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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 星是夜空的眼(全二册) |作者:彻夜流香 |分类:浪漫青春 |更新:07-14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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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慕阳深吸一口气,跨出了门槛,泥泞崎岖的山路在完全没有人搀扶的情况下远比想象中要难走,短短的几十米,闻慕阳却摔了好几个跟头。

计程车司机远远地看见闻慕阳摔倒,连忙下车跑过来,将他搀了起来。

“先生,你要追的车要去哪里?”计程车司机等闻慕阳坐定之后才问道。

闻慕阳报了个地址,司机又道:“有言在先哦,虽然最后都是开在凉城大道上,但这当中可有好几条岔路可以走,我追过去也不一定追得对,而且你知道,凉城大道可长得很,车又多。”

“你从这里开始提速,二十分钟之后沿着滨江路开,那条路不长,车也不多。”

“那不是横着开?”

“对,依据理论你能在那条路上看见他们。”

“理论?什么理论?”

“帕普斯几何定理,两条任意直线上任意三个点的相互交叉点是一条直线。”

司机略有些匪夷所思地失笑道:“那,那你那个帕,帕什么斯的定理不管用,没碰上呢?”

闻慕阳简单地道:“那就先去那个地址。”

像是为了印证这个定理是否正确,司机铆足了劲一口气向前开,一路上他还不忘从后视镜偷瞄了几眼坐在后面的闻慕阳,他刚才显得有些狼狈,现在仔细看发现竟然是个长得挺标致的年轻人。

出租车司机晚班刚开业就接了个这么奇怪的客人,弄得他好奇心大盛,都忘了追究超速引起的罚款谁负责这件事了。

他一口气把车飙到了滨江路,这条路并不长,晚上的车子也不多,见到有车灯进到滨江路他就追了上去,追到第三辆汽车的时候,司机的肾上腺素忽然拔高了,他兴奋地说:“看见那辆车子了。”

“看到车里有个女孩子了吗?”闻慕阳身体微微前倾地问道。

“有,有,看见了,两人正说话呢。”司机笑道,“不管你那个帕什么斯的定理,他们还真从滨江路过了。”

闻慕阳慢慢地将身体向后靠去,很平淡地道:“拥有控制权的生物会本能地追求直线距离。”

“你干什么的呀?”司机好奇地问道,闻慕阳只回了句:“跟上那辆车。”

车里,路星辰还在不好意思地解释:“事情就是这样的,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一来警察不让说,二来我也不想随便说个答案敷衍你。”。

闻慕庭似乎没想过路星辰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但也只是笑了笑:“当然,只是你要明白,毕竟你经常出入慕阳的身边,而他是个看不见的人,我不得不谨慎。”

路星辰点头道:“我明白,我明白的。”

闻慕庭叹了口气笑道:“其实刚才你猜对了,我现在真的是有些忧愁。今天我得到一则消息,虎婆已经拉到了足够多的股东,周年庆之后的股东大会她就有把握让我下台了。”

路星辰立刻张大了嘴,惊愕地看着闻慕庭,他微笑了一下,道:“本来有点担心慕阳,现在我发现有你照顾他,他应该会没事。这样我就能放心地去旅行了。”

“可、可是闻家不应该才是闻思最大的股东吗?”

“是这样没错,可是闻家绝大部分的股份都是慕阳的,因为他是长子。”闻慕庭微笑道,“我们闻家历来都是长子继承家业,就连当年战乱的时候,也只有长子一脉被留下来,因为闻氏祖训相信,长子才能守护家族。只是到了今天……慕阳已经整整五年没在那些股东面前露面了,股东们动摇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样……”路星辰心中有些黯然,闻慕阳连出门看病都不情愿,更别说让他在股东大会上露面了。想到雨隆兰最后会成为BOSS,她瞬时就觉得自己离完蛋也不远了。

比起患得患失的路星辰,闻慕庭就显得淡定多了,他将车停在小区的门口,微笑道:“到了,上去吧,早点休息。”

路星辰苦着一张脸下了车,闻慕庭突然喊了声:“星辰!”

她转过脸来,闻慕庭下车,张开双手笑道:“拥别一下吧,要是我突然不见了,你就把这个当告别吧。”

路星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闻慕庭环抱住了,一股微带烟草味的男人气息扑鼻而来,让她耳热心跳,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得牢牢抓着手中的背包。

不远处,出租车司机跟闻慕阳说道:“那车里的两个是情侣吧,现在的年轻人当街就搂搂抱抱的,真是……”他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道,“这个女的是你的妹妹,还,还是……”

闻慕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啊,是妹妹。”

司机顿时松了一口气,道:“难怪你这个当哥哥的不放心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妹妹交的男朋友看上去一表人才,开的又是高档车,身家绝对错不了,你妹妹很会挑人,有本事啊。”

闻慕阳轻动了一下眼帘:“回去吧。”

“你不打个招呼就走?”

