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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 星是夜空的眼(全二册) |作者:彻夜流香 |分类:浪漫青春 |更新:07-14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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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伯给面色苍白的闻慕阳递了一颗药,道:“去医院吧?”

“不用,躺下就好。”闻慕阳将药吞下去。

“怎么能躺下就好,前天我接到你的邮件赶过来,你都晕过去了,是不是脑子里又有了新的情况?我还是打个电话给殷教授吧。”

闻慕阳只平淡地说:“殷教授两年前退休了。”

“退休了?那上个月是谁给你做的手术?”顾伯吃惊地问。

闻慕阳没吭声,只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台历,顾伯捧起台历看了看,叹气道:“唉,原来都过去五年了,真是人老了,日子过得跟飞的一样。”

“拜托记得按时吃药,我可不想你哪天突然问我是谁。”闻慕阳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不会,不会!”顾伯笑道,“最多把你跟你爹搞错。”

闻慕阳抿唇无言,楼下传来路星辰清脆的声音:“闻慕阳,我来了!”。

“你有客人?还是个女的?”顾伯惊讶万分,还没等闻慕阳伸手拉住他,他已经好奇地加快脚步出门去看了。

闻慕阳听着两人一边说话一边上楼的脚步声,连忙放下杯子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睛。

“他病了?什么病?”路星辰边上楼边急促地问道。

“他只肯对人说是感冒。”顾伯回答。

闻慕阳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路星辰失声道:“什么叫他对人说……他以为自己是医生吗?他这人真不让人省心。”

“可不是,真是让人操心。”顾伯总算是找到了知己,不由大倒苦水,“我一把老骨头了,每天晚上想起他就睡不着,唉!”

“交给我吧,我就是他请来专门照顾他的。”路星辰打着包票笑道,“你放心吧,像他这种脾气的,我对付了快二十年了。”

她推开门,见闻慕阳紧闭着眼睛,便径直走了过去,将手搁在他的额头,闻慕阳不自然地将头微微偏转了一下,路星辰微抿了一下唇,问道:“闻慕阳,你睡了没?”

闻慕阳眼睛闭得紧紧的,一声不吭,但路星辰锲而不舍地问,他只好睁开眼睛无奈地道:“还没有。”

“没有,那为什么要装睡?你还是小孩子吗?”

“刚才就算是睡着了也被你叫醒了吧?!”闻慕阳没好气地冲口而出,但顿了顿,语气转缓道,“今天我想早点睡,不需要你,所以你走吧。”

“你的脸色很差,去医院看看吧,我陪你。”

闻慕阳满面疲倦地道:“不去!”

“闻慕阳,你要是不去医院,那……今天我只好不走了。”路星辰叹口气,好像很无奈地道,“丢下一个看上去‘一脸我快死了的人’,这不符合我的道德观。”

闻慕阳睁开眼睛道:“你现在走,我加你一个月的工资,远远超出你的道德观了吧?”

路星辰看着他道:“闻慕阳,不如把你的身家都给我吧,这样就算你死了,至少有一个人每花一块钱都会想起你。如果不想那样,就赶快起床,像个男人一点好不好,不要光长岁数!”

闻慕阳抿紧了唇,路星辰没好气地催促道:“快点!”

顾伯见闻慕阳既尴尬又恼火,最终却无奈地起床穿鞋,吃惊地连连冲路星辰翘大拇指,路星辰得意地冲他眉飞色舞地挑了下眉。

闻慕阳穿了件黑色的短大衣,戴着大口罩坐在车里,路星辰跟他并肩坐着,问他:“我几天没来……你找我了吗?”

