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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向来如此,说走就走,连句话都不会留下。
绿芽明显慌乱。抿住嘴唇的模样,令陆筱筱微怔。
头还很疼,昨天的晕厥一半是因雨受寒,一半是源于砍了童遇阳那刀被施以三级惩罚。
想来他伤得不甚重吧,否则如何自如行动?
“你二叔是个大人,他做什么心里有数,不用担心。”安抚了绿芽,她起身下床,“弟弟在奶奶屋里么?你们饿不饿?我弄点吃的给你们。”
德宝扯住她手:“娘,我们都吃过了。二叔做了鹿肉,还给娘留了一碗。”
鹿肉?
他们这样的家庭,连米粮都没有,哪里吃得起鹿肉?
想到他之前失踪数日,难道是去山里头猎野味去了?
听说打猎这事挺不容易的,偶然撞上什么动物然后一击即中的机会也有,但并不多。动物的嗅觉听觉天生比人类灵敏,因此多数时候要提前追踪行迹,然后踩点做陷阱。
那天,他打了猎物回来,刚到家,听说她清晨出门而迟迟未归,未及休息片刻,就马不停蹄地重新上山接她回来……
陆筱筱心情有些微妙。
接着就想到山上雨中他与她纠缠。
以及,他甩给她的巴掌。
童遇阳给她的感觉,是暴躁而阴晴不定。
陆筱筱失神间,德宝捧着一碗粥过来,“娘,二叔说,你受过凉,不能直接吃肉,让我等你醒了,先给你盛粥喝。你看德宝棒不棒,一直记得二叔的话呢!”
那边绿芽哼了一声,不耐地走出了屋子。
陆筱筱接过粥碗,发觉里面的粥还温热,走到厨房一瞧,灶里的火一直未灭,小火煨着陶罐中的粥。旁边用碗扣着一碟烧肉。德宝说,是二叔为她做的,他们吃的都是肉加馒头。家里没米,二叔用一碗鹿肉换了隔壁王大娘一小袋米粮给她熬粥……
那个总是对她冷脸相待,甚至会回手打她的男人,背地里也有心细的一面。
而这种心细,并不是她需要的。心存感激,并远远避开,才是她应该做的。童遇阳若只是她的小叔还好,偏他是这任务的男主,两人注定无法相安无事正常相处。
一顿饭的功夫,她想了很多。如今无钱傍身,又多了三个需要照顾的孩子,几次出门的教训让她知道这年代顶着这样一张脸这样的身份想要独自生活开门立户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至少单是上山打水这一项,对她来说就不容易。当初实在不应该贸然拒婚,她应该改嫁的。
“咣当”一声。
有人在她面前晃过,将一串钱丢在灶台上面。
他抿唇垂首,看也没看她一眼。转身就低头步出厨房。
“二叔。”
陆筱筱叫住他,门前高大的身影似乎一僵,然后才冷冷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何事?”
希望她不要不识相,想揪着昨天的事不放,继而提出各种非分无理要求吧?
童遇阳揉了揉眉心,有些烦躁。
“孩子们没了父亲,在外面难免受欺,你回来后,他们都很高兴,当你是倚仗。以后你出门,不必知会我,至少告诉绿芽一声儿,行不行?”
童遇阳闻言,冷笑。
这女人现在是想借着孩子们牵制住他?他就知道,她不会安生。
没理会他嘲讽的表情,她拿起那串铜钱,“还有这个,无功不受禄,我不要你的钱。”
童遇阳挑眉,瞧了她一会儿。
她是瞧不起他,觉得他连个家都养不起?
齿缝里挤出一句,“随便你。”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事最令他反感,大概就是与她独处。
他转身,高大的身躯忽地晃了两晃。
肩头处已经麻木掉的神经,又恢复了痛的知觉。
她不曾注意到此刻的他,汗珠豆大,零落如雨。麦色肌肤泛红,嘴唇没有半点血色。
拖着又伤又疲累的身躯,在打猎、淋雨、受伤过后,安顿三个孩子和老人,照料一直昏沉说胡话的她,清晨就起来借米煮粥,担柴打水,然后赶在天黑前在镇上卖完了剩余的鹿皮和鹿肉,换了一点点钱,不舍得租驴车,那么远的路程全靠一双脚。
布鞋还是入狱前她给做的那双,已经磨得穿了底。
她全没在意。反指责他来去没有跟她报备,没有让她随时掌握他的行踪。
思及此,唇边泛起浓浓的苦涩,扶住墙,假装没事般走回厅堂。
陆筱筱眉目低垂,欲言又止。不是没察觉他的异样。可她只能忽视。还能如何?多一句关心立马就会被解读为存心勾引,被骂得体无完肤,被贬的一文不值。
夜幕低垂,童家卧室仅有两间,老太太跟绿芽睡东屋,她跟两个小的睡西屋,童遇阳一直神出鬼没不见踪影,她一直也没弄清楚他歇在哪里。
谁想她抱着盆子巾帕从西屋出来时,那么巧就撞见他在方桌前打地铺。
好在他似乎睡得极沉,她在山上滚了那一身泥没得到及时清洗这会儿黏腻得难受,实在不能再忍。轻轻绕过他,用最小心的动作推开厅门,绕到外面的厨房。
厨房三面墙,小小布帘隔绝其外的夜色。柴火因给她煨粥已用去许多,不想总是麻烦他上山劈柴的话,就尽量不烧热水。
连清水也算是奢侈的,解去衣裳浸湿帕子一点点擦拭。
身上不少小小的伤口,是在山上碰伤摔伤的痕迹,穷苦人家哪里有那么娇气,多半不会涂抹药物,任它自生自灭,任滑腻的肌肤留下了许多疤。
陆筱筱感慨自己的命途多舛。
屋内童遇阳却正饱受煎熬。
水声,巾帕在水盆里撩起水,轻轻擦拂谁的身体。
巨大的罪恶感和羞耻感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是发过誓的,对兄长,对他自己。
现在这般算什么?怎能如此没用,轻易被那女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撩拨?