“嗯。”闻慕阳将头靠在后面的椅背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路星辰目送着闻慕庭离开后,连忙骑上车拐了几个道奔进了一家正要打烊的手机店,大叫道:“买手机,买手机。”

“明天再来吧。”

“明天我朋友就要过生日了。”路星辰合掌哀求道。

大堂经理只好笑着表示理解:“那要快点哦。”

路星辰连连点头,营业员熟练地介绍道:“我们最近新出的几款智能机都不错,你想要什么价位的?”

“有没有那种按键大,来电可以念名字的那种手机,我的朋友眼睛不太好。”

“你说老人机吗?”营业员拿出一款样式有些土的手机说道,“这个不但可以来电念数,还可以自动报时,很方便,只要三百六。”

路星辰眼睛一亮,道:“就它了。”

包上手机,路星辰一路愉快地回了出租屋,文娜开着免提,边刷牙边在聊手机,手机里有个男声道:“你刚才说什么?我说的不光是刊登了的新闻,还要那些一手的底稿,尤其是那些最后被抽走了的内容!”

“知道了,贱人。”文娜咬着牙刷口沫横飞地道。

“线民?你还有线民,那当然最好了!”

路星辰一推门,文娜就干脆利落地把手机给掐掉了,路星辰指着手机:“这男人是谁?听着声音耳熟啊。”

“就那个谁。”文娜刷着牙含糊地道。

路星辰放下包,也拿起牙刷,刷到一半,突然吃惊大声对旁边的文娜道:“是凉山分局的那个丁警官!”

文娜抹着脸上的牙膏沫子,气道:“是啊,都是你,我才被那个倒霉催的缠上,好像我替他打工的一样。”

路星辰上下打量着文娜,然后暧昧地道:“是你自己喜欢制服的诱惑吧。”

文娜清高地哼了一声,路星辰凑近了她,小声暧昧地说:“拿到了证据,让他知道什么叫作正义的代价。”

“他查的可是五年前的岩洞事故。”文娜斜睨着她。

路星辰大义凛然地道:“我像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吗?当然是先朋友色而色了。”

两人正玩闹着,大门一开,吴小妹走了进来,文娜笑着打了声招呼,路星辰则转过脸去认真刷牙。

吴小妹应了一声,就低着头进了自己的房间,听见她把房门关上,文娜才小声问路星辰:“你们俩最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路星辰将嘴里的牙膏沫子吐了出来说道。

文娜翻了个白眼,说道:“小妹虽然有时肚子里喜欢翻点小心思,但总体来说还是个很记别人好的人。她日子也不好过,前两天她大嫂给她介绍了个四十多的男人,就为了四万块的彩礼钱,她不同意,她妈就上门来又哭又闹的。她要是最近心情不好惹了你,你就多担待一点吧!”

路星辰擦脸的手顿了一下,道:“那她妈后来怎么走的?”

吴小妹的母亲可不是个容易打发的人,来一回不闹得个天翻地覆,达到想达到的目的是绝不可能走人的,这一点,作为吴小妹老友的路星辰是最清楚的了。

文娜看了一眼吴小妹的房门,小声说:“不知道,小妹跟她妈谈了几句,她妈就走了,我估计是答应了给多少钱吧。”

“她能有多少钱啊?”路星辰有些担忧地道。

“到时候她妈再来,我们凑点吧。”文娜把毛巾晾晒好,道。

路星辰点头:“也行,反正我最近手头也宽裕了不少。”

文娜斜眼看着她,道:“还真是快嫁进豪门的节奏啊,怎么,现在他开始给你信用卡了?”

路星辰提起手中的毛巾就抽了她一下,笑骂:“你那是养小三的节奏啊!”

文娜抓住毛巾,认真地问:“你跟他……睡了没?”

路星辰脸涨得通红,抽过毛巾,死命地抽文娜,文娜吃痛,不服气地嚷:“不管哪种节奏,总是要睡的吧?”