“没有。”闻慕阳平淡地道。

“你连电话也没打吗?”路星辰追问道。

闻慕阳口罩上方的眼帘轻眨了一下,依旧平淡地道:“没有。”

“哦。”路星辰微有些失落,但过了五六秒,她的语调又激昂起来,“你想知道这两天我都碰上了什么吗?我保证你听了大吃一惊。”

“不感兴趣。”闻慕阳闭上了眼睛。

路星辰眼神有些黯然,看向车窗外小声嘀咕:“亏我以为你会担心还从医院里溜出来。”她等了一会儿,也没见闻慕阳有什么反应,看来即便他常常口是心非,但这次是真的不感兴趣了。

闻慕阳短大衣下是条窄管牛仔裤,手指搁在粗糙的靛蓝色上显得白皙修长,路星辰突然就有了一种想要牵住这只手的冲动。

尽管明知道这种冲动是多么荒诞又可笑,路星辰的手指还是厚颜地出发了,她的食指跟中指奔过了座椅上的一尺又二十公分,最后在离闻慕阳手指一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个世上,绝大部分人可以做到绕半个地球去追逐另一个人的身影,可是却不敢跨过最后的一公分去拥抱这个人。

因为这一公分,就是仰望的距离。

医院走廊里,路星辰拿着配好的药对闻慕阳说:“你说你这么大个人,又是低血糖,又是胃炎,我真的只离开了一周吗?”

闻慕阳挂上了水,她还在唠唠叨叨,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说:“我又没有要跟你结婚,你哪来这么多的要求?”

这句话出口,闻慕阳立即尴尬地坐直了身体,隔了良久才听到路星辰小声嘟囔:“到底是什么样的大脑回路,才会从挂水想到结婚啊?”

她说到这里脸突然有点红了,闻慕阳则抿紧了嘴唇,打定主意从现在开始到回家死活都不会再开口了。

哪知道路星辰却说道:“闻慕阳,你应该多出门走走,这对你身体有好处,实在没地方去,可以去闻思啊,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退一万步,把什么都丢给你弟弟,不是个当哥哥应该做的,对吧?”

“路星辰。”闻慕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

路星辰正在整理药单,听到这句话她抬起头,只听闻慕阳问:“你知道你在我身边几个月了?”

“三四个月了吧。”路星辰随口道。

“是两个月十六天。”闻慕阳说道。

“哦,你记得真清楚。”路星辰高兴地道。

闻慕阳轻轻颤动了一下眼帘:“算起来也该发季度奖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路星辰惊喜:“还有季度奖?!”

“嗯。”

路星辰想了一下,道:“值钱的都可以啊,现金就最好了。”

闻慕阳沉脸:“路星辰,你还真现实啊。”

“提别的不现实的你会答应吗?”路星辰凑近了说,“比如下个月闻思周年庆,我缺个舞伴,你会给我当舞伴吗?”

闻慕阳淡淡地道:“哦,你还会跳舞?”

“不会啊。”路星辰回答。

“不会你想要什么舞伴?”

路星辰理直气壮地道:“就是因为没有舞伴才不会跳舞啊。”

闻慕阳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教你吧。”

路星辰真正惊讶了:“你是要当我的舞伴吗?”

“你不用想。”闻慕阳立即否认,他顿了顿又道,“但我可以教你跳舞,算是季度奖了,怎么样?”

“切,又没有舞伴,学什么跳舞,你还是给现金吧。”

闻慕阳气不打一处来:“就是教跳舞了,你说吧,要还是不要?”

路星辰不满地看着闻慕阳,但最终想到这种眼神抗议对闻慕阳的效果等于零,于是说道:“真是资本家,把仓库里卖不出去的霉面包当工资发给工人。”

可是这种抗议依旧无效,闻慕阳紧抿嘴唇,看上去就是要把资本家的血腥跟无耻进行到底了,路星辰只好投降,不情不愿地道:“好吧。不过要一直教到舞会开始哦,我现在可是白领,工资很高的。”

闻慕阳直接把口罩戴上了,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路星辰则半侧着头直视着他,她知道闻慕阳是不可能知道她这样肆无忌惮地看他的,她还知道如果屏住呼吸,她就能凑近一点看。

“这算是福利吧。”路星辰微微笑着,有月薪,有月季度奖,还有劳工福利,即使是这个年代,这样的好工作也是不多了的吧。

所以,干一辈子大概也是可以的吧。

回到家的时候,他们意外地发现丁宇站在门外,看见路星辰他才松了口气,道:“路星辰,你出院……”

路星辰不等他说完,连忙竖起食指摆了个“嘘”的手势,丁宇只好转口道:“闻慕阳,前两天我来不及问,现在有些问题你可以……”

他这句话又没说完,就被闻慕阳打断了,他冷淡地道:“我上次不是说过了吗?你要问话,就带了传唤证来,你带传唤证了吗?”

