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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萧经纪肯答应我就很满足了，谢谢你，我们马上签署合同。”
旁边几个老总赶忙跟着吴总一起签了，要知道能让自己旗下的模特由萧恒带一段时间，机会是相当难得的，经由他手的模特只需一个月，水平就会大幅提升，绝对不能错过。
墨迹了半天，终于完成任务，萧恒匆匆告了别，就快步走出夜总会大门。
里面封闭憋闷的空气令他窒息，刚一出来，萧恒就用力把领带扯的宽松一些，解开最上面的两个扣子，露出白皙光滑而瓷实的肌肤。
衣服上浓重的烟味混着香水味令他有点儿恶心，他在街上走了一会儿，散了散身上难闻的味道，才回到停车场开车回家。一路上，打了几个喷嚏，他猜有可能是别人在他背后说他什么坏话了。
而他走后，那几个老总聚在一起，确实谈论了他几句。
“什么王牌经纪人，拽的二五八万的，要不是他有点儿用我连正眼都不会瞧他一下，跟我们都不是一个级别的，神气个什么劲儿呢，我呸！”
“真不知道他怎么养成的那日眼秉性，一点儿情趣也没有。”
“长的倒是不错，可惜小白脸一个，被包养的料。”
“不知道谁包养谁呢，人每年可净挣上亿。”
“切，要不是Tom他哪儿来的机会。”
“……”
——
如果说周一连战一下午算是超负荷工作的话，周二和周三的两天连排就是魔鬼式运作量。为了拍出更好的宣传册效果，化妆的时间、拍摄的时间都延长了，有的甚至一倍不止。画第一个妆容的时候，姜惟差点睡着。
这一次，换了一个不同的摄影师，是个外国面孔，不过并不像小说中所说的那样温文尔雅绅士风度，甚至比之前的张摄影师更严肃，不苟言笑程度堪比杨紫宁经纪人工作时。杨经纪这两天也全程跟着姜惟，时不时在一旁提出一些新的拍摄理念。
姜惟看得出来，这个摄影师其实对杨经纪的话很不耐烦，但也许是因为她资历深，他不好意思当面反驳。
最终的结果是，所有的气，出到了她身上。
“你那个姿势不对，头再往左边偏一点，目光直视前方，炯炯有神一点！不要走神！下巴收一点，太过了！再回去一点，保持住别动，我不是说不要动么怎么腿一直抖！”他说的绝大多数音都是准的，只有极个别的地方还带有外国腔调。
姜惟真想回一句：因为我左腿是抬起来的啊……
咬咬牙，她忍，这点小事都忍不了，她就不是姜惟了。
“左腿别放下！继续抬着，身体往右边侧一点，俏皮一点，脸上笑，头往右边回一点，再回，再回……”
因为这套衣服是走青春俏皮风的，摄影师想拍出有活力而又俏皮的感觉，抬一只脚无疑是展现俏皮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式。整套动作拍下来，姜惟左腿足足抬了有二十分钟。
“OK，结束，换下组动作，化妆室补妆。”终于结束了拍摄，姜惟的右脚已经麻掉了，走到化妆室的时候一瘸一拐，杨经纪看在眼里，上前扶了她一把。
“想不到你一个小姑娘，这么拼命。”杨紫宁递给她几张纸巾。姜惟的额头布满了细小的汗珠，三角区也出了不少汗，那一片的妆容彻底花掉了。在一个二十度的空调房里拍出汗是什么体验？整个过程中，摄影师说不让她放腿，她就一次也没放下去过。在杨紫宁眼里，这是个连偷懒都不会的傻姑娘，可她偏偏有点儿喜欢她了。
她跟那群只知道享受，幻想着凭借自己的姿色轻轻松松赚到钱的“新人嫩模”完全不同。
“呵呵，不拼命怎么赚钱生活。”姜惟冲杨紫宁笑笑，为了不妨碍化妆师补妆，头上没有任何动作。
与曾经的她相比，这种程度根本不算什么。
“你爸妈呢？你做这工作他们知道么？”说起生活，杨紫宁想到以前她遇见过的好多模特都没有告诉家人自己在做什么工作，只是说外出打工。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是这样。
“我……是个孤儿。”
江唯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无父无母，无亲无故。
中途被收养了一次，经历养母去世、寄人篱下、受人诬陷种种闹剧，又被送回到院里。
曾无意间看到大厦屏幕上放映的维密时装秀，被那些光鲜靓丽的身影一眼吸引。
从此，她一生只有一个梦想，成为一名超模。
这便是前一世的她，艰苦、朴素，但执着。
“啊，不好意思。”触到了敏感点，杨紫宁道了声歉，旋即缄默。
“没事。”
“好了，可以去拍摄了。”五分钟后，化妆师画好新妆，姜惟腿也休息的差不多了，继续准备拍摄下一组照片。
这一次，完全变了一种风格，是时尚少淑型的，摄影师要求她眼神清冷一点，有神一点，这是她最擅长的表情，因而也得到了摄影师的称赞。
“好，就是这样，表情非常好，下巴再往上抬高一点，两个胳膊都插上腰，腿再合一点，很好，OK！”
姜惟发现他说话的时候有一个特点，就是很喜欢把“好”字的读音发成二声，以至于她听最后“很好”的时候听成了方言版的“根号”，心想他还知道中国的数学术语呢？