洗完了澡,路星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里总是飘着跟闻慕阳在音乐声中共舞的场景,而且不知为什么,有很多当时没留心的细节在夜深的脑海里开始变得如此的清晰。

比如闻慕阳身上淡淡的香皂味,她过去一直以为是沐浴露的味道,但在超市里多次下意识地比对之后,她终于确定闻慕阳身上的是肥皂的味道,而不是香气更浓的沐浴露。

那股香皂味仿佛现在才从路星辰的鼻端钻到她的心里,还有毛衣底下,手指间,他肌肤弹性的触觉似乎也清晰可辨。

闻慕阳是如此的近,近得如同诱惑,床头边的泰迪还是那样憨厚地坐着,好像丝毫也感觉不到主人的焦躁不安。

路星辰“哗啦”从床上坐了起来,睡眼蒙眬地跑进卫生间取了一块香皂,将它放到了自己的床头。

夜空中若有若无的香气里,路星辰仿佛睡在一片长满了野花的草地上,而闻慕阳就在她前面近在咫尺的地方。

她环住了他的腰,贴着他的脖子,什么也不做,就已经知道是美梦一场,从心底感到满足。

也许是那种美好的感觉太过深刻,睡醒了的路星辰都没有把它遗忘,看到闻慕阳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脸红了。

大概没人能在白天看到了晚上春梦的对象而不尴尬,即使自认厚脸皮的路星辰也不例外,她现在要感谢闻慕阳什么也看不见,她至少不用再掩饰脸红了。

但是她的姿势还是有些不太自然,她开始感觉闻慕阳整个人都像块烙铁,她都不知道搭在哪里才能让自己不觉得烫手。

“你怎么了?”闻慕阳冷冷地道。

“没什么啊。”路星辰脸红红地想,就是好像手一放到你哪里,你哪里就好像没穿衣服。

闻慕阳隔了好一会儿,才很平淡地道:“快结束了。”

路星辰微仰起头看着他,脸红道:“不那么快……也可以啊。”

“哦,不小心犯了个错误,当然早点结束的好。”

“错误?你哪儿跳错了?”路星辰说道,“我可是交了学费的,你要教正规点,这样吧,多跳两圈!”

闻慕阳却放开了她,弯腰打开茶几上的锦盒,路星辰这才发现茶几上还放着这么一个漂亮的盒子。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是条缀着铃铛的漂亮链子,而且是一条带锁的链子。

正当路星辰惊奇不已地看着链子的时候,闻慕阳提起那条链子,链子立时发出了细碎而清脆的铃声,他抬头好似“看”了一眼路星辰,然后单膝跪地,弯腰将这条链子系在了路星辰的右脚腕上。

路星辰立时觉得这一定是昨晚的春梦还没醒,可即使是春梦,这个尺度也爆表了,路星辰有点张口结舌地看着半跪在面前的闻慕阳,在心里对自己说:“路星辰,你还真敢想……”

只听“嗒”的一声,似乎锁落扣了,闻慕阳拔出钥匙直起了身,道:“送你的,现金跟黄金你应该都爱的吧?”

路星辰死掐了一把自己,才吃痛地发现这原来竟是现实,闻慕阳拿着手中的钥匙径直走到窗前,打开窗然后用力将钥匙丢了出去。

“喂,你,你,你把钥匙丢了干吗?”路星辰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慌忙地说道。

“不喜欢的话,找个金店,把脚翘起来让他们帮你绞断就好。”闻慕阳淡淡地道。

“这不是重点吧!”路星辰看着窗外,颇有点心疼,重点是丢掉的钥匙也是金的啊。

她对窗惋惜了一会儿,转过身却发现闻慕阳已经坐到沙发上听音乐去了。她跳了过去,兴奋地道:“我也有东西送你。”

她说完,冲到自己的背包那里,把给闻慕阳买的手机拿了过来,塞到他的手里道:“送你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闻慕阳捏着手机有些茫然,“我还没过生日。”

“因为我要给你送礼物,所以你就要过生日了,听着……”路星辰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过去,闻慕阳手里的手机就冒出了机械的女声:“路星辰来电,路星辰来电。”

闻慕阳有那么一会儿愣神,路星辰趴在沙发靠背上问:“怎么样?”

“不怎么样!”闻慕阳把手机塞回给路星辰,“我不喜欢手机,太吵。”

“没有手机怎么行,你说话总是有半截没半截的,想问你什么也不方便。”路星辰把手机又硬塞回他的手里,“就算想请你救命,也通知不到你啊!”

闻慕阳不由自主地捏了一下手机,冷淡地道:“你非要送,那我也没办法了。”

“是啊,我非要送的。”路星辰弯起嘴角说道,小声问,“那你……为什么要送我一条金链子?”