丁宇微有些错愕地道:“闻慕阳,你难道忘了前几天咱们……”

“我跟你什么也没有,前几天你来敲门我也没有应不是吗?”闻慕阳平淡地道。

丁宇看着闻慕阳一本正经的脸,不禁有些气愤,又有些啼笑皆非,闻慕阳的样子就好像前几天什么也没发生过,这当中的事跟时间都一笔勾销了。

“总之,下次你来之前最好得到了正式的许可。”闻慕阳说完就推门进去了,路星辰给丁宇比了个手势,小声道:“等下我给你电话。”

闻慕阳喝了点粥就躺下休息了,路星辰见他似乎睡熟了,才拎着包出了门,看见丁宇还站在闻宅门外做深呼吸。

“丁警官!”路星辰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丁宇拿起车子道:“完事了?”

“是的,吃饭了没?我请你?”路星辰满面堆笑地道。

“吃过了。”丁宇没好气地道,“你怎么随随便便就出院了,得到医生许可了吗?”

“我这么丰富的库藏还怕少吃两顿饭吗?”路星辰给了个粗神经人典型的笑脸,“吃过饭就请你喝杯茶吧,谢谢丁警官的救命之恩,还有谢谢你今天去探视我。”

她知道丁宇一定是去医院探视她,才会知道她提前出了院,丁宇失笑了一声,然后道:“其实说起救命之恩,你倒是要感谢……”

他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了闻慕阳的话,他似乎不太愿意让路星辰知道他救了她的事情,所以到嘴的话便改成了:“感谢所有参与寻找的警察和相关人员就可以了?”

路星辰扑哧一笑:“文娜姐也让我跟你说声谢谢,她要是情急之下说了什么不动听的话,让你多包涵。”

“你那个姐妹简直是……”丁宇扬眉道,“你跟她说,媒体只有监督公权力的权力,没有威吓公权力的权力,她知道什么叫作妨碍公务罪吗?”

“是,是,我们喝茶,我们喝茶。”路星辰眯着眼讨好道。

两人在古城区找了间茶馆,丁宇从皮夹里抽出半张照片道:“这半张照片真的是从鲍建民……就是那个瘸子的旅行包里找到的吗?那包里除了这半张照片还有没有别的?”

“你又见过文娜了?”路星辰随手把照片抽了过来,她记得做笔录的时候丁宇还没有问起这半张照片,“那旅行包里除了这半张照片就没有其他的了……你觉得那个瘸子其实是在找这半张照片吗?”

“嗯,很有可能……”丁宇看着半张照片道,“也许这张照片能证明五年前的岩洞事故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简单……”

“你也怀疑这起案件有问题吗?”

丁宇点头:“这两件案子一定有着某种关联,我怀疑鲍建民身上的这只包就是事发之后雨文婷身上没有找到的那只登山包。”

路星辰急切地道:“你是要重新调查吗?”

丁宇好像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板着脸道:“这不好说,已经结案的案子哪能说调查就调查?”

“现在大家都怪罪岩洞探险的领队闻慕阳,这太不公平了,我觉得真实的情况也许没这么简单,你说是吧?”

“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我是不会下结论的,你也别想从我的嘴里听到对闻慕阳有利的话。”丁宇一眼就看穿了路星辰那点心思。

路星辰叹气说:“真的,他已经够惨了,眼睛瞎了,还要被身边的人恨,整天待在家里,好像在坐牢一样,如果不是他的罪,他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假如他不认为自己有罪,他为什么这么不肯配合?”丁宇一口回绝,一派公事公办的模样,“总之,我们没有给出正式说明之前,不要在外面乱讲话,重启调查可不代表替闻慕阳洗白。”

路星辰只好悻悻然闭上了嘴。

隔天,丁宇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夹,问道:“沈哥,你说闻慕阳会是那种忘了打防脱绳结,而被甩出绳道的人吗?”

