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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亦书来到别院,一进门满屋都是泛苦的药香,她看了一眼半靠在床上的柳莺儿,她的侧脸用纱布给缠上了,一双眼睛呆滞地望着前方,林亦书有些烦躁地瞥开眼,看向一旁正在收拾着药箱的老大夫,问道:“她的脸能恢复么?”
老大夫见是她,连忙停下动作,恭恭敬敬地回道:“这两刀划得颇深,我已尽力,伤口千万沾不得水,记得按时敷药吃药,忌食我都写了单子交给下人了,最后留不留疤还得看造化。”说完他叹息一声,摇摇头,这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也不知得罪了谁,真是造孽哟。
林亦书吩咐丫鬟付了大夫的银两,下人将他送了出去。
她坐在床边,看着柳莺儿,问:“你怎么会跟他来府中?”
这一问,柳莺儿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被牵引起来,她眼眶泛红,晶莹的泪水仿佛下一刻便要夺眶而出,好不惹人怜爱。
可现在这情况,林亦书可没心情欣赏她的容貌,只是严肃道:“伤口沾不得水,这脸你还真不想要了?”她自己不想要,她却还是有些稀罕的。
柳莺儿听了浑身一颤,忙拿起旁边的手帕擦了擦眼睛,哽咽道:“他给了秋娘许多银两,夫人您也知道秋娘这人眼里也只有钱了,奴家也是迫于无奈……”
林亦书冷声道:“我之前不是都跟她打过招呼了吗?”
柳莺儿凄凉一笑,颜色尽失,如一朵快要凋零磨灭的花,“秋娘以为薛少爷与夫人您关系甚好,便不曾上心,奴家以后……怕是一个废人了。”
身为舞姬,最爱惜的便是自己的容貌,可如今,她的这张脸却是被那恶毒之人毁了去!让她以后该怎么办?自己最爱惜的东西缺能够被别人轻易间毁掉,她真的厌恶这个世道,却又不得不咬牙屈服。
其实今日一早她看见薛锦宸来芳华楼指名要带她走时,心底就已经生出不好的预感,传闻这位少爷行事乖张,做事常常不计后果,他白日里对着她的那一笑,她现在都还记得,森冷得可怕,即使他有着一副俊美异常的面孔,内心里也还是住着一个可怕的恶鬼!
林亦书无奈,只得安慰道:“你也别多想,安心在此养伤,万事有我。”
柳莺儿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散去,她心里苦笑,早该想到的,如今薛锦宸好歹也是她的夫君,薛家名正言顺的家主,而她算什么?贱命一条罢了。更何况今日毁的不过是这一张脸,林亦书顶多就是教训薛锦宸几句而已,她怎么就忘了呢?到底还是她高估了自己,太过得意忘形了。
这时,管家急匆匆地进来,跪在地上,忙道:“夫人,不好了,少爷又不见了!”
林亦书听后眉头又是一蹙,这个混小子!不把她气死是不会罢休了。她看着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心情甚是不好,“还不赶紧派人去找。”
吩咐完丫鬟好生照料柳莺儿,她便匆匆离去,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看了一眼案上昨日未看完的书,叹了一口气。今日发生这么多事,她实在是没心情再看书,人累,心更累。
她坐下身子,看着桌前的铜镜,微微凑近一瞧。烛光跳跃间,她的鬓边竟已经多了两根银丝,而她今年,也不过双十年华而已。此刻,镜中的女人脸上有化不开的愁容,眉头似乎已经有些习惯性地微微蹙起,眼中满是疲惫,她赶紧揉了揉眉心,想舒缓一下神经。
此时的她似乎有些明白薛万明为何堪堪四十便患了绝症而去,这江南首富岂是如此好当?更何况,如今还多了一个成天只知道在外惹祸,动不动就败家,成心只想气得她折寿的混小子!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这辈子活到三十都算是高龄了。想到此,她心中不禁一酸,闭了闭眼睛,她这一生注定会过得很坎坷,从小到大。
她拉开旁边的柜子,将里面一沓沓的书抱了出来,拿出躺在最里面的一卷画。轻轻拉开中间系着的丝带,慢慢地将其展开,可见她对这幅画的珍视程度。
画中是一位坐在太师椅上的青衣公子,尖削的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长眉若柳,一双眼睛像西湖水一样澄澈,整个人显得清秀俊雅,满腹书卷气,眉眼恍惚间和柳莺儿倒真有几分神似。
三年了,他已经去世三年了……她用手指细细摩挲着画中人的脸,思卿若狂,卿却已亡,如今,只有她一人心心念念着曾经那段短暂而美好过往。
“嗤……”
头顶传来一声明显带着鄙夷的笑声。
林亦书心中一惊,抬头一看,眼睛望进一双琥珀色的眸中,其实她一直看不懂,他这双漂亮的眼睛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看不懂这个比她还小几岁的少年,每天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见薛锦宸倒挂在房梁上,一头半长的头发随意扎了个马尾,苍蓝色的锦袍被他穿得很不像样,袍子下摆被他捆了个结在腰间,露出丝绸的长裤。
感情不是玩失踪,而是躲房梁上去了,这小子几日不见本事倒是又长了。
薛锦宸几个翻身便从梁上平稳落地,动作一气呵成,就像一只姿态优雅的猫。他看着画中人,语调突然变得阴阳怪气:“他都死这么久了,姐姐还对他念念不忘,倒也真是长情。”
林亦书脸色很难看,斥责道:“你怎么说话的?他好歹是你兄长,你们是亲兄弟!”