闻慕阳挑眉道:“不是你每天都念叨着要现金吗?我教你跳个舞,你好像受了很大委屈似的,我不喜欢现金,就送黄金了。”

见财主生气了,路星辰立刻讨好道:“黄金好,黄金好,现在金融危机,黄金涨价涨得厉害得哪,有眼光……发票呢?”

闻慕阳的脸色有点不太好:“怎么,你还想拿去卖啊?”

“没有,没有!”路星辰连忙否认,她其实就是想炫耀一下而已。

其实没有发票,路星辰也还是跟文娜炫耀了,她指着脚链道:“不错吧,最起码也有八十克,现在24K金都要二百多了!”

文娜拉了拉她的脚链,路星辰连忙拍打她的手:“死丫头,你嫉妒用嘴好了,拽坏了怎么办?”

“这不是24K金,24K金没这么硬,如果是24K金,你翻个身,这些铃铛不就都压扁了?”

路星辰连忙问:“那这是多少K的?”

“最多……9K吧,它不是还带锁吗?至少要那个硬度才够吧!”

路星辰看着脚链,恨恨地道:“这个万恶的资本家……早知道他不会这么大方。”

“哦,闻慕阳花的钱不一定比给你买一条24K金少,我看设计像是国外的,国外的金饰一般也就是9K。”文娜翻了一下,指着一枚扣子道,“看,被我说中了吧,下面真的有设计者签名呢!在国外,首饰是看设计者的,如果这个设计者很有名,这条链子不知道可以买几条24K的脚链,没准够你买条腰链挂着了。”

“他们还把玻璃当天价卖给我们呢,我宁可他买条纯金腰链!”路星辰装作很不屑的样子,“难道因为隔壁傻瓜家日子比我好过点,我就要学着去当傻瓜吗?我们是中国人,审美就是要有真材实料!”

文娜翻着脚链笑嘻嘻地道:“那这条链子还有比金子更真材实料的东西想不想知道?”

路星辰连忙低头寻找,道:“哪儿嵌宝石了?”

文娜忍不住给了她后脑勺一下:“不是宝石,你看到上面的花了吗?”

“是有几朵花……”

“那是意大利的国花——雏菊。”文娜笑问,“知道雏菊的花语是什么吗?”

“什……么?”路星辰愣愣地问。

“隐藏在心里的爱。”文娜的指尖从路星辰心口划过,“情比金坚,路星辰。”

一时之间,路星辰脸涨得通红,心口被文娜指尖划过的地方像是裂开了一道口子,以至于里面有什么滚热的似岩浆的东西正在不停地溢出来,令她整个人都在燃烧。

文娜抬手捏了一下路星辰的两颊,嫉妒地道:“记住了,臭丫头,嫁给闻慕阳之后要多买点金子感谢我的提点,我也不要金腰链,你就按那个分量给我买块金条就好了。”

路星辰整个人摔倒在了床上,高温让她失语,甚至让她觉得有点失忆,脑海里的画面如同车轮一般翻转,最终留在了她见他的第一眼。

黄昏下,他坐在雪树底下,抬头的那一瞬,除了他,路星辰突然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闻慕阳……他真的会喜欢自己吗?路星辰整晚上翻来覆去想的就是这个问题。

虽然是个疑问句,但越想越像是陈述句。

路星辰一整晚没睡,可依旧精神抖擞,甚至是心情亢奋,她殷勤地给文娜、吴小妹买了早点,上班的路上对每个迎面的人微笑。

尽管笑得两颊的肌肉都快酸了,路星辰也还是有种想要唱歌的兴奋。

她走进了电梯,忍不住小声哼唱:“爱来过,来得那么美那么凶,欢呼着从我生命里狠狠碾过……”

旁边的人越过她按了层钮,路星辰才发现自己都忘了按电梯,她说了声谢谢,然后接着哼唱她的歌,八楼停下,她抬腿开开心心朝外走,这才发现原来电梯里还有人跟她同楼层。

路星辰抬头,同电梯的——正是她的部长雨隆兰。

她连忙恭谨低眉垂目地道:“部长,您早上好!”

雨隆兰看着她,脸上也说不上有什么表情,隔了大概十来秒,她才道:“你知道什么叫作玻璃顶?”