沈哥抬起头说道:“我知道你对闻慕阳有好感,不过你要知道那是发生在五年前的事情,任何一个现在牛逼的人,五年前都有可能是个傻逼……”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更何况闻慕阳的下降器也没有找到。”

“那条地下河又深又长,雨季流量又大,连许沛然的尸体都没找到,找不到下降器有什么奇怪?当时现场调查,闻慕阳那根绳的防脱结就是松开的,这点不容置疑。”

丁宇沉思了一会儿,又拿起半张照片,还是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他绝对不是这种人。”他从笔筒里抽出了笔,抽过边上的纸埋头唰唰写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

丁宇头也不抬地道:“给科长传份申请重启调查的报告。”

“你凭什么啊,你说重启就重启啊?鲍建民那半张照片根本什么也说明不了,只能说他可能早就在打闻家的主意,刚好路星辰跟雨文婷有那么几分相像,他只是绑错了人。”

“我不认为他绑错了人,我怀疑这半张照片有可能是关键的证据。所以我有必要查看过去所有的证物。”

沈哥无奈地道:“丁宇,科长可不会因为你怀疑就重启一桩已经结案的案子,尤其调查的对象还是闻家。”

“有怀疑就该调查,排除合理怀疑才是我们的职业良心。”

沈哥失笑:“丁宇,你昨天才从学校毕业的吧。”

“前年。”

“那为什么你工作两年了还这么幼稚呢?”

丁宇吹了吹手中表格上的墨迹,笑道:“因为我要手握干戈,但心怀莲花。”他说完就匆匆走了。

沈哥冲着他的背影气道:“所以你才哭着喊着要去看水库养莲花的是吧?”

十几分钟之后,他看见丁宇满面漆黑地回来,叹气摇了摇头,凑过去小声说道:“丁宇,侦探只要对受害人负责,可咱们是警察,警察除了受害人还要对自己的上司负责,这件案子当年是局长督办的,你觉得科长会拆局长的台吗?”

他说完哼着小曲出门了,丁宇则坐在办公桌前,一拳砸在了台面上。

小贾抬头,扫了一眼门外,小声道:“证物的相关记录不一定证物科才有……这起案件当年轰动全城,凉城日报连载报道了好几天,有个记者可是在这里上了一个星期的班。”

丁宇皱眉道:“凉城日报……”

他的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女人穷凶极恶的声音:“如果找不到路星辰,我就在凉城日报上报道你玩忽职守,勒索索贿,调戏良家妇女……”

“哈……”丁宇摇了摇头,轻声喃喃道,“可真是冤家路窄。”

路星辰抱着两大摞的资料匆匆走进了电梯,刚踏进去就看见一个穿黑装的中年女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里面。

“虎婆!”路星辰心里立时一惊,她佯装镇定地喊了声:“宋总监。”

虎婆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倒是她旁边的助理冲路星辰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顾亚南匆匆跑了过来,给虎婆打过简短的招呼之后,就往路星辰的怀里加了两摞资料,道:“路星辰,这个也给每位部长桌上放一份。”

“哎。”路星辰应了一声,电梯门关上了,她回过头来,见刚才还目中无人的虎婆正冷冷地盯着她,她顿时吓得一哆嗦。

“你就是路星辰?”宋春瑛语调凉凉地道。

“是的。”路星辰点了一下头,哪知道宋春瑛的后半句变成了,“你就是那个闻慕阳的女朋友?”

路星辰慌得连忙修改自己的答案:“不是,绝对不是!”

“不是?”

路星辰赔笑道:“怎么可能,闻慕阳这个人……您说是不是,这人,唉……”她大摇其头,以示她对闻慕阳其人实在不以为意。

宋春瑛抬起眼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轻淡地道:“哦,怎么,你还看不上他?”

