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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
佚名忽然道：“直播我用游戏闪退bug解释过去了，顺带中场休息一下，接下来你还要继续播那个恐怖游戏吗？”
鹤子墨抓了抓睡乱的头发，“播，当然得播。”
如果那边是梦境，迷失对他不利的话，起码那些充斥着人气的弹幕，能够把他从鹤道人的记忆中扯出来些。
——
鹤子墨听闻长留道人所求，一下子就意识到了六百年前那场变故的落幕并不简单。
他意味深长道：“众目睽睽之下，你的胆子倒是挺大的。”
顾明道：“我十分清楚他的本性，他也是这场事变的受害者，不该把错全丢在他身上。”
“我从未后悔过，只是当年的修为在诸多人面前仍是低微，再小心翼翼的动作也只不过是救下了他的残魂，保留了他曾存在过的痕迹。”
“只是我被盯得太紧，无法蕴养残魂，甚至因为一次意外，不得不仓促将其转生，对此，我一直很在意。”
在意的越多，便生了执念，执念一起，心魔便生。
——不是因为手刃好友生的心魔，而是因为挂念好友转世而生的心魔。
一念仙魔，放下则成仙，执着则成魔。
看似简单的道理，他却根本放不下。
“不知，道人愿不愿意帮我？”
这段话里，长留道人没有用谦称，向鹤子墨表明了自己坚定的态度。
“待此事落幕后，吾会给你一个交代。”
鹤道人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可这样的结果，已经让顾明心满意足了。
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云中殿残留的阵法铭文也被空间崩塌产生的乱流或吞噬或湮灭，就连眼前的人也被扭曲模糊——
这个空间，即将毁灭。
“待在吾身后。”
顾明闻言退了一步，仅仅只是一步的距离，在紊乱的空间中，就像是隔了一条河，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他站在原地，卸去了大半护体灵力，只用小半微薄的灵力护佑住自身不被空间乱流里跑出来的风刃所伤，安静地等待对方的动作。
顾明虽对空间的造诣不深，但十分清楚在空间极不稳定的情况下，灵力的构成越是强大混乱越是会让空间的情况更加糟糕。
——就像是尘世间的赛龙舟，单单只有一个方向不够，划桨的力道也必须统一。
因修仙界有灵根，属性的不同，还需灵力不会相冲。
种种考量下，他只能相信对此变故根本不放在心上的鹤道人，也相信在海城短暂流传过的传闻。
鹤子墨取出一张符纸，食指汇聚灵力在符上绘制勾勒，边绘制，边无声念着咒。
三个呼吸后，鹤子墨打出符纸，符纸所过之处一切就像是染上污垢的画卷被擦拭干净了一般，连早已崩塌的台阶都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他唇瓣未停，仍在念咒，一手掠过缭乱的空间拉住顾明的衣袖，快步跟上符纸开拓出来的道路，拽着人往前跑。
跑到符纸在半空中彻底化为灰烬，也跑出了那静得只剩下空间崩塌声的一方小世界。
嘈杂的人声，兵器碰撞声，灵力相撞的波动，皆告诉他们已经离开了原先的空间。
但，这里是原本的世界吗？怎么打起来了？
顾明愣住了。
鹤子墨松开长留道人的衣袖，冷眼看着众多玄色道服的修士与杂乱的黑线战斗。
“鹤道人，长留道人。”
驭使数道火焰来回救援弟子的晏无痕看到他们，喊了一声，快速炸开一处的黑线救下一名弟子，把人交给越皑便飞身过来。
偶尔碰见弟子遇难，仍在战场徘徊的火焰立刻冲过去将人救下。
顾明见状，充斥着生机的木灵力四散出去，化为藤蔓把被救下的人带离战场。
鹤子墨无动于衷，他扫了眼战局，看到诸多法宝灵器未能伤黑线分毫，却无血色沾染的地面，便知黑袍人根本没有伤他们的意思。
神识放开，越过外围杂乱的黑线，直直地冲着密密麻麻地的线团。
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是，对方没有阻拦他的窥探，以行动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永生禁术已经启动，再无转圜的余地。
呵，这件事在他毁了支撑那处空间的核心后就知道了。
稳固地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彻底崩塌。
“多谢长留道人援手。”
“这是贫道应当做的。”
两人在百忙之中客套了下，晏无痕抽空看了眼鹤子墨，看到对方神色淡然不为所动，还是停下了往那边走的脚步，奔于救援。
继任大典已经结束了，他没有立场去请对方帮忙。
鹤子墨收回神识，侧头道：“他没有伤你们的意思。”
“？！”
“此为吾劫所致，你们走吧。”
晏无痕动作一顿，“当真？”
“可有伤亡？”
“并无。”
鹤子墨笑了下，“晏谷主可还要留在此处？”
“……”
顾明劝道：“晏谷主，现下对方不欲伤人，可倘若对方忽然改变主意了，届时便难走了。”
晏无痕眸中火焰闪动，终是下令让七夜谷弟子全部撤退。
撤退的过程中，外层杂乱无数道黑线缩了回去，主动给了他们撤退的机会。
他看着这一幕，思绪杂乱，原来……对方根本没有下死手。
七夜谷弟子撤了，在场地内战斗的四位长老还没离开，他们听到谷主下令，互相对视了一眼，才来到晏无痕身旁。
各色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鹤道人身上，尤其是作为七夜谷定武长老的凌渊，目光尤为放肆，对鹤道人的敌意毫不收敛。
岳平峰板着脸低斥了声，“凌长老。”
凌渊冷哼一声，还是给了岳平峰面子，“凌某不过是想与道人讨教一番。”
鹤子墨不在意对方的挑衅，“雷劫将至，你们可还要久留于此？”
晏无痕问道：“谁的雷劫？你要渡劫成仙了？”
岳平峰咳了两声，“云中殿到底为七夜谷核心之所，我等留下也只不过是为护佑七夜谷基业。”
“此劫只针对个人，云中殿不会有事，岳长老大可放心。长留道人，你随他们一同离开吧。”
岳平峰眉毛拧起，“既如此，谷主……”
晏无痕打断道：“你们走，我留下。”
岳平峰脸色严肃，规劝道：“以谷主的修为，留下也无济于事。”
在岳平峰和晏无痕争执之际，顾明正犹豫不决，背对其他人朝鹤道人做了个口型。
鹤子墨淡然的脸上，略显诧异，“吾从不毁约。”
有了这句话作为定心针，顾明暗自松了口气，他扭头就加入了劝说晏无痕的队列里。
执法长老和颇具名望的长留道人皆在劝说谷主，其他长老们也纷纷附和。
晏无痕红了眼，他狠狠剜了眼鹤子墨，转身就走。
谷主都走了，其他人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也跟着离开了。
顾明跟上他们，想到那个被肯定了的猜测，仍不住回头看了眼鹤道人。
灰白色诡谲的蛇并没有压下鹤道人周身淡如云的气质，反而让其升华。
在即将到来的天谴之下，对方总有一种会如缥缈云雾般，随风消散的错觉。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鹤道人要经历的是生死劫。
生死劫，与其说是劫数，不如说是——天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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