“亲兄弟?”薛锦宸极为不屑地冷笑一声,“他活着的时候可从没把我当成过他的弟弟。”因为他知道,薛文轩恨他,也恨极了他的娘。可那又怎样?薛家大少爷?未来的家主?江南首富?呵,他的一切最终还不是落在了他的名下,其中也包括她!
他的这句话,让林亦书无法反驳,因为她知道,他们兄弟两的关系一直都很不好。
三年前,薛万明将这个孩子带进薛府的那一刻,她就清楚的看见了薛文轩眼中的恨意。她在薛府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恨的是什么。他的母亲薛夫人因为薛万明和胡姬女的事,哭伤了眼睛,后来,胡姬女抱着孩子闹到薛府来找薛万明,他的母亲更是气得心病发作,最终抑郁而终。
她还知道,薛文轩恨的不单单是如此,他心中十分矛盾也十分不甘心。因为在他心中,薛锦宸明明是个野种,却有着令他羡慕的健康身体。即使薛锦宸刚进府时只是一个浑身恶臭流浪多年的小乞丐,可除了营养不良脸色不好之外,身体却还是健康的。
然而他呢?身患重病,随时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而薛锦宸终将替代他,将所有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全部抢走并且这一切是那样的唾手可得。
不过是造化弄人。
林亦书叹了一口气,她曾经虽深爱着薛文轩,但是她从来都很理智,清楚许多事不能迁怒于无辜之人。
故人已不在,她当下唯一需要做好的是履行当年对薛万明的承诺,报答薛家恩情,照看好薛锦宸以及整个薛府,直到薛锦宸能独当一面,她便可以功成身退。
而薛文轩,如今也只能成为她生命中一个值得怀恋的过客而已,但奈何她始终对这个过客念念不忘,贪恋着曾经那段年少的过往。
她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那幅画,薛锦宸只是浅笑地看着她,眼中却似有深意,然而林亦书却并未看见,因为她几乎从不曾认真去观察他、了解他。
其实她对薛锦宸也没什么偏见,因为说到底,老一辈的恩怨和错误为什么要记在一个无辜孩子的名下?他的出生并不是他自己的错。
思及此,林亦书的语气终是柔和了三分,“死者已矣,你也好自为之吧,我每天真的很忙,就算我求求你,别再给我添乱了好吗?”
见薛锦宸看着自己良久,没有言语,林亦书以为他已经听进去,于是缓缓收起画,关了柜子,并且将它锁住。命丫鬟进来为自己和薛锦宸洗漱完毕后,林亦书实在困得不行,卸下首饰与裙衫,身着中衣,躺在紫檀架床里,闻着绣枕上好闻的安神香,很快便入眠了,在睡着之前,她的脑海里还想着明日的行程与账目的问题……
薛锦宸也绕过屏风,突然像鬼魅一样站在床边,借着昏暗的烛火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平日里在面对林亦书时的天真笑颜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仿佛在思考什么又仿佛只是想多看看她。
良久,他慢慢脱下自己的衣物,钻进了被褥,确定今日的她已经睡得很沉,他才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的脸,在她唇角留下一个浅浅的吻,鼻尖还贪恋地嗅着她身上的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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