电梯门开了,路星辰一边抱着资料跟在宋春瑛的后面,一边歪头加码撇清,笑道:“总监,不瞒您说,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去闻宅做那份工作的,一直心里想着公司才能坚持到今天。”

宋春瑛停在了会议室的门前,淡淡道:“很好,现在公司需要你在门外站一会儿再进去发资料,抱好了,可别放在地上弄脏了。我什么时候叫你,你再进去。”

她说着就推门进去了,路星辰看着晃动着的会议室门,半天才张嘴结舌地道:“总监……您会不会错伤友军啦……”

路星辰抱着高高的几大摞资料,一直站到手臂都快断了,宋春瑛才大发慈悲让助理传唤她进去,从头到尾,雨隆兰连眼帘都没扫她一下,好像她眼里根本就没有路星辰这号人物。

下班之后,路星辰的手臂肌肉都没缓过来,以至于推车进闻宅大门的时候两手还有些发软,她敲着手臂懊恼地道:“这闻思还真是个精神病集中营。”

大厅里闻慕阳正在放音乐,路星辰将菜提进厨房,却发现餐桌上已经放好了两份芝士面,她吃了一惊,回头问:“怎么今天你已经把饭做了?”

闻慕阳走进餐厅坐了下来:“我今天不太想吃你煮的东西。”

“这人……”路星辰嘀咕了一声,把买好的菜放入冰箱,然后走过来坐到闻慕阳的侧面,刚拿起叉子吃了一口就惊喜地道,“你手艺还不错嘛!”

闻慕阳则用叉子转着面问:“你以前有过跳舞的经验吗?比如说中国舞什么的。”

路星辰这才发现原来闻慕阳说教她跳舞竟然是当真的,她咬着面皱眉道:“你真的要教我跳舞?其实给现金就可以了……跳舞没有,跳皮筋就有。”

她话说到一半,见闻慕阳的脸色不太好,终于识趣地转了口。

“那就慢三吧,只要你会走路就行。”闻慕阳低头说道。

“什么慢三,我一个季度的奖金报个班怎么也可以学习华尔兹了吧?”路星辰断然道,“要么就教个高端的,要么就给现金!”

闻慕阳含着面憋了半天,才咽下去缓缓地道:“慢三也是华尔兹。”

路星辰摸出手机搜了搜,才叹息道:“没想到华尔兹还有这么土的别称。”

闻慕阳低头吃了两三口面,喝了一大杯水,丢下句“吃完过来”,然后就离桌了。

路星辰只好匆匆把盘子里的面吃完,将盘子洗好后,就走了过去,闻慕阳站在墙角唱片机那里,音乐声起,他向她伸出了手。

闻慕阳穿着黑色的低领薄毛衣,黑色的窄管西裤,其实他穿得很简单,但是这样一伸手,就让人觉得他是华服满身,光彩流离。

路星辰的双颊都在燃烧,人也有点晕乎乎的,但将手放在闻慕阳掌心的那一瞬,她的心好像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因为她忽然发现,对面这个人原来也是有温度的,从手里传来的那种感觉真实而温暖。

“从右脚开始,后退三步,记住右,左,右。然后前进也是,右,左,右。”

路星辰开始有点手忙脚乱地跟随,但走了几步,就能跟闻慕阳跳得很合拍了,她不由有点飘飘然,心想这华尔兹也忒简单了一点。

她抬头看着面前的闻慕阳,从他乌黑的眉毛,挺秀的鼻梁,一直到下面轮廓分明的嘴唇,她觉得就算发挥所有的想象力,如果能遇上一位王子,他大约长得也就类似闻慕阳吧,那么倒推回去算,现在跟闻慕阳跳舞的她,至少也算是十二点以前的灰姑娘了吧。

路星辰想象着她戴着精致的小礼帽,穿上华美的礼服,刚想要穿上水晶鞋,闻慕阳突然胳膊一抬说道:“横走,右,左,右。”

路星辰顿时又开始手忙脚乱,整个人被闻慕阳拉过去,狠狠地撞在茶几上,下面的水晶鞋顿时变成了玻璃渣子,疼得她眼冒泪花。

“闻慕阳,你故意的是吧?!”路星辰气急败坏地道。

“我看不见啊,你也看不见吗?”闻慕阳理所当然地道,“你不提醒我哪里有障碍,我怎么会知道呢?”

