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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山坳,盘上对面的一座小山丘,期间那两只大鸟仍在头顶盘旋不去,李全之毫不在意那两只鸟的异样,边走边给倪兰讲故事,他讲的是一个穷小子的励志故事。
顾名思义,这小子出生在一个特贫穷的家庭里,家里除了他的父母外就是他和一个大他七岁的姐姐,为了改变现状,懂事后的他一心学习,想考上功名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然而父母也为了他的前程,不得不将唯一的姐姐卖到大宅子里当小妾,而钱财则交给他赴皇城赶考,尽管他一路省吃俭用,身上的盘缠仍没能支撑到他走到皇城,正在绝望之际,偶遇奉皇命巡查各方官员的兰大人,言语交谈中,那位兰大人赏识他是个人才,资助他继续赴考,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这穷小子独占鳌头,从此鲤鱼跃龙门,脱下了贫穷的帽子,步入仕途,衣锦还乡,众乡亲前来迎接,却不见父母、姐姐,细问才得知,原来自己走后,其姐不堪侮辱,投井自杀,而那大宅子的主人不但没向其父母负荆请罪,反而前去问罪,逼得老两口一时想不开,一头撞死在那宅门口。
那穷小子听此消息后,顿时犹如五雷轰顶眼前一黑,他执意要寻那大宅子的主人偿命,兰大人闻讯,急急赶来灭火,将那宅子主人的背景势力逐一仔细分析了个透彻,让那穷小子深深明白自己的势力不够,若现在执意为亲人讨公道,无疑是以卵击石。
被兰大人兜头一盆冷水浇清醒后,小子明白不能将父母的一番苦心浪费在寻仇上,但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发誓要让那宅子的主人十倍偿还,于是忍气吞声地祭拜了父母和姐姐后,他心怀仇恨回到了皇城一路疯狂往上爬。
他迎娶了兰大人的女儿为妻,得到了兰大人的人脉关系,将大女儿送进皇宫,随后又趁皇后病殁之机将女儿扶上后位,自己则爬上了相位。
倪兰不发一语地跟着他走,听他讲到这里,问:“那住在大宅子的恶霸后来怎么样了呢?”
李全之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往前走,走了好几步才道:“生不如死。”
倪兰听他这麽一说,莫名的感觉脊背一凉,她微微皱了皱眉,问:“是如何生不如死呢?”
李全之这会儿不说话了,他好像在沉思,又好像什么都不想,只一心赶路,此时倪兰发现他的步子不由地加快了些,自己也在他的牵制下不由地快走起来。
倪兰边走边看李全之那宽阔挺拔的背影,他一言不发,只顾赶路,倪兰想:“故事大概就到这里了吧,但是这和他奉命杀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倪家可没有谁像那个大宅子的恶霸。”
倪兰百思不得其解,李全之却又停下脚步来,他抬头望了望天空,那两只大鸟已经不在了,他抬手指着前方一颗大合欢树下一块平整的大石块对倪兰道:“走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吧,我们去那里歇会儿,顺便吃点东西。”
李全之并不是征求倪兰的意见,只是告知,倪兰跟着他来到石块上坐下,李全之将随身携带的羊皮水袋打开递给倪兰道:“喝点水吧。”
倪兰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水袋,她知道水是不会有问题的,因为方前在小溪里她是亲眼看着他将溪水灌进水袋,只是……倪兰垂头看着自己被绑的双手道:“你先把这个给我解了,我才能喝啊。”
李全之看着她想了想,上前一步来到她面前道:“不碍事,我喂你喝。”
倪兰摆着一张苦瓜脸看他,她知道求饶、耍横、极不配合对李全之是没有用的,眼下避免受伤,保留力气瞅准时机逃走才是最重要的事,于是她乖乖配合,在李全之的帮助下畅饮了几口水,又乖乖吃李全之喂给自己的干粮。
两人沉默了良久,李全之才幽幽地对倪兰道:“方前的故事还没讲完。”
倪兰咽下李全之手里最后一口干粮,对他道:“这种故事,你不愿讲也没关系。”
李全之看着她笑了笑,又道:“能遇见你,是我人生中唯一一件能让我高兴的事,这次别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我还是将这故事讲完吧,希望……”
“希望什么?”倪兰一脸好奇地看着他问。
“不,没什么……”李全之说到这里,站起来对倪兰道:“我们该出发了。”
倪兰又在他的牵制下边继续前行,边听他讲述接下来的故事。
那小子的势力逐渐壮大,并渐渐将那大宅子主人势力吞噬了,他断了他的所有人脉、权势,慢慢折磨他,他让他孤立无援,让他食不下咽,寝不能寐,随即家财散尽,家破人亡,但是,他还留着那恶霸主人的命,以及他最宝贝的女儿,然后将他们一家接进丞相府,给那恶霸主人希望,让他女儿生下一个儿子,却不给他女儿一个名分,他们住在相府,却看着一个相府奴仆的脸色过活……
倪兰听李全之说到这里,声音不由地变得低沉、艰涩起来,她抿了抿嘴道:“明着将仇人接进府里让众人夸赞,暗地里却是这样,这人心机还真是有够深的。”
李全之回头看着她笑了笑,又继续说:“然而人心就像是饕鬄,永不知足,位居相位的他,还想把持朝纲,所以他要除掉所有妨碍他的人,铲除所有不稳定的苗头隐患,而那个没有名分的儿子,为了保护他的娘亲,只能甘做他的利刃,暗地里为他完成了不少肮脏的夙愿。”
倪兰一脸嫌恶地皱了皱眉,瘪了瘪嘴道:“那种怪物,心中就没有半点人性麽?”
“要说人性,也是有的。”李全之说到这里,突然停下脚步眯眼望头顶飞过的一大群鸟儿,他的神情突然紧绷了起来,但是他没有慌乱,而是继续给倪兰讲故事:“或许是为了弥补对大女儿的歉意,他异常地宠爱他的二女儿,甚至不惜一切,也要满足二女儿的所有要求……”说到这里他利落地解除了倪兰手上的缰绳,看着倪兰道:“故事就讲到这里了,现在你要兑现之前的承诺了,看到没……”他抬手指了指西南方向对倪兰道:“你朝着那个方向走,不出一个时辰,你会看见一条官道,顺着官道西去,有个集镇,那里有不少江湖人士,到那里后你应该知道如何做吧!”
倪兰一脸狐疑地看着他问:“你不和我一起去?”
李全之笑着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道:“我还有任务在身,送你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听好了,你若还想活命,就听我的,朝前跑,千万别折回来。”
李全之见倪兰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微微皱了皱眉,拿起手里的缰绳扯了扯道:“啊,我还是杀了你最好……”倪兰见他这麽说,后退几步转身拔足狂奔,李全之嘴角含笑,看着她拼命逃跑的背影喃喃道:“逃吧,有多远就逃多远,别再回来了,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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