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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晋涛在扔电话之前就已经发动了车子,现在,开得更快了。
小鹿手拉住车顶侧的扶手,脸色已经煞白,看着两边的车子紧紧地与这辆车擦身而过,好几下都象是要撞到,小鹿的心脏实在受不了这种刺激,紧紧捂住嘴,将尖叫声掩住……
小鹿完全不清楚状况,心里诸多疑问,加上被这车速吓得……
“爸爸……您慢点儿……我……”
“闭嘴!”甄晋涛微低着头,目光一直盯着前面的路,冷冷地吼出两个字。
小鹿愕然,爸爸怎么这样?刚要开口,下一个急转弯已经来了,就象是要撞上前面的车……
“啊——啊——”小鹿吓得闭上了眼睛,却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终于后出了声,甄晋涛听着更加烦躁,紧紧抿着唇,脸色阴沉,一直到了他的目的地,他才来了个急刹车。
小鹿第一时间冲下了车,被冷风一吹,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这是什么地方!
一片空地,周围有一人高的草丛,前面那是……山崖?
“爸爸,您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小鹿心里直打鼓,疑惑中又感到不安,爸爸今天太反常了!
“住口,我不是你爸爸!”甄晋涛横了小鹿一眼,他现在不知道多痛恨这称呼。
“爸爸您……出什么事了?发这么大火?”小鹿以为甄晋涛是受刺激了说的气话。
甄晋涛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小鹿,她身上有着庄静的影子,如果这是自己和庄静的女儿该多好,可为什么是哥哥和庄静的?哥哥当初想金盆洗手,带着庄静和孩子远走高飞,留下他一个人……
甄晋涛每每想到这里,心里的恨就象洪水一般汹涌澎湃,而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庄静的死!如果不是当初别人都以为甄晋南在这里了,庄静怎么会气死!
没错,这里就是那个让甄晋涛做梦都会梦到的地方,当年出事的现场——落凤崖!
甄晋涛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阴森,渐渐地越发狰狞,一双锐利的鹰眸,阴沉得象吞噬的黑洞。
小鹿感受到周围吹来的阵阵凉风,这荒郊野岭的,怎么心里有点发毛?
小鹿下意识地往后退,根本就没注意自己后面不远处就是深崖!
甄晋涛阴测测地笑道:“你真的是猪投胎吗?你不是笨,你是蠢!我都说了我不是你爸爸!我是甄晋涛,和甄晋南是双胞胎!”
原本就空旷寂静的山岭,此刻更加沉静得可怕,小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呼吸仿佛也停滞,如同有一根冰棱猛然刺进她的心脏!
不是爸爸?是双胞胎?小鹿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个事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甄晋涛,干涩的喉咙象被塞满了铅一样……
甄晋涛很满意自己的话给小鹿带去的震撼效果,看着他憎恨的人痛苦,就是他最大的乐趣!
“意外吗?其实,我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报复得了晏擎天?就是你的愚蠢,让你心爱的男人差点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甄晋涛得意地仰头大笑,虽然他最后失败了,可是那些过程,他觉得骄傲,至少让自己的仇人尝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小鹿唇上的血色渐退,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小脸紧紧皱成一团,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瞬间失去了色彩,他为什么这么说?什么意思?小鹿不敢去想那些答案,却又忍不住胡乱猜想……娇弱的身体在风中不停颤抖,象一片挂在枝头随时会坠下的树叶。
“不……你胡说的……一定不是真的?”小鹿失神地低喃,目光已经没有焦距,这突然的变故,让她措手不及,不是自己的父亲?怎么会这样?她这半年多,一直在对一个不是自己父亲的男人喊“爸爸”,而听他的口气,自己被他利用,伤害了晏擎天……
不,小鹿觉得天塌了,乌云压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是真的?我说不是你爸爸的事,还是晏擎天的事?”甄晋涛缓缓移动着脚步,又靠近了小鹿一些,冷笑道:“很可惜,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知道吗?当初劝你接受晏擎天,就是为了报复他,还真以为我不恨他吗?你错了,我不但恨他,我还恨你,恨你的父母!”
