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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盯着这儿看干什么？看书看书！”
周良皓压着嗓音喊了声，偷看的女同学纷纷把脑袋转回去。
一中高一年级的学生，大部分都是从初中部直升过来的，当初徐烈就因为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位置，在初中部名声四起。升高中后，他作为新生代表，在开学典礼上进行演讲，又瞬间吸引了一波迷妹。
外来新生纷纷向本校学生打听这个男生，久而久之就全校闻名了。
没有花边新闻，成绩优异，为人却低调。正因为这样，越发让大家觉得神秘不可接近。
后来高一某天，他跟封瑜在校外打群架，各自带着几个小弟，打得最后一群人都挂了彩，事情传到学校里，大家对他又有了新的认识。
原来好学生也会打架啊。
但这件事丝毫没有影响他在众多女生心里的形象，反之那种爱慕之情更加浓厚了。要说为什么，大概是女生都喜欢坏坏一点的男生吧。
徐烈拉开尤初对面的那张椅子坐上去，把书包扔在桌子上，慢条斯理地从里面掏出课本。
宋溪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挑了他身边的位子。周良皓在原地站了会，才慢慢地坐下来。穆楠则坐在最右边。
诡异的气氛持续了几秒，巫程程往椅子上一靠，笑着说：“不是去咖啡馆吗？怎么还跟过来了？”
周良皓表情不算好，闷闷地往徐烈的方向抬抬下巴：“老徐不去。”
巫程程琢磨出了点什么，笑得更欢：“那你跟她去呗，不嫌我们这群电灯泡很亮啊？”
她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但阅览室太过安静，其余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周良皓没吭声。
刚刚在教室里，徐烈看都没看宋溪苗一眼，直接收了东西，跟穆楠使了个眼色：“我们去图书馆。”
路过周良皓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思是不打扰他俩。
周良皓扯着嘴角笑了笑，但没觉得有多高兴。
到了图书馆门口，宋溪苗突然反悔了：“他们都在图书馆，我们也去吧。”
还是她那一贯的嗓音。
那一刻，周良皓忽然生出一丝挫败感。
宁柚用笔戳了戳尤初的手腕，示意她回神。
尤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低声问：“对不起啊，刚刚讲到哪儿？”
“最后一道应用题。”宁柚指了指卷子。
“好，继续吧。”
讲完这道题，尤初跟宁柚道了声“谢谢”，决定重新把错题再算一遍。
拿回卷子的时候，总感觉对面有一道目光在追随着自己，并且似乎已经看了很久。
他来这到底是看书还是看她啊？
尤初郁闷。
徐烈随手拿了本英语书，也不知道自己翻到了哪一页，他姿势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手里无意识地转着笔。
就这么盯着对面的女生看。
她今天没绑头发，长度只到肩膀的黑发，被别到了耳朵后，刘海很短很碎，显得那张脸更加的小巧，皮肤很白，在灯光的照射下，像是瓷器一般通透。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耳廓慢慢染上一抹红晕。
好可爱，想亲。
猛不丁地冒出这个想法，徐烈也怔了下。
——他妈的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流氓了？
手中的笔咚的一声掉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压着嗓子干咳两声，伸手去捡。
尤初咬着笔头抬眸看了他一眼，后者已经整理好表情，漫不经心地翻着书，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等她低下头后，那道目光又唰地一下看过来。
五分钟后，尤初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那团黑漆漆的头像点进去。
接着，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我想好好复习，你别老盯着我看，可以吗？
发完微信，她捏着手机，有点心不在焉。
几秒后，对面回了微信。
——为什么？想看谁是我的自由。
尤初扶额，刚想收起手机，又进来两条微信。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随便看，我没你那么小气。
没法好好说了。
她把手机扔进口袋里，从书包里拿了张化学试卷出来，尽量忽视对面那道灼热的目光，埋头做卷子。
做到实验题的时候，尤初望着卷子上那个大烧杯开始发难。她戳了戳宁柚：“柚子，这道题你会吗？”
宁柚侧过头看了半响，摇头道：“化学是我的弱项，要不你问问班长？”
尤初抬头看向对面，周良皓正玩着手机，跟旁边的宋溪苗一人一个耳机，不知道在听歌还是干嘛。
她默默地收回视线。