自从路星辰踏入闻思那天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标签是闻总的人,所以雨隆兰为难她,路星辰一点也不奇怪,但根据她这么久以来的观察,雨隆兰是个精要的人。

所谓精要的人,就是绝对不会做一件不在要点里的事情,比如路星辰不明白雨隆兰怎么突然考核起她建筑知识,要考她也应该只会考她广告知识。

“玻璃做成的顶?”路星辰大脑奔行了两圈之后,老老实实地回答。

“用玻璃做成的顶,意思是你能看得到天空,但不会真真正正享有天空。还有种说法你可能会更明白一点,那就是window shopping,橱窗里的东西你看得见,但是它不属于你。”雨隆兰淡然地道,“把你现在的心情想象成window shopping吧,因为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就不会太狼狈。”

路星辰被她这种居高临下的轻蔑语调给激怒了,她现在颇有些像刚生下鸡蛋的母鸡,有点不合时宜的意气风发。

“橱窗里的东西属于每个路过的人,你就算是老板也不能判断最后会是谁把它带回家吧?”路星辰忍不住反驳。

雨隆兰本来已经转身离开了,听到这句话她又回过头来,微微冷笑:“因为那只是件观赏品,主人没发话,它就不能出售。”

她说完这句话便走了,留下路星辰莫名又气愤,恰巧顾亚南从电梯里出来,他小声问:“你又跟雨部长顶上了?”

“是她非要跟我顶上的,你有听说过骑自行车的愿意和开奔驰的对撞的吗?”

顾亚南叹了口气。

路星辰一进办公室,发现大家都在窃窃私语,但没人跟她说话,她从来到策划部那天开始,位置就始终定格在打杂跑腿上面,还从来没有哪天把自己的椅子坐热过。

与吴小妹已经迅速融入圈子相比,路星辰跟自己同事的关系还停留在知道名字这个情分上,今天没人差遣她,她又成了粘在办公椅上的活体盆景。

整个上午都很难熬,期间她躲在厕所里给闻慕阳打了个电话。

“你什么事?”闻慕阳语调冷淡地问。

“我……就是测试一下手机好不好用。”路星辰脸红地道,从手机里传出闻慕阳声音的那一刻开始,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如同通了马达似的飞速跳动了起来。

“测试完了?”

“看起来能打通……”她话才说了一半,那边的“嘟嘟”忙音就传来了,前后不到三十秒,路星辰看着手机有气无力地道,“什么隐藏在心里的爱,这人根本就没爱吧。”

她想了想,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到午饭的时间,于是决定骚扰一下弟弟路骄阳,电话通了好一会儿,路骄阳才接通,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姐,你怎么了?”

“你怎么跑得气喘吁吁的?”

路骄阳平息了一下气息道:“刚才去打水,把手机忘在宿舍里了,听到手机铃声我才跑上来的,你有什么事情?”

“哦……”路星辰站起身来,按住马桶冲水,随口道,“就是闲着无聊给你打个电话。”

隔了半晌,才听路骄阳语气很冲地道:“下次掉马桶里再给我来电话!”

“你这臭小子,掉进马桶我还能给你电话吗?!”她还没说完,手机又传来了“嘟嘟”的忙音,路星辰的好心情顿时消失了一大半,坐在马桶盖上感慨了一下不幸的人生,这时,外面进来了几个人。

“你听说了吗?闻总的哥哥半夜里突然驾临咱们的保安部,就为了查路星辰被个吸毒犯挟持的事情?”随着水流声,那些人闲聊道。

路星辰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连忙趴在门上细听。

“这件事原来是真的!我怎么套保安部的人都套不出话来,我还以为是传言呢。”

“当然是真的,我亲耳听虎婆秘书戈琴说的,这还能有错?”

“路星辰怎么会跟吸毒的牵扯上,闻总的哥哥又为什么会替她出头,难道她真的是他的女朋友?”

“谁知道,不过从她进咱们部门开始,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善茬,你见过谁被部长整成那样还笑得出来的?不是盏省油的灯啊。”

“不会吧,她长得……实在是太普通啦,连大学都没毕业,我听说闻慕阳长得很标致的啊,你看部长办公室里的照片就知道啦,而且他还是个博士。”

传话的人冷笑:“你不知道,像那种女人,书读得少不要脸才可怕,看准了闻慕阳眼睛瞎了,又足不出户五年,谁知道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真有手腕,怪不得雨部长见她就不高兴,我听说闻慕阳以前是她妹妹雨文婷的男朋友。”

“雨文婷要是见到自己的继任者是这么号人物,没准气得要从坟墓里爬出来。”

外面的人的话越说越难听,还夹杂着不少窃笑声,但路星辰却完全听不见了,她想起自己问闻慕阳想不想知道她为什么消失了几天时,闻慕阳冷淡地回答不感兴趣。

他说谎了。

路星辰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却看见裤子的膝盖部位潮湿了一片,原来他并不是不关心,只是不愿意承认。

不愿意承认他曾为一个人着急,曾为一个人努力,曾为一个人改变自己。

路星辰好像窥见了闻慕阳的神秘花园,他不善言词,不善表达,所以他的神秘花园里栽种的是满满的雏菊,是隐藏在心里的爱。

她抬手又拨通了闻慕阳的手机号,那头很快就传来他的声音,语调几乎不变地问:“你什么事?”

