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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红豆相思君知否(3)

作品: 你是我心头朱砂 |作者:黎九幕 |分类:浪漫青春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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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梅花好绣,只是白流光笃定要绣出香雪海的盛景。梅花尽数盛放,该是交叠繁茂,格外费些心神,待得绣好,已是三日后。

这三日来,亏得一心一意绣帕子,否则白流光该是心神无主,日日只知记挂那远方之人。

叶舒钦那头也是火急火燎,人还没有回,行李已经让车先行运回来了。

几个风尘仆仆的警卫将手提箱搬下来,放到客厅茶几上,满头大汗,并不敢留下喝水,匆匆就要走。

其中一个虎头虎脑的,不留神抬头望了白流光一眼,愣了一下,旁边带头的警卫低低啐了他一口:“我看你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当心让叶警长知道你偷看人家,不活剥了你的皮!”

那虎头虎脑的小子吓得一激灵,一溜烟小跑出去上了车。

方才训人的警卫连连赔笑:“瑞小姐您别介,我们回京时,叶警长三令五申强调了,教我们不许偷看您,那小子还年轻不懂事,您可千万和叶警长……”

白流光无奈道:“润宁脾气古怪,你们不必管他。”

得了“宽恕”,那人舒了口长气,又敬了个礼,这才带着一队黑色老爷车尘土飞扬地离开。

白流光让张妈和冷蕊将所有的手提箱搬到卧室,打算亲自为他整理好。

两只黑色的皮箱子,装的衣物用度,另外一只皮箱,只装领带与手帕,还有一只皮箱,装的油光锃亮的黑色皮鞋,最边上的几只皮箱,则是装的剃须水、香水、发蜡……

白流光不以为然,因知道他的贵少爷做派。

倒是冷蕊在一边哇了声:“叶少原来是这样讲究的一个人。”

“是啊,”白流光将他的领带一条条挂进衣橱里,不由得失笑,“你是不晓得他从前,比现在还要挑剔讲究……”

却是话音一顿,“这个皮箱子怎么锁上了?”

冷蕊俯身一起来看,也是奇怪:“对啊,前头几只皮箱都没有上锁,怎么就这只上了锁。”

那锁是把极小的如意锁,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白流光在前面几只箱子里翻找了一遍,没有发现能开锁的钥匙,因想到他公务繁重,许是这箱子里放着什么机密文件,将这弄错成行李箱了也未可知。

她便将那箱子放在了床底下:“等他回来自己开。”

因到了正午,白流光最近是有吃甜点的习惯,冷蕊便问道:“今日您想吃什么点心?”

白流光想了想:“红豆司康饼吧。”

冷蕊应下,便下楼去,白流光却是怔了怔,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

她摇头一笑,只觉得近日是越来越莫名其妙。眼下还剩叶舒钦的那箱香水没有置放好,她知道那些一般是放在盥洗台侧边的抽屉里,白流光便将那些香水剃须水抱在怀里,打算放过去。

指尖不小心沾到了一丝香水味,闻起来有种石榴果香味,她恍然怔忡,想起从前十五岁生日时,他似乎也曾送过自己这样一款香型的香水。

他那时喜滋滋地递来礼盒,英俊的眉眼里都是笑:“瑞儿妹妹,这可是我特意托人从法兰西买回来的,据说是国内第一支,石榴味儿的,甜的很。”

她心中欢喜,但碍于父母在前,并不好表示,加之父亲这几日一直在与母亲商讨与方家的婚事,白流光心中不快,便只叫了女仆过来,试了一次香,道了声谢,小心地锁在了柜子里。

那时她想,若是父亲当真安排自己与景初的婚事,她就带着这瓶香水去找叶舒钦,再次逃上香山,或是更远一点的地方,天涯海角,再也不会回来。

幸而母亲不同意,竟还生了气,将父亲说了一通:“你与方家资助那些革命人士,那是你的事情,但是瑞瑞从不涉及这些,况且她与方家那孩子并无儿女感情,你若是因你的事业愿望就要强行定下她的婚姻大事,我只能说你的思想,永远配不上革命的进步意义。”

后来此事了了,那香水倒是一直锁在柜子里,舍不得拿出来用,为了此事,叶舒钦还误会过好几次,只说她不再喜欢他,连送的那样昂贵的礼物也不放在心上。

又过了几年,白家覆灭,那日枪响之时,方云卿过来带她去西南,她原想带上这香水一起走,却是方云卿狠狠斥责了她:“你好生糊涂,他们叶家如今都要来杀了你,你还念念不舍,非要带上他送你的那些小玩意儿么!”

