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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井黑子丝毫不知道自己埋下的种子已经开始生根发芽了。
她今天的确是有事要做……并不是公务，而是调查关于陈聖美的事。
“……所以说，你们的心电感应就只能到这里了吗？”白井黑子看着眼前的“大厦”，有些心累地问陈聖心。
“嗯……因为距离小到一定程度以后，反而只能感受到‘就在附近’这种模糊的信息了，方向和距离完全消失了……抱歉。”陈聖心有些忐忑地观察着四周，对那些频频从暗处投来的隐秘视线感到很不适应。
“没什么可抱歉的，走吧。”白井黑子观察了一会，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诶？我们……不进去吗？”陈聖心有些疑惑地跟上她。
“这栋建筑里至少有数十个聚集了不良集团的据点，他们很多都是熟人圈子，陌生的面孔随便闯进去很容易就会被看出别有用心，先在周围打听些情报吧。”白井黑子这么说着，其实她还有一层顾虑……虽然为了“秘密调查”，她今天既没有穿常盘台的制服也没有戴风纪委员的袖标，但还是无法保证自己不被认出来……天知道这里有没有曾经被自己抓住过的不良少年……
那些家伙记课本上的知识不在行，记仇可是惊人的擅长。
前面说过，第十学区因为没有学校的缘故，也没有风纪委员的直属支部，其治安的糟糕状况可想而知。然而人类作为社会性的动物，就算个体没有自觉，整个“社会”也会在纷争与变化中趋向于某种“不成文的规则”，第十学区也是如此。
因为奖学金的存在，哪怕是LV0的“差生”，只要依旧参加学校规定的“必修项目”，不触犯什么太严重的法律规章，仅仅是饿不死甚至保证一定程度的娱乐需求还是能做到的。也就是说，混迹在第十学区的不良少年们，没有一个需要为生计而烦恼——这与电影里那种贫民窟或者黑帮社区完全不一样——如果放在东联还未成立的几十年前，不知有多少受到剥削压榨的韭菜们愿意接受这种，仅仅出卖自己的“存在”就能获得基本生活保障的人生。
然而第十学区几乎不存在这样的想法，极度渴望“归属感”或者“责任感”的不良们，甚至比普通的学生还要重视“自我实现”。而恰好的——在第十学区，不需要任何“经济基础”就能产生各种各样的“上层建筑”——这是“现实”里的幻想乡，却又是“幻想”里最现实的地方。
不同的人抱着不同的信念，碰撞，融合，消灭，吞噬……在极度模糊与简陋的“底线”中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团体，也就是外界统称为“无能力者武装集团”的东西。暴力是第一法则，虽然无法达到“无限制战争”的那种程度，但暴力依然是第十学区构成“规则”的基础。所以才叫“武装集团”嘛——
只要不造成法律（这里指学园都市警备队问题学生组颁布的《无能力者武装集团行为干预与处罚办法》中规定“彻底追查并彻底干预”的界线，这个《办法》事实上只在警备队内部作为参考而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法律，只是无能力者武装集团们对这个界线的存在有模糊的感觉而已）意义上的危害就不会被强制解散并送进少年感化院（比如超电磁炮守护团就是这个下场），哪怕是规模达到百人级别的斗殴，只要没人举报，胜负就各由自己承担。
在第十学区，暴力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信念——这听起来像是毫无社会学基础的荒谬发言，却在这片钢筋水泥的丛林中真实存在。就算远古时期也有部落之间为了莫名其妙的“信念”爆发冲突的例子，何况是衣食无忧精力无处发泄的少年们——用拳头宣扬真理，用“真理”制定“法律”，用“法律”确认自己的“地位”，这就是他们放弃了普通学生的日常，在第十学区挣扎战斗的目的。
在白井黑子这样的“现充”看来，这纯粹是白日梦妄想者们的自我满足，与某些无可救药的旧宅们别无二致。区别只在于，某些沉溺自我满足的阿宅毕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而第十学区这些家伙却时不时会在现实世界的底线边缘试探……然后就是风纪委员们的麻烦事了。
“真是的……完全没法好好交流……”不知道第几次气冲冲地从某个小型团伙的据点里走出来，白井黑子已经完全无法维持表面上的冷静，甚至不时发出咬牙切齿的咯咯声。
“白井同学……”陈聖心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似的叹了口气，努力做出微笑鼓励的表情道：“你那样说话的态度是不可能跟那些不良好好交流的吧……”
