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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无论老少都明白,傅二小姐就是个脓包。她身为将军之女却是文不能、武也不能,所以一直是贵女圈子里的笑话。
十五岁嫁人之前,尚卿也确实是顽劣。只要兄长督促她识字学文时,她就大呼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可世家女子哪能如此?
前世,她凭着骠骑将军之女和定远将军之妹的身份,才得以做九皇子正妃。嫁人前的尚卿不识几个字,更没读过什么书,嫁人后也因此而自卑过。这大概是她一生的伤疤,谁提就恨不得杀了谁的那种。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的尚卿还是能背出《凤求凰》,写出几个让人满意的字。
而她写《凤求凰》的意思很直白,所要暗示的更直白,不过就是《西京杂记》的西京二字。那时她肚子里的墨水,当真是待到用时方恨少,最后搜肠刮肚才想到了这十分蹩脚的一出。
前世,再死前流浪在嘉鸿城的半年内,她听说嘉鸿湖有个疯女人。那女子和太子私定终身后,就整日嚷嚷着要去京都。之后太子溺死,那女子又不切实际地要去京都守节。是否真的守节尚卿不得而知,但她知道,那女子毕生的夙愿只怕就是回京。
秀玲在尚卿的催促逼迫之下,还是想起来当时的一些细枝末节。在那之前确实有人离开了红艺坊,不过有好几波人,她们皆是女子。但那几人并未往木桥上走,反而都是去了湖里搭船。
秀玲看了一眼尚卿,有些不确定地答道:“你要找的那人或许进了湖。”
“那我们也进湖。”
上官姑娘是头牌,若不是刻意隐藏行踪,那进了湖应该还是能寻到的。
此时已是日暮苍茫,两人做着船在湖中瞎转悠,然而头牌上官莲的下落完全没有眉目。
傅尚卿现在只能等上官头牌明白那《凤求凰》的用意了。她本想去红艺坊外头等,但一想到那云小公子被自己迷昏了,就神伤,到时候指不定会遭到他的报复。
于是她决定回客栈静待消息。然而,上岸的时候,她见着了准备外出的风晓。
秀玲朝风晓的方向招手,“诶,风晓~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小姐,秀玲。奴婢得了空闲,想去姐姐那儿一趟。”
经过那次误会后,风晓同二人的关系亲近了许多。今个儿出门前,秀玲告诉她,此行和尚卿是去寻人,问她要不要同去。但风晓推脱了。
风晓朝尚卿这边走来,“小姐要寻的人可是寻着了?”
“快别说了。我今日才知道,尚卿要寻得人居然是那红艺坊的头牌。可人家大牌的很,找了半天都碰不到一片衣角。”
今日,忙活了一整天,尚卿也觉得很累。而秀玲说完后就盘腿坐在了船上,俨然一副累瘫了了样子。
“是红艺坊的头牌上官莲吗?”风晓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犹豫。
“风晓,你一直生活在嘉鸿城,可有什么法子能见着那头牌?”
“尚卿,你要是早问了风晓,咋们也不至于这么累。”
秀玲抱怨,而尚卿那般真诚地问,到让风晓局促了起来。
“小姐,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但奴婢有个朋友在红艺坊的花船上伺候,可以帮小姐去问问。”
“对哦,花船!!我怎么就没想到。”
尚卿忽然拍手,把秀玲吓得立即站起身了。
之前在湖中瞎转悠的时候,屡次经过了湖中央那艘最大的那艘游船。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被风晓这么一提醒倒是记起了。那艘游船就是红艺坊名下的花船,或许上官莲在那花船里。
此时,已上岸的傅尚卿喜上眉梢,颇有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她立即让秀玲租船,去不远处的那艘花船。
然而风晓却是欲言又止,“小姐……等奴婢问了朋友之后,再去也不迟。”
“无事,上了那花船,咋们见机行事。”
“小姐……可能那头牌并不在花船内。”
“你是如何知道的?”
“不不不,奴婢只是猜测,毕竟那头牌鲜少出现在人前。”
“风晓,你是跟我一道去那花船,还是?”
“奴婢跟小姐一起。”
风晓似乎还有话想说,但动了动嘴唇却没再说什么。
晚间时候,嘉鸿湖上灯火摇曳,红光一片,船舫挨着船舫,里头笙歌鼎沸。花船上丽人半遮面,长袖飘动间,就是一曲佳舞,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租了船,三人上船后。尚卿就让那憨厚的船夫朝花船驶去。
然而,那船夫瞧了尚卿一眼,却是眼光毒辣。他一眼就看破了尚卿的女子身,笃定道:“夫人是女扮男装吧。”
……
尚卿没说话,倒是秀玲不甘心,不打自招,“你怎么看出来了?”