“打电话。”打个电话听你的呼吸声,仅此而已。

“打完了?”隔了一会儿,闻慕阳问道。

“嗯。”路星辰贴着手机回答。

意外地,闻慕阳没有立刻掐断手机,而是又隔了会儿,才平淡地道:“路星辰,你再没事拨号过来,我就把这手机丢进垃圾桶。”

接着就传来了忙音,路星辰看了一眼手机,多了十五秒,她微笑了一下。

她站起身,拉开门走出去,在别人惊诧尴尬的眼神里,对着镜子拂了拂刘海,然后拉了拉衣裙,踩着相当优雅的脚步走了出去。

赢家通常不用说一个字,就有足够的能量将输家踩在脚底,而每个怀抱爱情的女人都是赢家。

整个下午,路星辰都如同一台加满了油的柴油机,不知疲倦地又拖又拉,把整个策划部的仓库都整理了一遍,她大力士般的豪迈,让整个办公室的人都鸦雀无声。

下班的铃声刚一响起,路星辰就拿起办公椅背上的衣服,踏着欢快的步伐,几乎片刻也不停留地朝着闻宅的方向奔去。

她踏进闻宅,先摸了摸阿汪的毛发,三顿好吃有窝好住,现在它长得膘肥毛丰,开始有了大型犬的雏形,远远一看,倒似很有几分牧羊犬的血统。

可惜阿汪奴性依旧,看见路星辰立刻四肢朝天扮死相,全无牧羊犬的谨慎与体面,路星辰笑着挠了挠它的脖子,推开门喊道:“闻慕阳,我来了!”

平时闻慕阳虽然不会回话,但是他总会弄出一点声音表示他听到了,可今天屋里却全无声音,路星辰楼上楼下跑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这下路星辰真的有点纳闷了,她在客厅里转了个圈,忽然发现楼梯下方那个一直锁着的地下室门竟然虚掩着。

她忍了忍,终于忍不住,好奇地走了过去,轻轻将门推开,门里的场景几乎令她失声尖叫出来。

为什么丁宇进去转了一圈就出来了,为什么闻慕阳总是锁着它,因为里面的确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面高达十来米的攀岩墙。

现在闻慕阳已经爬到了那近十米的高度,而且完全没有防护。

路星辰死死地咬住了舌头,才把那声尖叫咽回了肚子,因为她怕自己只要发出一丁点的声音,闻慕阳就会从空中坠落,粉碎给她看。

闻慕阳头上的汗早已经打湿了乌黑的短发,但他仍然倔强地维持着这个高度,有那么一刻,路星辰忽然发现她以为的了解有多么肤浅。

往事带给闻慕阳的痛苦远超过她的了解。

也许在这个世上,最憎恨闻慕阳的人就是他自己,他憎恨,憎恨因自己葬送了所有的人,唯独自己活了下来。

路星辰眼前一片迷雾,她站在这个几乎可以与闻慕阳平视的地方,而闻慕阳的脚下却是近十米高度的深坑,只要他的手一松,他就会从路星辰平视的地方坠落。

“不,不行。”路星辰突然转身冲了出去,她跑到二楼把闻慕阳的被子拖了下来,然后一趟又一趟,把床垫、沙发垫、厨房里的纸巾,甚至闻慕阳衣橱里所有的衣服都铺到了地面。

路星辰满面是汗地仰着头,心跳如鼓地等待,但她最害怕的情景并没有出现,闻慕阳开始慢慢地向下移动,最后终于脚踩实地从攀岩墙上下来了。

“闻慕阳……”路星辰看着坐在那堆乱七八糟的垫子里发呆的闻慕阳说道,“其实他们没有死……”

闻慕阳缓缓抬起头,路星辰眼里含着泪说:“他们……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生活。”

那个晚上,从闻宅出来,路星辰抱着自行车坐在公交车上。

良久,她摸出手机打通了文娜的电话,干涩地说:“文娜,我想知道五年前岩洞的事件,不,我一定要知道,我无论如何都要知道。”

“你怎么了?”

