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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尚卿不敢沾惹上有关于云家的分毫,就是因为楚澜!
云家以经商出名,是大炎国最大的商户。尚卿十五岁之前不知其名,但自嫁人之后,可是亲眼目睹了云家被抄家的全过程,云府上下一齐上断头台,霎时血便四溅开来。
因为……
云家涉嫌走私军火,有叛国嫌疑,而圣上派前去抄家的人就是楚澜!
那时尚卿初为人妇,年少无知了些,竟吵着要跟他去。尚卿清楚记得,当时的楚澜,双眼里似有星光闪耀,那次他一改从前的态度,笑着答好!
云家老少上断头台是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尚卿当时被吓得掩面,泣不成声。
凡是楚澜出现的地方,到最后无论如何,都会变成一片黑色的泥沼。四年夫妻,尚卿从他眼里看到的只有笑里藏刀,他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阴谋家。
看,楚澜又在笑,盯着自己笑!
这时候,呆在上官姑娘身边的婢女出声,“姑娘,这位就是尚卿公子。”
上官莲的双眸似是天生就含了水,她朝尚卿道:“尚卿公子,请坐。”
两个位置,不是正对着楚澜,就是在楚澜侧边。尚卿犹豫,指了指秀玲才道:“我的婢女……”
上官莲会意立马叫人放了秀玲,“不知是公子的人,多有得罪。”
她摆手,“无事,无事。”
她觉得此时的气氛尴尬,她讪讪落座,选择与上官莲对坐。而楚澜从头至尾都未出声,他没有点破自己的女扮男装。
“尚卿公子,可是特意来寻我的?”
上官莲面上含羞,但说话时却无一丝羞意。她看着尚卿,双眼流波。这般娇柔做作的姿态放在上官莲身上完全不显突兀。
她朝上官莲笑笑,道:“确实是特意来的,但并无其它事。早前一直仰慕姑娘,大厅里听姑娘一曲。姑娘果真是才情兼具,不可多得的佳人啊。”
尚卿原本是想与上官莲详谈,满足她心愿、带她回京之事。上官莲牵扯嘉鸿湖事件,尚卿此番带她回京,便是想把人放在眼皮子地下保护着。之前,中云楼,尚卿还没有认出那云小公子的时候,云逸也说过每年都有京城的人来找她。可想而知,上官莲呆在嘉鸿城很危险。
但楚澜的出现是个意外,打散了她原来想要详谈的计划。若是个寻常男子,她使点手段,用点无伤大雅的小毒也就解决了。可现在的人变成了楚澜,这叫她如何下手。
他与尚卿虽是青梅竹马,但两人感情生分得很。他又是大炎国的九皇子,况且前世相处,尚卿多少也了解他的性子。
实在是尚卿不敢下手!
方桌下,尚卿的手扒拉着袖子,既然不可改变现在的状况,那就只能撤了。尚卿准备开口道别,可一句“既然佳人有约,那尚卿改日再来寻姑娘。”还未出口,就被人夺了先机。
这时,久不出声的楚澜开口,他似是压低了声音。“上官姑娘若是不便,那在下就改日再来拜访。”
他起身朝船外头走去,但被上官莲拦下了。那上官姑娘不再是和尚卿聊天时,那副巧笑倩兮的模样,她的面色骤然变得急切,无一不表达着一个意思,她并不想楚澜离开。
尚卿捏着茶杯,但看不语。而上官莲看了眼尚卿后,咬牙道:“我答应!”
上官姑娘面上泫然欲泣,那叫一个被欺负后楚楚可怜的姿态。不只是尚卿好奇,只怕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好奇,楚澜到底对上官莲做了什么?
众人都望向楚澜,以为他会因为上官姑娘的话回头。但事实上,楚澜丝毫没有停留。
他出舱之后,上官莲愣神了好一会儿,似乎是不可置信楚澜就这么走了。她开始气愤,恼羞成怒,摔了一桌的杯子。
上官姑娘的情绪很不稳定,尚卿思忖着到底要不要再继续呆下去。
许久之后,上官莲似乎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强颜欢笑,“让公子见笑了,既然尚卿公子无事,那就请回吧。”随即便叫婢女送客。
利用完就扔?利用尚卿身为“男子”的保护欲,以为尚卿为了保护她会向楚澜大打出手,甚至最后用这种方式把楚澜留下?
