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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绽樱桃含白雪(四)

作品: 娇花不可亵玩 |作者:宋昙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3-16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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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这袁骠骑犹在病中,旧伤未愈,浑身燥热,却仍是五心六意,生出许多绮思杂念来,直恨不得赶紧扯了那美人的画皮,逼得她露出真面貌来。

他这般寻思着,寻思着,眼皮子愈发得沉,卧榻鼾睡起来。

迷蒙之中,香雾氤氲,他好似见得那小郎中搁了书卷,缓缓回身,一步一步,倚坐到他的身侧。他薄唇轻勾,眯着眼儿望去,便见那人勾唇轻哂,抬起玉腕儿,指尖一扯,便将整张脸撕了下来。

黑油油的脸皮掉落在地,一张白皙娇嫩的桃花脸儿露了出来。

翠柳艳明眉,一笑生百媚。

倒比他想象得还要再美艳几分。

他沉沉笑了,毫不遮掩眸中欲望,低声命令道:“娇娇,乖,过来。”

那小美人闻言,忙不迭地身子一软,依偎过来,抬起明艳的眸子,我见犹怜,娇声泣道:“甚么治病救人,腥臊臭秽得很,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奴女扮男装,无所倚仗,幸而盼来了将军,救奴于水火之中……”

袁骠骑有些蔑然,垂眸勾唇,正欲开言,却忽地听得车焜的声音唤他道:“将军,将军!香喷喷的马肉汤面来了!”

遽然之间,雾散云飞,梦断香消。袁宗道意扰心烦,撩起眼皮子,便见帘外夜色深重,榻侧哪里有甚么美人,唯有一个近身侍卫,复姓车焜,本名达达。

那异族少年此时正坐在榻侧,手捧热气缭绕的马肉汤面,很是殷勤地连声唤他道:“将军,达达方才探了你前额,已然退了烧了。咱那小恩人陶二,果然不是骗子。如此看来,将军再养个七八日,咱就可以回澶州了。”

他叹了口气,絮叨道:“幸而西夏已休兵罢战,一时也无甚要紧事,将军也不必心切,且先在这归义县将身子休养过来,达达白日里已经寻人去给澶州送信儿了。只是也不知道,如今将军不在,咱袁家军没了主心骨儿,会不会有小人生乱?”

这朝政军务,袁骠骑向来是稳操胜算,眼下更是毫不忧虑,全不放在心上。虽说他此番遇袭,是遭了小人暗算,但若要报复清算,也是回澶州之后的事儿了,此时思虑也是无用。

战事方歇,他因祸得福,清闲几日,也不过分。

男人直身坐起,接住那汤面,呷了两口,再往屋子里头一瞥,不见陶二的身影,便沉声问道:“陶二呢?”

车焜达达随意应道:“咱那小恩人啊,去东院瞧病人了。我方才兜转了一圈,东院还有三五个女子,都挺着大肚子,病恹恹的,肯定是害了‘娘子病’。其中有个老阿婆,喀喀呕血,那场面比咱打仗还要骇人。”

袁骠骑见陶二不在,便薄唇微勾,压低声音,对着车焜道:“达达啊……那个陶二,是个女人。”

少年瞪大双眼,不敢置信,怔了半晌方道:“那这、这个女人,虽有些本事,但实在貌丑,脸黑眼细,臃肿不堪,粗言粗语,多半是嫁不出去了。哦……对了,莫不是正因为嫁不出去,才不得已当了郎中大夫?”

貌丑?袁骠骑轻笑着摇头,只闲闲说道:“左右也没旁的消遣。这陶二是美娇娘,还是丑奴儿,咱们择个日子,一探究竟。”

这袁骠骑,倒也不是贪恋美色,实在是拿小郎中当成了养伤的消遣,又对她的性情容色有些兴致。可叹这小郎中周桃萼,仍是无知无觉,此时正身处东院,蒙着口鼻,为陈大娘等女子一一看诊。

虽说这娘子病,人称“七日绝”,只要得了,七日必死。但到了周桃萼的手中,这得了娘子病的妇人,至少可以熬个十几日。这也是她近几年来,不断努力的成果。

她为众女子看过了病,发觉众人虽无好转,但也并未恶化,再拖上七日绝不是问题。她心上稍安,调整了下各人的药方,接着唤来药童,叮嘱其按方抓药。

待到她看完了病,回了自己院内,抬眼一扫,便见袁宗道已然离去,床榻被褥收拾得倒是齐整,尤其那一床绣被,叠得不见一丝褶皱。周桃萼见他走了,心安不少,这才跨了门槛,迈步入内。

可待她走到桌案边上,便见烛盏光摇,盏边压了个三两个小金锭,多半便是那袁四郎所留。周桃萼垂下眼睑,拾了那金锭在手,略一掂量,发觉这种小金锞子底下,刻有文昌笔和玉如意的纹样。

笔,锭,如意,取的乃是“必定如意”的吉祥寓意。

周桃萼挑了挑眉,也没多想,直接将那金锭收好,便又翻阅起医书典籍来。

贵人出手阔绰,愿意给金子银子,那她就也乐意收,断然没有往外推的道理。有了银子,才好办事,似那医书、药材、东院得病的小娘子,哪一样不要花银子?

