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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兰接过请柬,瞄了一眼,叹了口气,“我阿爹在府里,我哪敢出府啊。”
小婉在一旁道:“已征得将军同意了呢!”
“真的?”倪兰双眼一亮,看着小婉问:“我阿爹真同意了?”见小婉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她狐疑道:“奇怪,他就不担心我闯祸吗?”
“怕是这位东道主让将军比较放心吧,小姐你这是去还是不去呢?”
倪兰把玩着手里的请柬,忽闪着一对杏眼笑道:“既然阿爹都同意了,那本小姐就去露个脸吧。”
“申时会有车来接小姐,小姐还是去准备准备吧。”
倪兰听小婉说有车来接,而不是自己过去,不由地心生疑惑,她打开那请柬仔细看了一遍道:“我与这静婉长公主又不熟,她怎么突然请我来了?”
“这请柬确实是从长公主府里发出来的,应该不会有误,想必是小姐与皇族的那位殿下交情好,受到邀约了吧。”
倪兰眯眼笑看着小婉,“除了太子殿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皇亲国戚的人走得近了,他们长啥样我都不知道呢,也罢,既然阿爹都同意了,我就去长长见识。”
时至申时,将军府外果然停了一辆马车,是一匹白马良驹,马车精致华美,却只能容纳两人,而且花蔺已经在里面占据了大半个位置。
倪兰经小婉妙手,打扮得楚楚可人,刚上马车便见花蔺坐在车里对着自己笑,她先愣了愣神,随后便有些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她本想将小婉也一并捎上,但如此看来怕是不行了,公主府离将军府较远,也不能让小碗随车走过去。
倪兰回头看着站在马车旁的小婉,一脸歉意地对她摇了摇头,小婉会意,神色有些失望,但她理解当前的情况,很快便打消了随倪兰同去的念想,向倪兰叮嘱了句:“小姐,你要早些归来啊。”
马车行走在宽阔的青石板路上,一路畅行,一点也不颠簸,倪兰一脸闷闷不乐地坐在车里,时不时地掀开帷幔看外面的风景,全然不理会坐在一旁的花蔺。
花蔺也不说话,只拿眼睛瞄了她好几次。
“莫非外面有什么趣事,兰儿竟瞧得如此认真?”
一个‘兰儿’让倪兰感觉一股电流瞬间传遍全身,她回头看了他一眼,自认为还是别遭惹他为妙,呵呵干笑了两声,又将视线转到外面道:“是咧!是咧!我看见有三个乞丐在茶肆前乞食,你说,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变成这样的呢?啊!糖葫芦,我最喜欢吃糖葫芦了;啧啧,寻欢阁的老鸨还是风韵犹存,不知五哥现在是不是又和那白依依绸缪在一处了。”
“公子!”听见外面传来花蔺的侍从朱玉的声音,倪兰继续看外面的街景不予理会,花蔺伸手接过朱玉从外面送进来的两串糖葫芦,笑看着倪兰唤:“莫小堇。”
倪兰一听这名字,身子不由自主地僵了僵,花蔺见罢,双眸里的笑意更深了。
“给,糖葫芦。”
倪兰听他说,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糖葫芦,伸手接过一串道:“你方前是在唤我?”
“错了麽?”花蔺咬了一口糖葫芦,酸甜可口,看着倪兰满眼尽是笑意。
倪兰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你真唤错名了,我不知道你把我误认作哪位小姐,我也不生气,但还是要纠正一下,我叫倪兰。”
花蔺又咬了一口糖葫芦,边吃着边点头,顺道理了理身上的衣袍道:“是吗?倪小姐同我熟识的那位莫小堇非常神似,简直如出一辙,方才我还在想,既然我已经寻到了你,就原谅你用那名字诓了我好几年。”
倪兰听他说罢,扯着嘴角干干地笑了笑,轻咳了一声道:“其实……关于这个……我觉得还是该替那位小姐说句公道话,我瞧你这‘花蔺’的名字也不是个真名,那小姐肯定是察觉到了这点,才告诉了你一个假名,常言道投桃报李、将心比心,你对她既没坦诚相待,她也没必要对你推心置腹啊……”
倪兰话说到这里,见花蔺一张玉脸突然冷了下来,似乎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的阵阵寒意,不由地忙将手里的糖葫芦塞进嘴里堵住,只见他冷哼了一声,又咬了一口糖葫芦边吃边道:“怎么不说了,接着说下去啊。”
“不想说了。”倪兰扭头看向窗外,吃手里的糖葫芦,或许是心理作祟,她总觉得这糖葫芦没平日里的那般好吃。
直到将手里的糖葫芦吃完,花蔺都没有说话,倪兰微侧过头悄悄瞄他,见他正拢着袖子假寐,倪兰直盯着他那张脸,在心里暗自感叹:哥哥们说女大十八变,我看男人变得更厉害,以前还是瘦小干巴像个猴儿似的,竟在三年后长得这般俊美,唉!只可惜是个男儿身,若是女子,进入皇帝后宫,定会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家族上下凡能沾亲带故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想到这里,她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
花蔺的注意力时刻都在倪兰身上,他不但不介意她偷瞄自己,反而还因她对自己感兴趣而暗自高兴,见她又突然叹气,忍不住开口问:“兰儿这是在叹什么气?”
