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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山春生的被捕并不是一个公开消息,其中考虑到许多因素——直到木山春生的连环计奏效,连幻想御手都“不得不”妥协,高层才开始庆幸这先见之明。否则还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舆论麻烦。
不过幻想御手带来的工作量是实打实的,以至于白井黑子和初春饰利被突然叫走上岗的次数愈加频繁……偏偏是在这种时候!御坂美琴苦笑着暗自感叹。
她瞥了一眼身边默不作声的佐天泪子,心里更加纠结了。
(呜哇这种事我超不擅长的啊!)
虽说相识的时间也就一个多月,但御坂美琴也能感觉到在某些方面,佐天泪子的年纪虽小,却是四个人里最“成熟”的,说白了……如果是初春或者白井甚至是自己陷入什么情绪低谷,很容易想象被佐天泪子“拯救”出来的场景——换句话说,如果陷入低谷的是佐天泪子本人,剩下这三个“无能少女”恐怕就剩自裁谢罪了。
话虽如此,但御坂美琴的性格就是不会轻易服输——哪怕是在自己不擅长的方面。
“御坂学姐,不用一直送我啦——医院那边应该也会有些保密措施,可能会比较麻烦……”
佐天泪子已经看到了远处的医院,她强打起精神笑着扭头对御坂美琴说……诶?人呢?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去,御坂美琴低着头站在不远处,似乎在犹豫什么。
“御坂学姐?”
“佐天同学。”御坂美琴终于开口了,喉咙有些发干,但她还是坚定地说了:“刚才的话太草率了……对不起,佐天同学。”
“あれ?”佐天泪子有一瞬间的诧异,随即又笑道:“嘛,御坂学姐不用在意啦,那种问题其实也很没道理吧,回想起来我自己都有点……”
“但是我没能认真对待佐天同学的心意。”御坂美琴坚决地打断道:“佐天同学,之前在银行抢劫的时候就做过那么勇敢的事,为了无辜者的利益而做出牺牲的责任什么的……那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太草率了!对佐天同学来说根本就不是需要啰嗦的东西吧?”
“佐天同学……你其实很清楚,自己没有选择,哪怕心底也赞同那种选择。但真正让人不能接受的……反而是自己‘不想赞同’的那种心情吧?”
“明明是好事,明明自己也想要那么做的……可就是会产生后悔的情绪,会觉得可惜,会抱怨为什么是我……明明是天大的幸运终于得到了想要的能力……为什么又偏偏要将它夺走?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给予希望又夺走希望,这样讨厌的恶作剧为什么偏偏要发生在我身上!”
佐天泪子沉默着,低着头,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但是,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吧?”佐天泪子低声道:“装载幻想御手是我自己的决定,本身就是不属于我的东西……现在却又这样不情愿……差劲的只是我自己而已。”
“不是这样的!”御坂美琴忽然闭着眼大声说道:“如果是我的话……绝对绝对……不甘心交出自己的能力的!”
这句话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真诚的少女微微有些喘息,肩头颤抖着,晶莹的耳垂像血滴一样红,明亮的双眼却如冰雪一般透亮。
佐天泪子怔怔地看着御坂美琴,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大声说出来。虽然她明白这种心情大家多少都会有一些,但如果只是为了安慰自己就这样强行去面对心中的“自私”……御坂学姐,真的很在乎自己的心情……我啊,又让朋友为自己担心了……
“御坂学姐……”
“请先让我说完!”御坂美琴像是豁出去了似的打断道:“我知道这很自私……可是,我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LV5,我一直都知道,能力从来不是天生就有的。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为了帮助更多的人,为了让今天这样的悲剧不再发生!所以才拼命努力想要提升自己的能力,想要变得更厉害!以为只要达到LV5的地步,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就能让大家都不必放弃自己的梦想……如果有人想要抢走,就狠狠地把他打回去!”
“所以!”年仅十四岁的少女眼中满是燃烧着的坚定与决绝:“如果放弃了LV5的能力,就意味着放弃了一切的努力!我不怕让一切从头再来,也不怕重新变成普通的LV0。可是,如果连LV5都只能靠放弃能力去解决问题,就算又一次成为LV5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要像卖果子一样重复被收割的轮回吗?”