“你会不知道哪里有障碍吗?”路星辰气呼呼地反问,闻慕阳在这个屋子里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个瞎子好吧。

“跳舞就会忘啊。”闻慕阳依然理直气壮,他将路星辰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道,“所以你要告诉我哪里有空位,如果是朝你的方向有空位,你的手就朝下放,如果是平行的方向有空位,你的手就平放,如果是朝向我的方向有空位,你的手就朝上放。”

“好吧。”路星辰当然只能接受提议。

没走几步又撞上,这次两人都撞到了沙发上,路星辰揉着自己的膝盖,闻慕阳则平淡地又补充道:“如果是直退或者后进,需要两米的空间,如果是横走需要两米五左右的空间,如果是旋转,那需要三米的空间,别忘了计算。”

路星辰又要记舞步,又要提示方向跟计算距离,一个小时之后,她就感到有点身心俱疲。她抱着水杯看着悠闲地在书柜旁放书的闻慕阳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大概天生就是穿球鞋而不是穿水晶鞋的命吧。

“你的计程车费是怎么预付的?”闻慕阳突然开口问道。

“算二百五一次,怎么了?”路星辰警惕地反问。

闻慕阳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按二百四结一年吧,省得每个月都要算了。”

“为什么要少我十块钱?!”路星辰气愤地道,“事实上计程车开到这种荒山头都要算上放单费用的,来回两趟至少也要三百块钱,我可是少算了的!”

“谁会结二百五啊,你这个……”闻慕阳忍不住冲口而出,但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他叹气道,“那你就实销实报吧,三百块钱结一年。”

他很慢很慢地将书推进了书柜,道:“这个月就结吧。”

闻慕阳等了半天也没听见路星辰的声音,他不禁问:“你在干吗?”

路星辰翻着闻慕阳的笔记本,一字字地道:“平,凡,的,世,界,原来你在做盲文翻译。”

闻慕阳弯下腰把笔记本合上,道:“没有主人允许不能乱翻别人的笔记本,这句话没人教过你吗?”他顿了顿道,“怎么,你会盲文吗?”

“新学的。”路星辰得意洋洋地道,“告诉你,我很有语言天赋的,小时候我们语文老师经常夸奖我。”

“你的语文老师是体育老师兼职的吧?”闻慕阳淡淡地道。

“切……”路星辰冲着闻慕阳翻了个白眼道,“《平凡的世界》是经典,但拜托,翻点有趣的东西吧!那些看不见、听不见、不会说的孩子,从出生那天开始,他们的世界就已经够不平凡了!”

“没有你那样的审美,他们至少可怜但不可悲。”闻慕阳挑眉回答。

路星辰反驳道:“他们有什么可怜的,比起其他几亿精子,他们已经是优胜者,他们至少可以对这个世界说,我来过。”

闻慕阳猛然大力地咳嗽了起来,路星辰连忙端了杯水给他道:“好端端的你怎么咳起来了?”

闻慕阳没有回答她这句话,而是大口喝了半杯水,然后挥手道:“你可以走了。”

路星辰刚想掏出手机看时间,闻慕阳又严厉地道:“让你走,还不走?”

路星辰满面纳闷地推着车走出大门,气愤地将门拉上,骂了句:“真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她跨上车子,骑了几步,突然茅塞顿开,失笑道:“不会就因为我说了精子两个字吧……这人真是……害羞得真特别。”

屋里的闻慕阳一边一本接着一本将书快速地塞进书柜,一边没好气地道:“这女人,随便跟个男人就谈精子,她的字典里到底有没有害臊两个字啊!”

他一不当心,把路星辰堆在旁边排好序的书就给踢倒了。

他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书,背靠着书柜滑着坐到了地板上,头靠在书柜上,闭上眼睛无声地叹出了一口气。

路星辰正在山间小路上面带笑容奋力地向前骑着,迎面一辆黑色的轿车开来,路灯在夜间打得路星辰有点晃眼,她忍不住抬手遮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星辰。”车子滑到她的身边停了下来。

路星辰放下手,惊讶地道:“闻总。”

闻慕庭打开车门微笑着从车上下来,山间的晚风很大,吹得他身上的黑色风衣猎猎作响,他笑道:“回家了?”

