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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陈地主的任性发言, 姜白芷沉默了。
想了又想，忍了又忍, 她还是没忍住诱惑, 认真地问：“您真的能给我找到合心意的徒弟？我要求可是很多的，徒弟要识字、要喜欢学习、要喜欢医术、要不怕见血、要善良懂事；另外，即使给医馆打杂的人, 也得认识一些常用的字、脾气好、擅长照顾人, 不怕脏不怕血不怕死人不怕累。”
姜白芷这样的要求，让陈地主也沉默了一会。
这年头, 能有机会识字的, 大多家里条件还不错。要识字还品性优良的, 这些人大多是准备考官的。
若满足姜白芷这些要求还不考官的人, 要么是别人家从小养起来的弟子, 要么就是读书能力不够中举、只能当个给人启蒙的先生。
整个曲陵镇上, 哪有许多这样的人啊，这不是有钱就能做成的事情。
看着陈地主的沉默与为难的表情，姜白芷激动的情绪缓了下来, “也对, 要是这样的人好找, 我也不至于到现在依然是只有两个弟子了。”
大徒弟郭子仪, 原先是易大夫那边的学徒, 所以他识字又通一些医理, 只是易大夫不愿郭子仪的存在影响到自己亲子继承医馆, 所以让姜白芷捡了个便宜。
而二徒弟胡嘉鸣，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他一身本领, 全靠偷学。被姜白芷收入门下, 才有了正经学徒的模样。
她所在的胡杨柳村里，识字量满足她的要求，又不打算考官的人，就只有她自己这一家子人，还有杨二郎他们一家人。
收徒哪有那么容易啊。
想到这，姜白芷忍不住叹息。
“罢了，这种事是要看缘分的，或许缘分到了，就遇到了吧。”就像当初的郭子仪跟胡嘉鸣一样，真的算是有缘分，最后他们才成了师徒。
姜白芷这边愿意等虚无缥缈的缘分，可陈地主不能等啊。
他最大的闺女已经二十三了，最小的也有十二了，等个十多年过去，他年迈无力，就这几个闺女，各个膝下无子女，还不得被旁人欺负死？
自己的闺女，他自己心里有数，一个个没什么好脾气，除了自家姐妹，就没有朋友了。而招赘的那几个夫婿，虽是陈地主千挑万选出来的温和性子，但也不能保证，等他故去之后，这些个男的会不会闹幺蛾子。
当爹的难啊，闺女只当他是疯魔了，一直要外孙。他是，确实是非常期望女儿能生儿子出来，可更多的时候，他是担心女儿没有亲生孩子，以后会被旁人欺辱、抢夺家产啊！
想到女儿们可能面临的惨状，陈地主抱着再多的金砖都睡不安稳，更是无心去疼爱之后娶进门的那些女子了。他这个人，说到底，只把亲生孩子当家人。至于其他的，都能只当是个活着的物品罢了。
就连他在这求着的姜白芷，也是想到姜白芷能帮到他闺女，他才这么低声下气好说话呢。
陈地主焦急地想了会，想出个鬼主意，像他这样能赚钱的人，脑子转的就是比常人快一些。
“姜姑娘，要不我买通附近几个镇子的医馆大夫，让他们割爱几个学徒给你？”
医馆的学徒，是必须要认识各种药名跟药材的，只要不是那种刚收进门没两年的半拉子，基本就能符合姜白芷的要求。
姜白芷挑挑眉，“人家医馆培养个学徒出来也不容易，你这么做，确定不会连累我把所有大夫给得罪了？”
尤其是曲陵镇上的易大夫，她本就已经抢过一个郭子仪了，再搞一两个学徒出来，她怀疑易大夫那边的医馆也没法好好开了。
“咳咳，我只是有钱，又不是什么官宦强权人家，要是说服人家放学徒出来，定然只会是钱给到位了，人家自愿的嘛！”陈地主这会儿看事情有门，面上就露出笑来，“对了，那药行的学徒不也是很多？我看也可以弄两个出来。”
姜白芷听到这，松了口，“要是能有将近十个合格的徒弟，再有五个打杂的护工，这医馆倒是可以试着开起来。”
其实只要再来五个跟郭子仪或者胡嘉鸣这样水准的徒弟，另外再找几个适当识点字的护工，她都能搞个简单的医馆开着了。
只是刚开始标准肯定要给高点，免得最后找来的人数刚好卡线，但素质没达标，她这边会为难。
“对了，还有件事。您应该也打听过了，我给杨一妹剖腹取子，是叫了村里两个人，还有我的二嫂跟小妹帮手的。接生最好都是熟手，可我二嫂跟小妹并无意做大夫，她们有自己的事，您还得专门找几个女子来辅助我接生。这种事总不能叫我的男弟子去，产妇自己也不愿意，是吧？”
“这个不难办，”陈地主笑着说，“给你雇五个至少都接生过五次的接生婆，怎么样？”
