下:“哎呀,厨房里还洗着荔枝,我这就去瞧瞧。”

白流光看了看手里的信纸,足足三页,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这样多的话,像是永远也说不完似的。

“瑞瑞,我只盼着公务快些办完,我想见你想得快要发疯了,昨日去杜先生宅子里洽谈生意,我坐在车里往大街上看,只觉得个个都像你,但却个个都不是你。

我只是烦躁的很,若我未出生在叶家,不当这个官职,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与再平凡不过的你,哪怕是山间野外,就这样日日相伴而眠,平淡过一生爱一生,也会是很好。”

白流光想起来,他每每烦躁之时,连坐也不会好好坐,只是仰面躺在沙发上,闭着眼,一只手懒懒搭在靠背上,一只手去解他领口的扣子。

好几次他应酬回来,半醉半醒仰躺在沙发上,白流光都能从楼上瞧见他俊美的侧脸,仰着头时,鼻梁挺直,薄唇锋利,完美精致得像是一尊西洋石膏像。

他放在衣襟纽扣上的那只手,永远修长漂亮。

“瑞瑞,我见上海街头有不少人骑着个大架子,他们说那叫脚踏车,我瞧它模样稀奇的很,不知你会不会喜欢,便自作主张买了一辆,叫人装在箱子里送给你。

你先在家里慢慢学,你这样聪颖,必定能学会,待我回来,你便来教我。从前骑马是我教你,如今便换过来,由你来教我,你说好不好。”

——原来那箱子里装的是辆脚踏车。

白流光立即起身,将那沉香木大箱的外封绸缎给解了,箱盖往上一抬,果真是这极难学的脚踏车。

她从前在英格兰留洋的时候,见过高个子的洋人骑,但会骑的人并不多,那车子又高又大,前面还有个横杠,若是腿短的人,只怕腿还未抬起来,车子就要摔。

白流光仔细看车身,却是没有横杠,看那样子,是女式的车型。

冷蕊早从厨房跳出来,稀奇不已:“瑞小姐,这是什么,感觉像耕田的犁一样!不不,比犁好看的多,这头上还有个铃铛呢!”

白流光噗嗤一笑:“你晚些跟贺公馆打电话,邀贺小姐来家里吃晚饭。”

贺湘婉在英格兰多年,丈夫又是上层社会的洋人,说不定他们有什么法子会骑这脚踏车。

冷蕊一口应下,又嘻嘻一笑:“叶少对您是真的好,离家的第一日,送了您三盒瑞士软糖,光是那糖纸都好看的紧,可不嘛,您放到今日也没舍得吃;待到第二日,又专门差驿马,送了上海新开的栀子花,怕那花在路上枯了,还特意让人想办法找了个夹层冰桶保鲜……第三日是杜先生赠他的一对玉观音,也照样送回家,今日是第四日……东西越送越大,也不知明日……”

白流光正色:“越说越不像话,等他这新鲜劲儿过去了,自不会再往家里送东西。”

冷蕊笑嘻嘻地:“才没有呢瑞小姐,我看哪,叶少对您的新鲜劲儿,这辈子都过去不了。他待您啊,最是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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