倪兰又深深地打了个激灵,急忙敷衍搪塞,“没……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她顿了顿,看着花蔺又道:“不过说起往事,你当初可与那小姐有过什么约定……”她这是在试探,看看花蔺是否还记得昔日那个诺言,若他忘了,或者反悔了,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花蔺睁开眼,看着她点头道:“有,待那小姐桃李年华未嫁,我定娶她为妻。”
“啊!这样啊。”倪兰扯着嘴角看着他笑了笑,又道:“你寻了这麽久,都没见着那位小姐,兴许她认为那个诺言是个戏言,并没有挂在心上呢。”
花蔺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义正言辞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已对你许下承诺,定不会背信弃义,这个,兰儿尽管安心。”
倪兰看着他那双坚定的眼睛,有些心虚地垂眼看着自己的手,小声道:“都说我不是你找的那位小姐了……”
正说到这里,忽然感觉马车停了下来,朱玉在外面道,“公子,我们到了。”
花蔺拎起衣袍欲要下车,倪兰忙伸手揪住他的衣袖道:“等等,我还有话想同你说……”
花蔺垂眼笑看着她道:“静婉公主的人在外面恭候着呢,我们先拜见了公主后再继续听你说。”言罢,弯腰下了马车,站在车旁,抬手要扶倪兰下车。
倪兰紧随其后从马车里出来,见车外站了一大票人,目光都以她为中心,齐刷刷地向她汇聚了过来,见花蔺抬手伸到她面前,她本想拒绝,但也不想让花蔺丢面子,还是学着大家闺秀的样子,将手交到他的手中,让他扶着自己下了车。
怕惹出事端,倪兰一路乖巧地跟在花蔺身后,先和一干不认识的人简单客套了一番,也不知花蔺是什么身份,总觉得同他说话的那些人的态度,一个个都非常恭顺。
随后在府内宫娥的带领下,两人往一处名为“桃居”的地方走去,倪兰边紧随在花蔺身后,边乘机欣赏这公主府美丽的春景。这公主府她头一回来,只觉新奇不已,府内布局很有意思,院中种满了各种名贵花木,假山、小桥、流水、锦鲤池等样样皆有,过一道门,行几步路,从不同角度看见的都是不同的景致,由此可见,昔日修建这公主府的时候,能工巧匠们花费了多大的心思。
以前听二哥说过,当今皇帝皇子少公主多,皇子只有五个,嫡子宇文晨正是当今太子殿下;二皇子宇文梓,是锦王;三皇子宇文英,不久前刚被封为穆王;四皇子宇文廷,说到这四皇子,是个有故事的人,小时候被逐出了皇宫,却又不知为何又被寻了回去,虽未封王,却已是威名远播,传闻此人性情孤傲、冷淡,做事狠辣,毫无人性,凡知晓其厉害的人,只要提及他的名字,无不心惊胆战,闻风丧胆的;至于五皇子宇文祥,两年前呱呱坠地,在襁褓中时就夭折了,听市井传闻,这五皇子的死,还连累宫中十几位御医跟着被处死。
至于今日摆赏花宴的这位长公主,是嫡公主,其母是先皇后,右丞相肖文征的姐姐,先皇后诞下长公主后,死于产厄帯疾,皇帝对这位嫡公主甚是怜爱,单瞧这公主府,只怕这世上没有那座府邸能与之媲美。
倪兰跟在花蔺的屁股后,一路边欣赏这沿途美景边暗自想着,没察觉到前方花蔺停下了脚步,一时没留意,一头猛撞在那宽大厚实的背上。
花蔺回头看了她一眼,隐忍着笑意对她道:“走路要上心,这次只是撞了我,下次当心走进池子里去了。”
倪兰不理会他,抬眼见前方一行人款款而来,为首的是一男一女,二位衣着华丽,被一群贵族子弟簇拥着,女的身穿桃红色衣裙,裙摆和袖口上绣着金牡丹,头发梳成飞天髻,插满了宝钿、玉簪、金步摇,肌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眉目含情,集雍容华贵和倾城容貌于一身,倪兰见她这一路过来,左右纷纷让道对其行礼,低眉顺眼目不敢视,也有胆肥的想一睹芳容,也只是稍稍抬头,偷瞄两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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