他们两个人,似乎一直都瞧不起对方。

她不依,还是想带上,后来方云卿将她敲晕,这才将人扛走。

白流光将指尖凑到鼻前,那石榴的果香丝丝入肺,沁人心脾。

她靠在浴室门边,默默站了一会儿,随即拿了阳伞和坤包,朝门口的警卫道:“你可否为我安排一辆车,我要下山去。”

那警卫迟疑了一下:“叶警长吩咐过,城里人多眼杂,不太安全。”

“无事,多带几个人,我要去以前的住处拿个东西。”

叶舒钦并没有下禁足令,是而警卫便应下了,低头道:“您稍候,我去给您找辆车。”

冷蕊从厨房跑出来,擦了擦围裙:“瑞小姐,张妈的司康饼还没做好呢。”

白流光回眸,微微一笑:“不急,我回来的时候,大约正好做好。”

冷蕊被她一笑弄得呆呆的:“您这样快么?”

她嗓音轻柔:“嗯,不远。”

香山别墅在城东,白家的旧宅也在城东,下了山,开车过去是一袋烟功夫的路程。

因五年前出事,附近的富商邻居怕受到牵连,陆续都搬走了,今日过去,方圆十里几乎了无人烟,只能见到几个流浪汉偶尔经过。

开车的警卫将车停在白府门前,回头道:“瑞小姐,我先带兄弟几个下车,帮您看看附近情况。”

白流光略一点头:“有劳。”

他们速来训练有度,行动也极为迅速,不多时返回来,替她打开车门,俯身一迎:“您请下车。”

外头是五六月的毒辣阳光,那警卫眼尖,瞧见白流光带出来的那把阳伞,便道:“那伞我为您撑着吧。”

白流光一笑:“好,那就劳烦你,”抬头见他一脸正气,便又问道,“这几日都是你在门外值班么?”

他并不多话,将伞撑开,迎她下车:“是的。”

“叫什么名字?”

“张宣,瑞小姐叫我小张就成。”

白府的大门已经关了五年,蒙尘许久,朱漆斑驳脱落,余下的警员驻守在大门两边,小张上前,为她推开了门。

那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手摁过的地方,现出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灰尘太重了。

宅子里荒草丛生,藤蔓疯长,将院子里的那棵银杏树绕得密密麻麻。

之前被枪打碎的彩绘玻璃渣子,还是狼狈凌乱地散落在墙边,白流光心酸不已,再想到那日叶舒钦就是在家附近中枪,她几乎不能自持,微微颤抖着四处一望,果然,西南角的那处墙根有一丝异常。

她缓缓走过去,墙角处有一块极淡的暗褐色血迹,这个方位在进门时不易察觉,或许那日她狂奔进去找母亲,正好错过了他。

白流光呼吸困难,竭力不敢去看,但又实在痛楚,还是忍不住蹲下身去,仔细辨认那一滩血迹。

想来是经年的雨打风吹,那血迹变得淡而小,却不单单只在地上,是从半人高的位置,溅了几滴犹如烛泪的血花,再迤逦向下滴落,最终一并流在墙根处。

她并不知,那日父亲殡葬时,叶舒钦就已听见会有杀手来白家斩草除根的消息。

他偷了家里一把洋枪,打算来保护白流光,却是刚一赶到,目睹了白母被暗杀,而那时白流光还在回来的路上。

他不知白流光安危,心急如焚,直接追出去,在房子的西南角发现了杀手藏身的那棵树。

那杀手只认得叶都督,不认得叶都督的这位心肝小儿子,还以为是白家人,正要开枪,却看见白流光从正门飞奔进来,径直跑进客厅去寻她母亲。

叶舒钦知道她没有见到自己,正想去找她,却是杀手近在眼前,务必尽快除掉,便对着树上连开数枪,那杀手受了伤,心下大怒,索性不去杀白流光,对着叶舒钦心口正中开了一枪。

那一枪极重,如同雷霆万钧,打得叶舒钦整个人都摔上了墙。

那血瞬间汩汩流出来,他费尽全力想去唤一声瑞瑞,却是生命在迅速流逝,他疼到了极点,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叶舒钦顺着墙根缓缓滑下去,几乎是要疼晕了,而在意识模糊的当口,他见到自己的瑞瑞,被方云卿带走了。

白流光只是确定叶舒钦那日为她受了一枪,却并不知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方云卿带走,故而也并不知叶舒钦那时的恨意、绝望、折磨与苦痛。

她的泪涌上来,怔怔对着那血迹看了半晌,而后目光所及之处,见到叶舒钦用血迹书写的,已经淡到几乎看不见的一行字,心中登时大恸,失声哭了出来。

那时叶舒钦已经绝望灭顶,捂着心口的伤,那血还是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痛到极点,他以为自己必会死去。

血温热粘稠,自己的指尖渐渐冷下去,他便蘸了那血,在地上一笔一画,用尽毕生全力写了道:

瑞瑞,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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