就在这时，面前伸过来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扯走了她的试卷。
“不会的不知道问我？”
男生刻意被压低的嗓音莫名带着几分撩人的意味，听得尤初心头一震。
图书馆的书桌过大，徐烈坐在对面给她讲题有些困难，只能搬了椅子坐在旁边。
靠过来的那一刻，涌入鼻腔的尽是他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
其实两个人离得不算近，但尤初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压迫感，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
徐烈坐姿依旧懒散，拿着卷子往桌上轻轻一拍，侧目看她：“离那么远，看得清？”
尤初的视线微微偏移，落到那只手上，缓缓点头：“看得清。”
其实……有点困难。
以至于后来徐烈在讲题的时候她完全没听懂。
“氢氧化钡晶体与 nh4cl 晶体的反应为吸热反应,生成了有刺激性气味的氨气及水,故反应后混合物为糊状……”徐烈说得很慢，却格外认真。
连他自己都诧异，居然会有这份耐心。
结果一题讲完，面前的女生还是一副迷茫的样子。徐烈忍不住拿笔敲了敲她的脑袋，一副训小学生的口气问：“你有没有在听？”
力度没多重，但太过突然，尤初“啊”了一声，随即面露愠色。
徐烈被她的样子逗笑，碍于是在图书馆，身旁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才忍住心底那份想捏捏她脸的冲动。
“我再讲一遍。”他放柔了语气。
垂下视线时，却忽地一顿，旁边出现了一个人影。
尤初也注意到了，抬头看过去。
是肖景时。
他脸色很淡，单肩上挂着书包，手里还握着半瓶水，微垂着眼睛看她。
今天是高二年级举办运动会，按理说他四点半参加完一千米比赛，此刻早就应该在家了，怎么出现在图书馆，还莫名其妙地站在她跟前？
肖景时的视线在其他人身上转了一圈，才又回到她脸上：“你过来一下，把书包带上。”
说完，没给她回话的时间，直接转身。
其余人被这一状况弄得有些懵，一个个都盯着尤初看。
她微扯了下嘴角，推开椅子起身，顺手拿起了放在旁边的书包。路过徐烈身旁时，听到他低低地说了句：“有事叫我。”
尤初步子一顿，没有答话，径直往门口走。
估计他是想起了那天，她和肖景时在楼下吵架的情景吧。
其实那是她搬来宋城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跟肖景时正面对峙。
到了阅览室门口，尤初还未站定，对方冷冰冰的话就已砸下来。
“我忘了带钥匙，你的借我用下。”
尤初在原地站了会，这才想起来，他们一直都没交换过手机号。也对，连话都不愿多说，要手机号干什么。
她兀自想了几秒，随后拉开书包的拉链，从里面摸出钥匙递给他。
肖景时接过去，看了一眼，打算离开。
尤初一脸平静地看着他转了一半的身子，淡声说：“别进了门就把我的钥匙给扔了，我就这一把。”
话音一落，肖景时的脸色明显变了几分，但很快被他给掩饰下去，那只握着钥匙的手掌微微收紧，硌得有些疼。
心里忽然升起一丝痛快感，尤初第一次发觉，自己竟这么记仇。
没再停留，她背上书包，重新回到了阅览室。
徐烈还坐在原处，转着笔。
但明显的心不在焉，十几秒的时间，他手中的笔掉了好几次。
听到脚步声，他掀了掀眼皮，收起笔，身子稍微坐直了些。
尤初回到座位上，放下书包，重新把目光投向他面前的化学试卷，带着几分不确定：“还继续吗？”
“嗯。”简短的一声。
“坐过来点。”他又加上一句。
尤初用余光瞥了瞥其他人，发现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于是一咬牙搬着椅子坐近了点。
两人之间隔了大概两个拳头的距离。
徐烈舒展着自己的长腿，狭长的眸子里，渐渐有了点笑意。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一黑，整个图书馆陷入黑暗之中。安静的阅览室一瞬间变得嘈杂起来，闹哄哄的——
“怎么回事啊？才七点，没到闭馆的时间啊。”
“停电了吧，哎呀，好气呀，刚看到带劲的地方呢。”
“怎么突然停电了？没提前通知啊……”
两分钟后有工作人员拿着手电筒过来，耐心地安抚：“同学们，大家先待在原地等会，学校已经在检查线路了，不要随意走动……”
黑暗中，穆楠叹了口气：“难得来一次图书馆，特么的居然停电！”
巫程程睡得迷迷糊糊，周围吵吵闹闹的声音悉数落入她的耳朵里，跟蜜蜂似的，赶都赶不走。
窗户旁有一丝月光洒进来，但这个角落里仍然伸手不见五指。
尤初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在桌子底下按亮，查看是否有新的消息。
白光照亮了她的脸，很快又暗下去。
突然，周良皓带着一丝兴奋的嗓音在对面响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讲鬼故事给你们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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