船夫神秘一笑,一副他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他很理所当然地道:“夫人,看你女扮男装,是去红艺坊抓奸的吧?你夫君是不是常常夜不归宿?那红艺坊的狐媚子最会勾人了。我已经载过许多前去抓奸的妇人了。其中不乏有和夫人一样女扮男装的。”
尚卿愣了好一会儿,才消化船夫所说的话。还不待思索,就接了他的话,“是啊,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他被个姓上官的狐媚子勾去了魂,都已经好几天没归家。”
她瞬间转换成一副丈夫变心的凄惨模样。今日比赛,红艺坊头牌上官莲弹曲,自然会备受关注,无论去哪儿都会有人注意的,只可惜之前打听了许久,都没有一丝消息。
“上官姓?不就是那个红艺坊的头牌!你可算是找对人了,她不在那花船内。她弹完曲子后,就乘着一艘游船去了嘉鸿湖北岸。”说着船夫就调转船头。
“碰巧我搭载一男子去北岸,那时有位女子正站在船头,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是上官莲。那男子只怕就是你丈夫。看你年纪轻轻的,刚嫁做人妇就遇到了这事,也是怪可怜的。”
船夫是个热心肠的人,他似乎比那些真去抓奸的妇人还气愤。他对尚卿说了一大堆关于如何有效抓奸的话,以及抓奸之后该如何正确御夫。
“不过也无需太过于担心,那上官姑娘向来看重贞操,只卖艺不卖身。”
这一幕很戏剧性,尚卿扶额,她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而秀玲从尚卿装怨妇开始,就一直目瞪口呆。
到了南岸,上官莲的游船果然在那儿。船夫把船停下,仍旧不忘让嘱咐尚卿该如何做才是正确有效的抓奸方式。
尚卿也没想到,这次随便租个船,就能立马找到上官莲。
上官的游船,不大却很精致,停靠在岸边。那里没什么船只,天时地利人和,是个幽会的好场所。游船外头无人候着,尚卿按捺下心中的激动,不管不顾地玲踏上了船。
她命船夫一个时辰后再来接二人,船夫走时似乎还朝尚卿喊了句:“夫人好气魄,就是这样,冲进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尚卿再次扶额,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行为比较唐突。万一要是上官和那男子在船内行鱼水之欢呢?
“秀玲,你先进去打探打探,若没发生什么尴尬的事情,咋们就硬闯进去。”
秀玲听此,立马打开那扇镂空的木门,里边似乎还有一层锦帘隔着。秀玲掀帘之前兴奋地看了一眼尚卿。
她讪讪,重生一世,长进的可不止是见识,还有脸皮。只要能见到上官莲,尚卿就有办法谈妥自己想要做的事。
尚卿在船舱外踱步,等秀玲的消息,可都踱了几十个来回,还不见秀玲出来,莫不是被扣押了?
风晓看尚卿面上焦虑,就想要去掀帘子进去打探,但被她挥手制止。
忽然灵光一闪,尚卿暗想:秀玲被扣押,这是个闯进船舱的好理由?她一拍手,打定主意就冲了进去。风晓紧随其后。
游船内就一个舱,相当宽敞但也很安静,透着一股子不可言喻的气息,搞得尚卿冲动的心情也渐渐平息下来。尚卿寻找秀玲,一看,她果然被扣押了。她的双手被两婢女反擒。
舱内,除婢女之外,还有两人围着个小方桌跪坐着,一男一女。众人似乎对突然冲进来的人见怪不怪了,各自做着自己的事,连一个余光的眼神都未给尚卿。
舱内光线不似外头明朗。这暧昧的场景,尚卿暗道,莫不是打扰了人家的好事?
女子次座,想必是上官莲没错了;男子首座,那船夫口中那有模有样的男子,他正低头品茶。舱内光线很暗,烛火忽明忽暗地,打在脸上的全是阴影,有些模糊。
尚卿忽然有点慌,心跳毫无缘由地突然加速起来。接着,那男子抬头……
楚澜!
此时,她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何止是心惊。她见楚澜忽然抬头、神色莫名地看了自己一眼,那一刻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反应——阴谋!
前世,四年夫妻生活,尚卿不敢说了解透了楚澜,但他是个什么底子的人还是知道。楚澜会是那种寻花问柳的人?
上官莲的身份特殊,尚卿找上官是想带她北上,那楚澜的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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