甄晋涛越说越激动,凶狠的目光紧紧锁住小鹿,让人心里发怵。
“甄晋涛,你闭嘴!”一道饱含着焦急与怒火的男声,破空传来,是晏擎天!
小鹿从呆滞中苏醒,她没发现自己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晏擎天以及他身后的一群保镖,如天降神兵一般出现在崖顶。
甄晋涛眸子里陡然闪过剧烈的凶光,猛地一个箭步冲上去勒住小鹿的脖子,一把黑色“掌心雷”小型手枪抵在小鹿的头……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如临大敌,没想到甄晋涛居然带了枪在身上!
本来在众人的包围下,他唯一的出路就是束手就擒,可现在,形式逆转而下,全部的人不敢动了,有人质在他手里,任何举动无疑是以卵击石!
晏擎天凝视着小鹿那张布满泪痕的脸,追悔莫及,是他大意了,一心只想着去鹏远逮甄晋涛,以为能杀个冷不及防,哪会想到被甄晋涛的眼线阿华坏了事,以至人没逮到,反而被他逃脱胁持小鹿!
“你们别过来!M的,谁敢乱动,老子先一枪甭了她!”甄晋涛朝这边怒吼,他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晏擎天狠狠地咬牙,一股透心的凉意从脚底直蹿到了脑门儿……
“好,我们不动,你也别激动,不要伤了她!”晏擎天极力压抑着内心疯狂叫嚣的恐惧与爆怒,示意众人止步。
“擎天……你……你想起我了?”小鹿此刻已经无暇去顾及自己有多危险,她眼里只有晏擎天一个人。
晏擎天痴痴地望着她,眸光里充满了深深的眷恋和浓情:“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你,一秒钟都没有,我怎么可能忘记你,除非我死!”
坚定的声音,清晰地灌入小鹿的耳膜,小鹿望着晏擎天,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就算现在是危急时刻,却也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甄晋涛,你算什么男人,有种冲我来,你胁持一个女人,不觉得自己很孬种吗?”
“你的激将法,对我不管用,敢来这里,我就没打算能活着走下落凤崖,不过,一个人死多寂寞,庄静一定也很想念自己的女儿,所以我觉得,她陪我一起死,最合适不过了。”
晏擎天心里一惊,甄晋涛就是个疯子!尽量放平了语气说道:“你不用这么悲观,只要你放了小鹿,我可以让你走,为你准备车和钱,你想要多少钱尽管开口。”
“钱?我想要多少你都给吗?”甄晋涛讽刺地眼神看向晏擎天,眼里丝毫看不出半分喜悦。
“是,只要你开口,只要你愿意放了小鹿,你的所有要求我都会想办法办到。”晏擎天毫不犹豫地答应着,在他心里,没什么比小鹿的命更加重要!
甄晋涛仰天长笑,握枪的手却依旧紧紧抵着小鹿的头。
“钱,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喜欢钱,可是……我更希望有人和我一起分享,可是,这世界上,我想要给她幸福生活的女人,已经死了……本来我想捞点钱就去国外生活,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就算你给我全世界,我的心还是会孤独,我唯一想要的,除了庄静,没别的,你懂吗!”甄晋涛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变调,幽暗不明的眸子里竟然闪烁着隐约的泪光。
“你……爱我妈妈?”小鹿干涩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些许不确定。
“是!我爱庄静,可是我也恨她!我和哥哥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她不爱我,却爱上了哥哥,还为他生孩子,为什么!她是我的初恋,也是我这辈子唯一爱的女人,从小,妈妈把全部的母爱都给了哥哥,经常打我骂我,明明我们是双胞胎,可是就象我不是亲生的一样,妈妈她……不爱我……长大了,我和哥哥遇到了同一个女人,并一起爱上了她,可是这个女人爱的是哥哥……母爱,我得不到,爱情我也得不到!”