这屋中之人,燃荻为灯,埋首苦读,而在那垂帘窗外,雪絮又起,纷纷扬扬,积雪覆满花枝,虽将那枝干压得低了几分,可那才冒出新芽儿的枝头,却仍是向上高昂,昂向那娟娟明月,也昂向那不知何时到来的雪后春朝。

却说两日过后,晌午时分,周桃萼裹着厚袄,掀帘步入庖厨,这一抬眼,便见嫂嫂兰春华手执锅铲,正在煎烙面饼。

那饼子热气缭绕,酥香扑鼻,周桃萼抽动鼻子,也不由有些发馋,含笑说道:“哎呀,师兄真是有口福,可怜我陶二,是饿狗等骨头——垂涎三尺没得吃。”

兰春华闻言笑道:“你师兄啊,没口福,但却有良心。这些饼子,都是他使唤儿给你烙的。”

却原来这范琅范师兄,乃是兰家的赘婿,现如今兰春华家中有事,须得回趟娘家,范琅便非得作陪不可。二人一去一回,约莫要耽搁两日,兰春华便想着提前烙些面饼,给陶二留些口粮,以免这两日忙于行医,饿了肚子。

只是这烙面饼,虽是她的主意,但她却非要说成是范琅的意思,只为了让周桃萼对她那懒货师兄,生出几分感念,消减几分怨气。

周桃萼衔了块饼子入口,自然是心知肚明,连忙夸了兰春华的手艺、范师兄的善心,哄得那小嫂子笑得花枝乱颠。

她边嚼着饼子,边又听那春华娘子絮絮说道:“葛根那小子,听说儿要出远门,非要跟着不可,说成日里待在药局,闷得头昏脑沉。这小子是个混世魔王,他一胡闹起来,儿没得法子,你师兄也遭不住,只好答应了将他带上。你倒是轻松了,耳朵根儿恰能清净两日。”

这葛根、葛叶,便是周桃萼师父葛经年的幼子幼女。

葛根年约十岁,生得人高马壮、膀大腰圆,乃是归义县里的孩子王,若是照如今这德行长大,日后必成一方悍匪恶霸。就连周桃萼一想起他来,都头疼不已、避之不及。

而那葛叶,倒是跟葛根的性情全然不同。这小娘子年约七岁,细眉细眼,秀气好静,只可惜生来就是个聋儿。周桃萼给她看过,猜测与遗传基因有关,虽说药石无用,但经由葛老儿和周桃萼的后天耐心教导,如今的葛叶能看人唇形,更能正常说些简单言语,发音虽不大标准,但也能与人交流。

眼下听说混世小魔王葛根也会离开两日,周桃萼可是长长舒了口气。

她叼着饼子,垂下眼睑,不由暗暗寻思起来。

葛根等人若都离了药局,自己夜里便可去与裴大相会,脱剥交欢,不胜缱绻,实乃人间快乐事也。周桃萼念及此处,颇有几分难捱,面颊染上几抹桃红之色,幸而还有那黑油油的粉物遮掩,才未曾让旁人看出端倪。

待到天色昏黑,药局里四下无人,这桃萼娘子便裹上羊裘,戴上搭耳小帽,冒着风雪,忙不迭地与那裴大送消息去了。而那东街屠户裴郎,两日未见,如隔三秋,心中惦念至极,此番见她前来,先是一怔,心上高兴起来,连忙起身拾帚扫雪,生怕她不慎滑跌。

二人掩上门扇之后,桃萼凑入那人分外暖乎的怀中,笑眼含光,仰着小脸儿,悄悄说道:“师兄师嫂,明日要回娘家去了,一来一去,约莫要走上两日,还把葛根那个小魔头也带走了。裴郎,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橘井药局往深了走,有一绝妙宝地?”

她过往所言,裴大都一一用心记下。此时见她问起,男人勾了勾唇,先替她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这才温声说道:“自然记得。葛老当年,发觉药局深处,有处泉水,冬夏恒温,才决心买下这处院落,开作药局。”

桃萼见他记得,满意勾唇,将他扯近了些,送上樱唇玉齿,且作奖赏。二人唇齿厮磨,桃萼眼波勾人,含混言道:“明日夜里,阿郎记得来药局瞧病。温泉流腻,可以愈疾。我也给阿郎,好好地治治病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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