果然是个有心机的女人。尚卿对此笑笑,丝毫不介意,道:“既然姑娘不便打扰,那改日再约。不过不知姑娘想不想知道刚才那公子的住处?”
此话一出,那上官莲有一瞬间的惊诧,但马上敛去了神情,“若公子有话,那不必改日再约,今日就可。”
上官莲听懂了尚卿的意思,只以为她是误打误撞才知道九皇子的住址,于是又恢复了先前娇羞的模样。
可尚卿看上官莲的眼中又蓄了水波,心中忽然有股不详的预感,只见她绕过方桌缓缓向尚卿走来。那简直就是步步生花、媚态横生。
上官莲以为尚卿想用她的身子来交换信息,却是宁可破了卖艺不卖身的贞操,也要知道楚澜的住处。
楚澜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此时秀玲却被这戏剧性的一幕惊得傻了,大叫:“尚卿……”
经秀玲这么一喊,尚卿才回神,忙不迭地后退。“姑娘你可能会意错了,三日后的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就便可。我只是想与姑娘谈个事,并无唐突姑娘的意……”
尚卿的话还未收尾,这时,恰好一道声音传进舱内。
“这位尚卿……公子,你的船夫来了,可否搭个船?”
锦帘从外头被拉开,是楚澜。他视线落在尚卿身上,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尚卿的脊背莫名生了股寒意。
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于是秀玲扯了扯尚卿的袖子,道:“尚卿,船夫到了,咋们回去吧。”再呆在上官莲这儿,不疯即魔。
只见上官莲尴尬杵在原地,目光焦急地看着自己,尚卿心中不由叹息。上官姑娘的这一生还真是命途多舛,一代才女却迫于生计做了个风尘艺妓。可艺妓又能比妓子好上多少,一样所为人不齿。
出卖楚澜的想法,尚卿从上官莲急切挽想要留楚澜的那刻就有了。她朝上官莲做了个眨了眨眼,衣袍下的手露出来,迅速做了个向北指的动作。
嘉鸿湖北岸最有名的清风客栈。
尚卿的动作只是一瞬间的事,她做得不漏痕迹。尚卿转身,迅速地出了船舱,这时才看向楚澜,发现他面色无常这才稍稍放心。
她又悄悄把目光瞥向楚澜。说实话,皇家之人的身段和皮囊都是极好的,其中数楚澜最甚。当初秀玲也为这美色小小的激动了一把,而她亦是,甚至更加喜爱。前世爱惨了楚澜,有一半是栽在他的相貌上。
“看够了么?尚卿公子。”
楚澜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她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却很镇定。她出卖了楚澜应当没有被发现才是,万不能自乱阵脚。于是她不慌不忙地收回目光,决定先发制人,“尚卿是不是打扰了九……楚公子与上官姑娘的谈话。”
她改口是因为秀玲与风晓还在身边,她俩并不知道楚澜的身份。而此时的楚澜一直注视着自己,就在他准备说话时,她再次出声:“不知楚公子为何会来嘉鸿湖?”
尚卿料定楚澜是想问她来嘉鸿湖见上官莲是做什么?因为料到了楚澜想说的话,所以她决定先发制人。
一般京中皇子、王爷未得圣嘱,不得擅自离开京都。这也是她不愿在秀玲和风晓面前,透露楚澜真实身份的原因。而之后的这句话似威胁,又似好奇,全凭楚澜作何想。但就她对楚澜的了解,楚澜宁可往坏处想,未雨绸缪,也绝不给自己留下一丝隐患。
“傅尚卿,你我也算半个青梅竹马,也就一年不见,怎地变得如此生分了。”
果然,他的思路只会比平常人多几个来回,这都打起了感情牌。不过这正和尚卿心意,他若不问尚卿的事,那么尚卿也不会多嘴去问他的事情。当然,私下好奇揣测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的目的达到了,笑道:“谈不上生分,说起来尚卿还得感谢楚公子的救命之恩。”
这句感谢话说的极为顺利,并无之前的难以启齿。而这话说过之后,似乎自己和楚澜直接没什么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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