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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是咬着牙忍着的，一个月的折磨里，她学会了一种转移痛苦的办法，那就是闭上眼睛，回想过去，回想爸爸妈妈给她过生日，爷爷奶奶围着蛋糕一起为她唱生日歌的时候；回想爸爸妈妈带她去游乐园的时候；回想爸爸开着车带她和妈妈去旅游的时候……
“那时候我们一家人真的好开心啊。”琪琪的眼泪还没有干，嘴角却是笑了，可这一抹笑容仅仅在脸上停了三秒钟就消失不见了，她问我，“可是姐姐，爸爸妈妈为什么要离婚呢？永远这样快乐下去不好吗？”
为什么呢？
成年人总有诸多理由，可要如何向一个孩子解释为什么呢？
“琪琪……”我想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个苦难的孩子，可结果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身份，以什么样的角度，用什么样的词汇去安慰她，终究，是我们大人害了她。
琪琪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在等了我一会儿后，一双眼睛悠悠望向别处，继续这个悲惨的故事。
琪琪以为自己可以忍，可当呼吸变得艰难，她终于是再也忍不住了。
“爷爷，爷爷，快起来，我受不了了！”她向他大叫着。
可谁知道，那禽兽的爷爷却是更加兴奋了，他不但加快了抽动的速度，还紧紧的将琪琪箍在自己怀里。
“他越抱越紧，越抱越用力……”她问我，“姐姐，你体验过被人折成两断的感觉吗？”
我浑身发抖。
“我听到自己的身体发出‘嘎达’一声，那种痛……”她很想找什么东西来形容，但是找了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再后来呢？”我不要听这一段残忍血腥的描述，更不敢想象这个场景。
“再后来？”女孩又开始哭了，一张还带着天真的小脸上布满恐惧，“再后来我就到了一个又黑又小，又满是小洞的地方……”
我忽然听不懂琪琪的话了。
在那一声“嘎达”后，她是死了吗？
可又黑又小，又满是小洞？那是什么地方？
“就是又黑又小，又满是小洞的地方嘛！”琪琪对我的疑问表示非常不满，“四周都是奇怪的流水声，噢，对了，那里还很冷，比我冬天跟着爸爸去哈尔滨都冷！”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因为我依旧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从来没有一个人在那么黑的地方呆过，我很害怕，我在洞里拼命叫着‘爸爸！妈妈！’，我也喊那个爷爷，可是没有人回答我，一个人都没有。”她问我，“姐姐，你知道我怎么了吗？”
你，应该是死了，被困在了什么地方吧。我只敢在脑子里回答她。
“你也不知道吗？”她很失望，“不过看你也不是特别聪明的人，不知道就算了吧。”
我：“……”
被困住的琪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能随便找了一个洞爬进去。那洞很小，她说只有她自己手掌那么大，里面很湿，很滑，偶尔还有老鼠经过，但好在，那些洞都能通到外面。
“等等，等等！”我打断她的话，“那个小洞只有你手掌那么大，但是你却可以爬进去？”我伸出手给他看，“我的手要比你的大多了吧？可就算是我的手那么大的洞，你也不可能钻的进去啊！”
孩子摇摇头，很干脆的回答我：“我不知道啊，但是我就是爬进去了，不但爬进去了，还从那里出来了呀。”
琪琪告诉我，她第一次从小洞爬出来的地方是一条河，她在河里，而河岸上有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孩。
“他叫傻蛋。”琪琪在说到他时笑了一下，“他说他打坏了家里的一个水缸，要是他爸爸回来了，一定会打死他的，他很害怕，不敢回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就跟他说，不如你下来，我们一起玩，永远也不要回家了。”
傻蛋同意了，她将他拉入水中，其结果就是将傻蛋溺死在了河里。
我问琪琪：“你知道你拉傻蛋下水就是杀了他吗？”
琪琪“吧噔吧噔”的望着我，异常无辜：“没有啊，我没有要杀他啊，我只是想让他跟我玩。”她指了指自己的脚踝，“我的脚上被绑了一根绳子，我虽然从小洞里爬出来了，但是那根绳子却把我和那个又黑又冷的地方绑在了一起，我走不远，也上不了岸，只能让他下来陪我。”
然而我并没有在小牛的脚裸上看到任何绳子或者锁链一样的东西。
“那他陪你了吗？”我问她。
她很是伤心：“没有。”小小的脸上写满寂寞，“他在水里扑腾了一会儿就沉了，我去拉他又拉不动，只能在他身边守着他，想等他醒来。可是后来，他的爸爸妈妈来了，一群大人大呼小叫着把他从水里带走了，再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她讲到这里，忽然抬起头问我：“姐姐，你说他死了？”
我点头。
“什么叫死啊？”她又问我。
我愣了一下：“就是离开了人间。”我不知道如何向一个孩子解释死亡。
“离开人间？去哪里？还会回来吗？”
离开人间会去哪里？地狱？天堂？这世上真的有地狱和天堂吗？我不知道。
还会回来吗？为什么她还留在这里？是去过另一个世界被踢回来了？还是根本就没去过？我不知道。
老人们常说死人在头七那天会回来，是真的吗？我不知道。
我嘴唇发涩：“我不知道。”我说。
原来，我跟这个孩子一样，对死亡一无所知。
“那后来水井又是怎么回事？你在井里招小朋友们跟你玩吗？”我又问她。
她点头：“我很孤独，河边不常有人来，我就顺着另一个小洞来到了井里。井边常有小朋友玩耍，我也很想跟他们玩，但是他们都不理我。有一天，他们在玩捉迷藏，有一个孩子躲在井边，我看到他要被另一个孩子找到了，就拉了他一把……”
琪琪的本意是想让那个孩子躲进水井里以获得游戏的最终胜利，但最后，却又酿成了一个生命的死亡。
“那小牛呢？”我指着他，“他也在玩捉迷藏的游戏？”
琪琪摇摇头：“小牛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早就在一起玩了好几天了。他请我到他家玩了好几次了，所以我也想请他到我住的地方玩一玩。”
我大吃一惊：“你说你跟小牛玩了好几天了？你不是说你脚上有根绳子绑着走不远的吗？”
谁知道她却一指不远处的厨房：“是啊，但是我可以通过其他小洞洞来到他家啊。”
我顺着她的手指朝厨房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却是吓的不轻，因为他指的不是别的，正是通往每家每户的自来水管！
那座水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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