也许是因为拍摄时间太长，也许是因为维持一个姿势太久，姜惟踩着十几公分的高跟鞋走路的时候腿一软，摔倒在地，胳膊肘被蹭破一层皮，鲜血从小洞中渗了出来。
杨紫宁见到这情景，快速的拿来了公司备用的急救箱，给她消了消毒，贴上创可贴。
“今天就到这儿吧，剩下的几组明天再拍。”杨紫宁看了眼手表，已经快晚上八点了，今天拍摄的时间也够长了，就决定不再继续。
“关键时候掉链子。”谁知那个摄影师正拍到兴头上，被这么一卡，心里不痛快，不禁抱怨。
待他离开，杨紫宁怕姜惟年纪小玻璃心，安慰道：“不用在意，戴蒙这个人啊就是时间越长他灵感越多，我要是不说停他能一直给你拍到第二天。”
“没事，他叫戴蒙啊，是哪个国家的呀？我看他中文挺好。”一直想问来着，就是没时间。
“法国的，在中国待了十来年了。”杨紫宁看着她的胳膊，“怎么样，疼么？”
“不疼，就是耽误了进度觉得挺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好，贴着创可贴拍摄也不行啊。”
“这你就不用管了，今晚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实在不行我让后期帮你处理掉，别忘了我可是你的经纪人，会帮你解决好的。”
“好。”听到“我可是你的经纪人”这句话时，不是不感动的。
后来，杨紫宁语重心长的对她说：“努力可以，但过分的努力反而容易引来麻烦，以后做事悠着点，量力而行。不行就说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我会注意的。”不是不敢说，只是在梦想面前，她不想说不行。
第二天，因为前一天过多的拍摄工作，十八岁的小身板还是不太容易挺住，休息了一天也腰酸背疼的。胳膊肘受伤的地方已经结痂了，但这样去掉创可贴拍出来的还是很明显。
杨经纪跟戴蒙商量后期给修图处理掉，戴蒙不是很情愿，但也没拒绝。而姜惟则一直在他耳边道歉。
“实在是不好意思麻烦了，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她说的戴蒙都烦了，“行了行了给你处理不就完了，一直倒什么歉。”
目的达到，姜惟马上收手，真的一次也不再提这事儿了。
拍摄过程中，姜惟努力让自己克服酸痛感，不过在做一个弯腰动作的时候，还是暴露了。
“啊！”
她突然的一声吓到了戴蒙，“怎么了？”
“我……闪到腰了……”姜惟说话时支支吾吾，虽然她“实际年龄”比戴蒙大，但还真是有些怕他。
“……”戴蒙鄙夷的看了她一眼。
这些女人和他正在追的小说《红与黑》里德·雷纳先生说的一样：“……像部机器，总有些零件要修理！”不是这儿出问题，就是那儿不舒服。
姜惟的倔脾气上来了，她不想让这个外国佬瞧不起，活动了几下腰就要求继续拍摄。
“你准备好（嚎）了么？”戴蒙不相信的语气。
什么嚎不嚎的，我还叫呢。这么想着，姜惟学着戴蒙的语调：“准备（嚎）了。”
“好好（嚎嚎），就是这样，好（嚎），很好（嚎），非常好（嚎），保持住，好好好（嚎嚎嚎）！”她发现他不光总发错这个音，还特别喜欢说这个字。闪光灯在自己脸上来回闪耀，姜惟越听他说好字就越想笑。
还有最后一组就拍完了，见时间还早，大家决定休息一会儿再拍。
姜惟和杨经纪、化妆师聊了会儿，发现戴蒙自己坐在一边看书。
“他经常自己一个人么？”
“嗯，以前就是这样，他很喜欢看书，还说和别人观念不同，聊不来。”杨经纪回，她想也许跟他是个法国人有一定的关系，maybe。
姜惟点点头，起身朝他的方向走去。
感受到有人过来，戴蒙抬眼一瞧，发现是姜惟，又低下头去看他的书。
“seul？（法语：寂寞么？）”
“No.”回答完，好像又反应过来什么，终于正眼去看姜惟：“你会法语？”
“一点点。”姜惟答道，“这本书是《红与黑》吧。”戴蒙手里拿的是法语版的，她记得这个名字，在法国图书馆里见过很多次。
“对，你还认识这个？不简单啊。”
“你的中文也很厉害。”
“我在这里待了十几年了都，中国不是有句俗话，叫……熟能生巧么。”
“不错。”
戴蒙是不会主动找话题的。
“我还以为你们法国人会很早就看这本书呢，比如……中学，或者大学。”姜惟不想在一旁干坐着，便问他。
戴蒙听完，难得笑了下，如果说扯动嘴角算作笑容的话：“我们中学是不学这么高深的书的，满脑子都是玩儿；大学的时候我基本上在寻找各种美景和人物进行拍摄，根本没时间读这种书。”
“说实话，我挺喜欢这本书的。特别是里面的一句话。”
“哪句？”戴蒙对此产生了兴趣，暂时放下了手中的书。
“Vrai, cette cruelle réalité.（真实，这残酷的真实。）”
这句话，也是姜惟那一生最大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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