“是啊。”路星辰这两个字刚出口,连忙又补了一句,“医生说我电解质紊乱,需要多做运动,所以我就骑车来了。”

她知道自己的谎话说得不好,因为她被鲍建民挟持的时候明明就是骑的自行车,不过显然闻慕庭并没有要深究的意思,而是伸手笑道:“上车吧。”

“您不是去老宅吗?”路星辰诧异地问。

“哦,本来就没什么要紧的事,既然你离开了,大概慕阳也睡了,好在还可以顺路送你一程。”

闻慕庭说着,也不容路星辰推辞,就很自然地帮着她把车子折叠起来放到了后备箱,路星辰只好坐进了车里。

她自从跟他们兄弟两个相处以来,从来没见过闻慕庭去探望过闻慕阳,那么显而易见,他今天绝对不会是没什么要紧的事,而是有相当重要的事想要跟闻慕阳谈。

“您有什么……烦心事吗?”路星辰谨慎地开口问道。

闻慕庭半转过脸来,微笑着问道:“我看起来已经像是把烦心事挂在脸上了吗?”

路星辰笑道:“当然没有,我只是猜猜罢了。”

“还是说说你吧。”闻慕庭看着前方的山路,“被人绑架了一回,不会像你表现的那样什么事也没有吧,说真的,需不需要帮你联络一个心理医生?我认识一个不错的。”

“怎么你也看过心理医生吗?”路星辰诧异地道。

“哦,有啊,因为我小的时候也被人绑架过,还是被家里的保姆和别人串通绑架的。”闻慕庭笑道。

路星辰有点同情地看着他,心里感慨道,果然绑架是每个豪门公子都会遭遇的坎啊,她安慰道:“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所以你才平安无事,那个保姆一定不会有好下场,你用不着有一丁点心理负担。”

“哦,我可不是因为心理问题才去看心理医生的。”闻慕庭听了笑道。

“不是心理问题,那是……”

闻慕庭眨了一下眼睛,微笑道:“因为好奇。”

“好奇?!”路星辰笑道,“我现在相信你跟闻慕阳是兄弟了。”

“怎么慕阳也很好奇吗?”

路星辰摇头道:“不是因为好奇。”

“不是因为好奇,那你是指什么?”闻慕庭略有些诧异了。

“你们俩都喜欢用一个匪夷所思的借口去掩盖一个正常的需求,被自己亲近的保姆出卖当然要去看心理医生了,这又有什么好隐瞒跟难为情的,这才是正常的人不是吗?”

有那么一刻,闻慕庭转头静静地看着路星辰,但路星辰从他的眼里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来,她连忙指着前方道:“你,你看着点前面啊。”

突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闻慕庭转过头去,路星辰接通了电话,只听闻慕阳不悦地道:“你现在在哪里?”

“我?快下山啦。”路星辰看了一眼四周道。

“怎么这么快?”

“哦,搭上了闻总的车,他本来是去找你的,见我下来还以为你睡了,你等一下……”她转过头来道,“闻总,闻慕阳还没睡,你要上去吗?把我放在这里就可以了。”

闻慕庭笑道:“算了,都已经下来了,就不上去了。”

路星辰“哦”了一声,对着电话那头道:“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

路星辰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已经挂断了,她略有些懊恼地看着手机,闻慕阳的网络电话从来就是如此,除非他打给你,否则谁也别想跟他通电话。

“他挂了?”闻慕庭问道。

“挂了。”路星辰面带微笑地收起了手机,那一刻她想到了一个新的主意,心情就又变得雀跃了起来。

闻慕庭则眼望着前方道:“星辰,其实我来也想找你问一个问题。”

“嗯?”路星辰转过头来问,“是什么?”

“那个瘸子……为什么要绑架你?”闻慕庭顿了顿道,“总要有原因的对不对?”

路星辰发现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除非欺骗闻慕庭,否则就要照实告诉他,她不禁略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掌心里刚刚与闻慕阳通过电话的手机。

闻慕阳挂了电话,闭了一会儿眼睛,又在键盘上敲了另一个号码:“不好意思,不用等了,她已经下山了……”他想了想又道,“你能帮我追踪一辆车子吗?我可以付你双倍的里程费用。”

等得到那头的答复,闻慕阳就报了一串数字,但迟疑了一下又道:“你还是先上来载我一下,我在山道口等你。”

他挂完电话,顺手抓了件风衣披在身上,系好腰带,下了楼穿上鞋,拿起手杖,站在门口略略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打开了大门。

山风呼啸着扑面而来,扬起了他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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