“如果是那样的结局……那我宁可与敌人同归于尽……也绝不会放弃自己努力的结果。”
与其说是给佐天泪子听,不如说是给自己听。少女脸上的纠结与挣扎终于完全消失不见了,比以往更坚定更自信的气势从她柔弱的身躯里缓缓散发出来。御坂美琴走到佐天泪子面前,两只手轻轻地搭在她肩上,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
“佐天同学,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可能很自私吧……但我已经接受了这样的自己。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总有一天要正视它,接受或者战胜它……佐天同学,你也有自己的想法吧!或许是幻想御手,或许不是……有些东西就算被说成是‘自私’也无法轻易放弃……人类就是这种东西吧!”
恍惚间,御坂美琴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受了某人的影响,居然大言不惭地用了“人类就是如何如何”这种句式……自以为是的家伙!结果自己也被传染得“自以为是”了吗……
稍微走了个神儿,当御坂美琴再次注意到佐天泪子的眼神时,忽然发现了某种熟悉的……
“呃……黑子?”
(不是吧……这种眼神有一个就够了啊!不不!一个也别有啊!)
“御坂前辈——”佐天泪子忽然往后退了一步,很郑重地鞠了一躬,黑色的长发从肩头落下:“非常感谢您!受教了!”
“诶诶诶?”御坂美琴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果然这种东西还是接受不能啊!什么就这么正式的……鞠躬什么的……太正式了啊!明明还说了诸如“人类就是如何如何”那么中二的话,结果被一本正经地感谢了……自己还没能从刚才的“自白”中平静下来心脏嘭嘭乱跳呢,结果突然被这样说——!
她双手胡乱地在面前比划着,想说什么却又觉得什么都不合适,这种时候突然怀念起常盘台的礼仪课程来,绝对有教如何得体地处理这种情况——结果自己全都忘光啦!
佐天泪子缓缓地直起身来,眼中那抹仰慕和惊喜的目光渐渐化为温柔的笑意,犹如春草吐露般的生机开始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少女伸了个懒腰,抬手把肩头的长发往后甩了一下,银铃般轻笑着:“御坂学姐还是那么不坦率呢?明明刚才说的很好啊……わかるよ,这样‘自私’的心情,大家都是一样的……我无法放弃的东西并不是超能力本身……这件事刚才就已经确认了!所以——”
她忽然摊开手心,在御坂美琴不解的目光中,一团微弱的气流在她的掌心盘旋着。佐天泪子盯着那透明的气旋,嘴角露出释怀的笑容:
“这份幻想——就还给大家吧!”
每个人都有着“变强”的渴望,无论是为了解决眼前的烦恼,还是单纯出于“掌控欲”想要成为“大人物”,所以沿着自认为正确地道路“努力”着——无数的人抱着这样的念头,在人类这个集体中争先恐后地前进——竞争无法避免,于是文明的车轮开始滚滚向前。
然而总有人愤怒于达尔文主义的疫毒从蛮荒之地渗透到文明社会中,为了实现“真正的自由与平等”,消灭“强与弱”这个概念本身,不惜借助“幻想的力量”去改造世界……为了这个目的,哪怕用圣人的心牵动恶魔的手……哪怕用阴谋的手段贯穿了人生的过程……
也在所不惜。
上条只作拉开病房的门,目光落在病床上,怔然看着自己双手的少年身上,嘴角露出一丝欣慰与怀念的笑容。他大踏步地走进病房,风衣的下摆猎猎作响,军靴在特制的柔性地板上踏出铿锵的声音——佐天幸抬起头看着这陌生的男人,眼中闪过一道惊恐。
“别慌,这可是冥土老爷子的地盘,就算是一方通行……算了那小子可能真的敢;就算是理事长在这里也不敢把你怎么样。”上条只作瞥了一眼病床旁边的凳子,随手又搬了一个新的坐在床边。
“佐天幸,我就这么称呼你了?”
“はい……”
“那么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了。”上条只作的“啰嗦”让佐天幸稍微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他有些迷茫的样子,这个男人毫不掩饰地露出了鄙视的表情:
“虽然早有准备,但你这样子可称不上合格的特工啊少年……我没说明白吗?佐天幸已经是你的名字了,余之幸的人生已经与你再无瓜葛……恭喜你,少年——”
“你已经成为这座幻想的城市,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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