路星辰看着车窗外流动的路灯,说道:“我要去那里,把他带出来。”

“你在公交车上吗?是回家吗?喂,路星辰,回话!”

“文娜,我想要去五年前的……那个岩洞。”

文娜急忙说:“有什么话,你回来再说,发神经你也回来发,啊。”

凉城是座多雨的城市,春季尤其雨多,路星辰下车的时候天空就飘起了雨,她推着车走在雨地里,隔了一会儿,就看见文娜打着伞小跑着走了过来。

“文娜……”路星辰下意识地喊了她一句,就接着推车往前走。

文娜见路星辰又跑出了她的伞圈,连忙道:“路星辰,你身上的衣服是三百二,那双鞋要二百八,五百块,很贵的哪!”

路星辰回答:“是六百块,别考我,文娜。”

文娜失笑:“原来你很清醒,听你的语气还以为你发疯了哪!”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文娜,你知道人什么时候最清醒吗?”路星辰抛出了个问题,却自己给出了答案,“就是知道自己就快发疯的时候。”

然后她接着又说:“文娜,我一定要知道五年前岩洞事件的全部真相,如果你不帮我,我就自己想办法。”

文娜给了她一个白眼道:“放心吧,我已经调查到谁手里握有当年事故的详细资料,我会想办法跟他说的。”

路星辰洗了个热水澡,倒在床上,摸出手机看着上面跳动的秒数,想着他这个时候睡了吗,自己要不要去个电话问问呢?

胡思乱想中,手机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讨人嫌”三个字从屏幕上跳了出来。

讨人嫌——闻慕阳,是闻慕阳来电了。

路星辰立刻坐起了身,手忙脚乱地接通电话,小声问:“喂?”

“睡了?”

“还没。”

“……在干吗?”闻慕阳继续平淡地问。

路星辰嘴角微弯:“在听电话。”

闻慕阳隔了一会儿才说道:“哦,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最近你都不用来了!”

“嗯?”路星辰眨动着眼帘,没听明白闻慕阳的话。

“是这样,我想休息一下,你……你太吵了。”

他嫌她太吵了,路星辰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只是有些茫然地低语:“可是我白天不在啊,白天……你不可以休息吗?”

“路星辰,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别人不打一声招呼就闯进自己的私人领地……我就是那种人,我喜欢……懂得敲门的人。路星辰,你让我感到疲倦,所以我想休息一下。”

“那你要休息到什么时候,我什么时候……可以再去呢?”路星辰有些慌乱,闻慕阳的话让她都来不及做出反应,脑子里只来得及抓住这个问题。

可是闻慕阳没有回答她,电话那头传来了忙音,路星辰都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她的问题。

他是没听见所以不回答,还是听见了却不回答?

路星辰握着手机,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忙音,想要放下手机,可是却四肢僵硬,怎么都动不了。

一直到早上她都魂不守舍,文娜喝着豆浆问:“你们周末有个周年庆舞会吧。”

“嗯。”路星辰应了声,麻木地扯着油条,“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那天晚上我也去啊,去采新闻,凉城首富的嘉年华,怎么会少了新闻……”

吴小妹在旁边插嘴问:“文娜,你有空吗?”

“什么事?”文娜转过头。

吴小妹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想让你陪我买件礼服。”

“哦……”文娜眯着眼凑近了吴小妹,语带暧昧,“有目标啦。”

吴小妹脸上飞过一丝红晕,她最近胖了些,脸色也变得红润,整个人透着莹玉的润泽,她略有些尴尬地小声说:“文娜,你又胡说八道。”

两人兴奋地说些什么路星辰根本没听清,那些声音如同在耳边飞过,她努力了但就是听不清。

事实上,一整天所有人的声音都如同遥遥远在天边,而她一直像只木偶般,僵硬地挪动着四肢。

下班后,她去了医院,机械地给母亲擦着手臂,嘴里问:“妈,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讨人嫌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挑剔、难伺候,但笑起来又很不错的人……我可以修正一下给他的评价吗?”