也许她是无辜,是单纯,那又如何?
至少恨她,要比痛恨自己,鄙视自己来得轻松。
童遇阳常出门打猎,有时也帮镇上的什么人押送物品。他坐过牢,一般人家不敢请他,有活儿的时候不多,闲下来时就到处找木材,招呼一些旧年的朋友帮他在厨房边上空地盖间新屋。
老太太的意思是,童遇阳总是要成亲的,到时西屋做新房,孩子们跟老太太住东屋,原是想遣陆筱筱这个吃闲饭的人打地铺。
童遇阳不吭声,也不跟任何人打商量,直到来帮忙的人进了门才告知家里两个女人盖屋子一事。
尽是力气活儿,一群大小伙子赤膊上阵,撞见陆筱筱,难免有那不大本分的,要多瞅几眼,笑上几声。
这天傍晚人散后,陆筱筱收捡碗筷,被一道人影拦住。
“明天,你做好饭就去邻人家坐坐。”
他下令完毕,就准备离开。
陆筱筱迟疑道:“可是……”不是说不让她出门吗?邻人?王大嫂吗?早就撕破脸了,怎么去?其他的邻居,多半也是背后嚼舌根、当面假热情的吧?不然关于她的流言,怎可能传那么凶?不就是跟前这几户人家,纷纷站出来给那些捕风捉影的说法当“人证”,钉实锤?
童遇阳蹙眉:“最多三天。”
这也要犹豫?今天有人钻屋里去找她要水喝,她就真提着壶出来倒水,难道就瞧不出来那群臭小子是有意的?还是说她根本就乐意至极,心里不知怎么盼着要在人前抛头露面呢!
陆筱筱点头:“好。”
他才松了口气。
不过陆筱筱没去邻居家,德宝这两天瞧二叔跟其他叔叔们锯木头盖房子,正兴奋,不肯跟她去,绿芽有自己的小伙伴,约着在院后玩,她就独自背着鹿宝,去了趟舅父齐三家里。
齐三没帮她做成婚事,气得病了一场,见她来,好一通骂。
陆筱筱任他骂完,才不紧不慢地说明来意,“舅舅,村长的儿子是个傻子,屋里还早就有了人儿,我不嫁他,你也不用帮着劝了。我今儿来找舅舅,是希望舅舅能替我寻个合适人家。我不在乎钱,有力气能当家,不喝不赌,不打女人,不介意我结过婚带着三个娃儿的,我愿意贴钱嫁。”
齐三还没反应过来,舅母方氏就嚷了开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不在乎钱?不在乎钱你就留在童家好了啦,干嘛还改嫁?再说,村长儿子有啥不好?他变傻也是为了你,最主要村长承诺了,只要你嫁过去,他能给你表哥翻新家!你也知道啦,你表哥老大不小,好不容易娶个媳妇,这没个住的地方,总不像话,对吧?”
陆筱筱冷笑:“对什么对啊?舅母真是失策!既然要拿我换东西,自然得换个好价。翻个新房子,能用多少钱?且我进了那门,这辈子能不能出来一回还未可知。舅母替我找个正经人家,我日子过得好了,少不得帮衬舅母跟表哥,这一辈子的亲情感激,不比一回买断的好处强些?”
方氏不以为然:“就凭你?除了鼓捣点吃食,勾搭勾搭男人,你还有啥能耐?我可跟你说,闺女,你别犯浑。你舅父舅母虽说当年养不起你把你送了童家,到底是你这世上最后的亲人,如今这孝道不用你尽,替你表哥挣个新房,总算你对得起咱家。否则将来人家戳你脊梁骨骂你忘恩负义……”
“等会!”反应慢了一拍的齐三突然大声打断了方氏的话,指着陆筱筱道,“你刚才说,你贴钱嫁?你哪来的钱?童家老大的恩恤银子?我听说有二两银,可是真的?”
方氏闻言,立即两眼放光:“这……这么多?闺女,你说实话,那钱,在你手里?你这闺女向来单纯,那童老太太出了名的厉害,不行,你赶紧把钱存舅母这儿,舅母帮你护着,可不能被童家弄了去!哎呀,早说你有这笔钱,嫁那傻子干啥?这事儿包在舅母身上,铁定帮你找个好人家!你赶紧的,钱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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