甄晋涛此刻的样子竟让人觉得有几分不忍。
这么多年来,他把许多事都憋在心里,无处发泄,无人倾诉,从小就在心里形成的那团阴影,不断在扩大……慢慢的养成了他扭曲的心灵,不正常的思维。
他觉得全世界都欠他的,他觉得上天不公,他甚至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是别人对不起自己在先,他从不认为他错了,对这个世界的每个人,自庄静之后,他再也没有任何的一种爱……
事已至此,他毫无隐瞒的必要,反而觉得说出来,心头舒服些,憋了多少年了,早就沉积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沼泽,淹没的是他的良知……
“既然你爱庄静,小鹿是她的女儿,你怎么可以伤害她,你就不觉得对不起她吗?”晏擎天拳头捏得发响,却不敢轻举妄动,甄晋涛的情绪很不稳定,只祈祷他千万不要冲动……
小鹿的目光一直在晏擎天身上,花容惨白,心里对于甄晋涛,早已愤恨到极点,也恨自己的愚蠢!
甄晋涛一声断喝:“住嘴!就是因为她是庄静的孩子,我才恨!那是他和别的男人生的,不是和我生的,我为什么不恨?我那么爱她,她也应该爱我,和我结婚生孩子!”
众人面面相觑,对于甄晋涛这种近乎无理野蛮的思想愤慨之余,却又无从反驳,他有人质在手!
晏擎天强压下心头的震荡,说道:“你就这么脆弱吗?你不是很想报复我吗?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怎么不冲我来?这……不象是你的作风。”
“你说得对,我是想报复你,我现在发现自己以前的方法错了,处心积虑地接近甄小鹿,实际目标是你,撞翻你的车,将昊昊偷偷带出来,作为威胁你的筹码,逼你签下委托书,看着你奄奄一息,我是鬼迷心窍了才没有一枪结果了你!我以为你一定会死,没想到,老天爷如此不公平,你不但没死,还成了智联的总裁,是我大意了,居然被你蒙混住,以为你真的失忆……现在我才发现,曾经对你的那些报复,都是小儿科,我最直接的报复,就该在你面前一枪打死这个女人!我想,你一定会比死还难受!”
甄晋涛的话,让小鹿的脑子“嗡”的一声巨响……
原来晏擎天出事,是他一手策划的,原来那天他带着昊昊出去,根本不是去玩!这个男人太过狠毒,那个时候,他骗过了所有人,最可笑的是自己还一直喊他爸爸……
小鹿胃里蓦地一阵翻腾,有种恶心的感觉,这样猪狗不如的男人,自己竟然一点没发觉他的异常。被他当成猴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你把她打死了,你又能活吗?”晏擎天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小鹿,此刻见她哭红的双眼里,豆大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正在用口型无声地对他说着:“对不起”。
晏擎天巴不得自己能代替小鹿,他宁愿甄晋涛的枪是指着他!
“你怎么还不懂?今天,事已败露,我也想通了好多事,我现在,不怕死。”
“你最恨的是我,不如,把她放了,直接给我一枪,不是更爽快吗,何必这么麻烦。”晏擎天神态自若,就象不是在说自己的事一样,而在他心里,小鹿是最重要的人,如果能换回她,他做什么都愿意!
“死?死太便宜你了,你知道痛失所爱的感受吗?当初,我在最后一次毒品交易的时候被你走露了消息,就是在这落凤崖,我坠海,庄静后来得到消息,以为是甄晋南死了,伤心绝望,郁郁而终,我当了9年的植物人,醒来却是得到庄静的死讯,你知道那是什么心情吗?不是你这该死的卧底走露风声,我怎么会出事,庄静也不会死!”
甄晋涛情绪越来越激动,握着枪的手有点抖……晏擎天每根神经都绷紧了,生怕他走火……
“弟弟……你还好意思说你爱庄静吗?以她的脾性,你这副样子,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一个沙哑如破锣一般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惊了。
甄晋涛全身寒毛倒立,象见了鬼似地盯着前方……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梁辰和晏擎天的两个手下,推着轮椅缓缓靠近,那轮椅之上,赫然坐的一个与甄晋涛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不用想,这个就是小鹿的亲生父亲,真正的甄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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