床上的陈秋爱依然平静地呼,平静地吸。

路星辰忽然满面激动咬牙切齿地道:“那就是个半夜敲人闷棍子缺心少肺又缺德的坏坯子那就是个下雨天上梁揭人瓦损人不利己的白开心那就是个十万个路骄阳也没他一个可恶的浑蛋……”

她一口气不打标点地骂出来后,周围的声音骤然清晰了起来,但她的人差点没憋死,她大口喘着气,感到身后有人在她的肩膀上搭上了一只手,然后听见路骄阳说:“争气点,姐。”

可是路星辰很不争气地靠着自己的弟弟哭了。

哭过之后,路星辰也觉得自己要争气点,于是她决定,假如闻慕阳打电话过来说休息够了,她一定要很冷淡地说:“哦,真的吗?我看没有,你再休息两天吧。”

她又想,依照闻慕阳的脾气,会不会她让他休息两天,他就从此休息上了,于是决定还是只说“真的吗”三个字,反正重点是语气要“冷淡”。

可惜,闻慕阳始终也没来电话,路星辰每天都在心里斗争要不要先给他打个电话,这样的斗争消耗了她大量的能量,以至于周年庆上她穿裙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腰围居然小了一圈。

她也没太多心思准备礼服,好在闻慕庭上次给她买的衣服当中倒有一件小礼服可以勉强充数,只是礼服上虽然镶嵌了一排碎钻,可纯黑色的衣服丢在今日色彩妖娆的女人群里让路星辰不起眼到连文娜都睁大眼睛找了好几圈才看见她。

文娜穿了件露背的纯白色长礼服裙,长年在外跑新闻,她的肤色偏略深的麦芽色,配上蓬松的短发,令她有种别样的野性美。

她的身边是烫了卷发的吴小妹,发卷染成浅褐色松软地盘在脑后,侧面缀了一只珍珠发夹,配上身上这件米色及膝的小礼服,显得乖巧又淑女。

“文娜,莉达。”路星辰打了个招呼。

莉达是吴小妹来了公司之后给自己起的英文名,路星辰错叫过几次她的本名,她显得隐隐有些不悦,从那以后,在公司路星辰便只叫她莉达了。

“你躲在角落里做什么?”文娜摇晃着香槟问。

“吃啊。”路星辰慢悠悠地往自己的盘子里堆好吃的,反正她最近瘦了,天赐良机。

其实宴会里大量的美食也没引起路星辰多少食欲,而看着衣香鬓影的人群,一向喜欢热闹的她忽然觉得有点吵,这才是她躲在角落里的原因,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沾上了闻慕阳那种“清贵”的毛病。

“市长千金也来了。”文娜喝着香槟笑道。

路星辰转过头,见闻慕庭正与一名气派不凡的中年人说笑,旁边一位穿白色洋装的女孩子时不时地插一句,引得周围的人都笑声不断。

不是那个女孩子说话特别,而是她的身份特别,路星辰当然懂。

“闻慕庭是整个凉城最有价值的单身汉,市长带女儿出席闻思的宴会,你们最近闹得挺厉害的股东恐怕心里要重新衡量衡量了,首支舞闻慕庭一定会跟那个女孩儿跳的。”文娜显然懂得更多。

“不是的,闻总的首支舞是福利,行政部安排了,是抽签产生的。”吴小妹连忙否认道。

“你也想跟他跳?”文娜笑嘻嘻地问。

吴小妹连忙看了一眼四周,脸上飞红,有些嗔怪地瞧着文娜。

文娜扬眉说:“怕什么,我要是想跟他跳,我才不管抽签什么的,直接走上去跟他说!你说是不是,路星辰?”

路星辰笑了笑。

突然,窃窃私语般的嘈杂声沉寂了下来,路星辰拿着一盘量很丰满的食物转头,隔着人群她就看见了闻慕阳,他跟顾伯一起走了进来。

闻慕阳穿着白衬衣配西服,这还是路星辰第一次见他穿正装,身材高挑的闻慕阳穿上笔挺的西服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不再是雪树下的少年,而成了一个男人。

他缓缓转了一下头,像是扫视了一下全场,那种没有焦距的视线没有让人联想起是因为眼盲,而是让人觉得是一种目空一切的傲慢。

傲慢不好,可是比起闻慕阳的狼狈,路星辰却觉得他还是傲慢好了。

在大脑有意识之前,她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朝着闻慕阳走去了。

闻慕阳的目光突然就定在了她这个方向,顺着细小铃声的指引,他开始缓缓向着她走来,挡着他道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散开,只有路星辰僵直地站在原处。

“啪”,闻慕阳的手杖碰到了路星辰的腿,他站定:“路星辰吗?”

“嗯。”路星辰端着一大盘食物看着他回答。

虽然他看不见,可是他却在人群里准确地向她走来,路星辰要很努力地眨眼,才能保证不会让眼泪模糊她的视线。

闻慕阳微微一笑,他长相清秀,但笑起来的时候,就会变得有几分随性的潇洒,会让人恍然惊觉他也可以性感至此。

“跳个舞吧。”他向她伸出了手,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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