“哈？难道我还要对他们客客气气的才行吗？”白井黑子眉头一挑，口不择言道：“下次我就直接动手好了，这些家伙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话就满足他们的心愿吧！”
“唔……我不认为有用哦，毕竟习惯了暴力的话，也早就习惯了不可能真的被打成重伤这件事吧？这个年纪的男生们最擅长的就是嘴硬了呢。”陈聖心也不再犹豫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话说之前要是早点提醒她，或许也不会做这么多无用功了……
事实就是，白井黑子很少做这种“秘密调查”的工作。毕竟她的能力和性格更侧重其他形式的外勤任务，让她来做这种秘密调查既浪费又不搭调。就算有需要调查的时候，通常也是用风纪委员的身份堂而皇之地进行质询，而不是拐弯抹角地跟人打好关系——
总之，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结果就是被不良们认为是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存在。
第十学区本就不是什么善地，乐于助人和举手之劳这种东西可不存在于这里，哪怕是没有利害关系的小事也会演变成闹剧般的冲突——例如狭路相逢谁先让路，例如对某句名言的看法意见不一，甚至莫名其妙多看了某人几眼都会惹来麻烦——这就叫“不良”嘛。
白井黑子这种“质询”的方式自然是行不通的。
甚至如果不是她还记得自己是来“秘密调查”的，早就和那些在她看来态度同样嚣张到不行的不良们打起来了……说到底，在与不良们打交道的过程中，白井黑子自己也潜意识地认同了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是她自己没有认真反思过而已。
“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吧，说不定能想到别的办法。”看着白井黑子还一副难以消气的样子，陈聖心这么建议道。
“说的也是……啊——第十学区哪有什么像样的地方可以休息啊！”
“便利店还是有的……吧？”
不一会，第十学区的某处便利店内。
因为有太多不良少年的据点在附近，便利店的座位反而常年无人光顾，倒是宽松的很。
“咕嘟——呼——”
狠狠地吸了一口冷饮，焦灼的心情就随着空调的凉风一起散去了，白井黑子的表情渐渐舒缓起来，她看向身边的陈聖心——
“你打算在这里吃午饭吗？”
“咦？是啊，白井同学呢？”陈聖心一边剥开饭团的包装一边反问。
“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会吃便利店的饭菜的。”白井黑子故作不屑地摇了摇头。
“迫不得已？比如说呢？”陈聖心咬了一口饭团，嘴里有些模糊不清地问道。
“呃……比如……比如——”白井黑子噎了一下，没想到她还真的追问了啊！说起来她对便利店的食物并没有偏见，只是作为常盘台的学生，被人家看到在便利店的橱窗前吃廉价便当当然会觉得有失形象……然而这却也不是什么可以堂而皇之拿出来说的理由。
“就是那个吧！你看，如果有盯梢的任务，就没办法回食堂吃饭了不是吗？所以只能……”白井黑子终于想起什么似的，煞有介事地向陈聖心解释道。
“这样啊——风纪委员的工作真是辛苦呢。”
“哼哼，那是当然，风纪委员的工作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胜任的。”白井黑子得意道。
实际上她根本没参与过盯梢任务……前面也说过了，那对她而言完全是大材小用，关于盯梢任务具体是怎么做的全是她靠一些风纪委员内部的只言片语拼凑瞎猜的……
“呐，白井同学。”陈聖心的声音忽然变得软软糯糯的，“你是怎么看待御坂学姐的呢？”
“嗯？”白井黑子诧异地反问：“为什么问这个？”
“哎呀，就是那个啦——”陈聖心似乎有些难为情的样子，下意识地抬手在面前扇了扇，“御坂学姐不是算你的，姐姐大人吗？作为姐姐的话应该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吧？”
白井黑子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脸色变得奇怪起来：“是说……你作为姐姐，想要知道姐姐大人是怎么做的吗？”
（虽然说是姐姐什么的……但你们姐妹跟我和姐姐大人完全没有可比性吧……）
这一点上白井黑子还是有点自觉的——再怎么说陈氏都是亲姐妹，而且是双胞胎，虽然自己总是对姐姐大人报以极大的敬仰与倾慕，但到底和亲姐妹是不一样的吧。
这种事应该来问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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