“还得保证她们能听我安排，自己太有主意的可不行。”姜白芷的做法，跟目前通用的接生手法有些区别，要是找来的接生婆仗着经验丰富不听话，那还不如不要这个人呢。
“放心，保证让她们听话。”
得了陈地主的保证，姜白芷这才点点头，“人到位了，我可以先培养，医馆最好做的离作坊稍远些，不宜吵闹。”
“你们作坊的位置，更靠近你们村一些，那我买块更靠近镇上的地来做医馆吧。至于医馆要做成什么样的，你可以提要求。”
“我会把医馆要求的形状、尺寸、里面的细节都画图出来，到时候找人照着图纸做，我自己也会去指导，教他们怎么看图。”
陈地主没想到姜白芷要细节到这种程度，但这在他眼里都是小问题，有钱就能办的事情都是小问题。
“都随你罢。”陈地主笑呵呵地答应着，然后随口问，“可还有别的要求？若没有别的要求了，我这就去办事了。”
他可比姜白芷更急着把事情早点办好，要是弄个几年才弄好，他大闺女、二闺女就快过了能生育的年纪了。
姜白芷想了想，“若是有三两个年轻的女孩子愿意跟我学医就更好了。不过，这一点不强求。”
上次给杨一妹剖腹产手术时，她喊了赵玉兰来帮忙，赵玉兰在手术中体现出的素质，基本上满足了她收徒的要求。而且大哥教她识字这么久，还是特意教的常用字跟药名，即使现在她还不太熟练，但跟着姜白芷学久了，自然就能熟练了。
只是赵玉兰还没有跟她哥成亲，成亲后他们可能还要生孩子，怀孕期间，就不太好让她帮忙做手术见血。
至于之前教过妇产科知识的二嫂跟吴金花，二嫂以后定然更注重做她的染布坊，吴金花这两年要带孩子，以后不确定她愿不愿意专门来医馆帮忙。
所以最好是能备用两个女弟子。弟子比那些纯粹的接生婆懂得更多，手术台上起到的作用更大，可以帮着处理一些应急事件。
识字的女子基本上不是教书先生的女儿，就是什么有钱有权人家的闺秀，让这些女子来做可能需要开刀见血的活，并不容易，陈地主只好说：“我尽量找。”
说完，确定姜白芷再没有别的要求了，陈地主就赶紧走了，连留下来喝杯茶都不肯，省的姜白芷想了想又提出什么很难办到的事情。
送走陈地主，姜白芷回到家里，犹豫了一会，决定还是先画手术图，然后再去设计医馆的建筑图。
二哥难得停下忙碌，到她门口，敲了敲门，问：“刚刚那人来找你做什么？”
“那是小陈村的陈地主，来找我帮忙，我不肯去他家当家养的大夫，他就提出可以给我开个医馆。”姜白芷把陈地主的事情，简略跟二哥说了一下。
二哥只是愣了一会，说：“这样啊，陈地主这些年都没有过于压迫过小陈村的穷人，除了特别喜欢钱之外，没听过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人品应该还是信得过的。不过，你这边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还有大哥商量，别让人欺负了。”
“没事的，我心里有数。”
说到了大哥，姜白芷又问：“大哥最近还在教赵玉兰识字吗？”
“应该是吧？”二哥不太确定，“织布坊还没开，他现在就只用管着鸭圈，听赵武说，赵玉兰总是去帮忙，那应该还是会顺带教识字的。”
“这有什么问题吗？”
姜白芷摇摇头，“没什么问题，只是问问。我记得大哥先前跟我提过，赵玉兰想跟我学医，只是那会儿，她还不识字，我没法收，才叫大哥先教她识字的。我想了想，大哥一对一地教这么久，应该也有点水平了，可以叫赵玉兰到我这来，我略考她一考，若是到了我的要求，可以现在就让子仪他们两个带她学点东西。”
“你这不会要把两个嫂子还有未来的几个弟媳一网打尽吧？”二哥笑着问，“枝儿跟你学过一段时间，私下也是有些怕你的。”
姜白芷挑挑眉，“我又不凶，怕我干嘛？”
不过，大部分学生好像天生会对老师有点畏惧心，只是没想到已经二十多岁的二嫂还会这样。
“但二嫂又不会一直给我做助手，她更喜欢去弄染布，就让她做这个吧，等过段时间，见我少了，就不会有那种感觉了。以后要是赵玉兰有了别的喜好，我也不会强行留人。至于以后的弟媳，到那会再说，她们乐意学我无所谓啊，不乐意学我干嘛要收。”
“这倒也是。”二哥说完，摆摆手就回院里继续忙活了。
当初姜白芷教二嫂，只是顺带的罢了，想着二嫂身体不好，跟着学些东西，有事情做，心情会好些，而且教的这些东西都有用，她自己以后怀孕就会自己注意很多事情，更安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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