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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得这已经是打身边经过的第几拨人，反正是照例让道。
这次经过的人比较多，足有二十余人，纵马飞驰奔了七八丈远后，那领头之人突然勒住马缰，使得那马唏呖呖的一声长嘶，调转了头踱了回来。
“请问……少侠可也是赶往栖霞山庄？”那名男子抱拳相询，说话很客气，年纪约莫三十岁上下，眉目清朗，和煦的笑容在这种阴霾天气里竟似能破开郁闷，使人不由的心生舒坦。
聂浅草自问自己的装扮像极了豪富的商人，却是与武林侠客的身份风马牛也扯不上的。但是这一切的假象似乎根本就蒙蔽不了眼前这个男人，那双笑意盎然的眼眸下尽是洞悉一切似的了然。
聂浅草心里咯噔一下，抱拳回道：“抱歉，在下从未听说过栖霞山庄！”这番回答似乎引起了极大的不满，那群人里吁气声不断，有些个甚至已腾起身子，作势欲下马寻衅。
聂浅草看在眼里，却没放在心上，那男子笑了笑，略一点头，“抱歉，是我误会了，后会有期。咱们走——”他勒转马首，余人纷纷向聂浅草瞪了一眼后，纵马离去。
“你说……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呢……”他像是自言自语，可是过了一会儿，身前的冷香忽然蠕动了下，聂浅草低下头轻轻一笑，“栖霞山庄啊，拈花圣教若是来袭的话，它是不是也难逃一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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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霞山庄位于平州城，庄主莫景灏年少时曾拜入楼观派，出师后闯荡江湖，后还俗成家，继承栖霞山庄。四十年的江湖生涯，使得他在晚年时门下传承弟子已近千计。
聂浅草赶到栖霞山庄的时候，庄内庄外正俨然一派喜气，略一打听，才知原来是莫景灏借着过六十大寿，广邀天下英豪。明里是贺寿，实则众人都清楚乃是为了近来魔教之事，聚众商议对策。
拈花圣教教主白笺汝亡故后，江湖黑白两道无不欢喜，原想着教中群龙无首，必乱作一团，可谁曾想魔教中人做事不走寻常之路，教主死便死了，教众依然行事猖狂，紊而不乱，二十诸天看似各自为政，却没有一人为争教主之位而内斗倾轧。
魔教入侵势头不减，短短数月，已是接连灭了不少江湖教派，甚至传闻武林盟主朱霖身负重伤，亦是下落不明，如今群龙无首的反倒成了他们这些中原武林人士。
聂浅草偏安一隅，对中原武林之事所知有限，正愁找不着地打听情况，莫景灏以做寿为名召集天下，势必招来黑白两道怀揣各自目的和心思的人马过来。
聂浅草带着冷香赴宴，奉上礼金，栖霞山庄门口负责接待的弟子见他二人穿着气派，是以并未有丝毫的阻拦。聂浅草入庄一瞧，只见庄内已经开出了四五十桌流水席面，热热闹闹的嘈杂场面，让冷香直蹙秀眉。
聂浅草也不喜欢和这些三教九流的人凑在一块喧哗，两人一般心思，拣了桌僻静冷清的席面坐了，只等着看主角上场。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才见莫景灏姗姗来迟。聂浅草喝着自己冲泡的茶水，远远的看着他站在贴有大大的红色“寿”字的屏壁前。
“诸位……”莫景灏举起双手示意，庄内登时静了下来，“老夫感谢诸位百忙中能抽空……”
“说的尽是废话！”冷香不屑的哼着。
莫景灏的一番客套言辞说了足有盏茶时分，这才话锋一转，说到了正题上，聂浅草身子坐直，打算仔细听听作为栖霞山庄的一庄之主，在应对拈花圣教上又有何等样的高见。
就在全场寂静，众人屏息聆听的当口，大门口忽然轰地一声巨响，只见挨着门的整面高墙全塌了下来，烟尘弥漫，哞哞的叫声中，数百头的黄牛奔腾冲进人群。
尖叫声起，桌倒椅飞，牛群在人堆里横冲直撞。在座的虽是武林好手，但因事出突然，加上又被攻了个措手不及，伤者十之七八。更有甚者，竟被惊惶奔驰的牛群生生踏死在了蹄下。
聂浅草和冷香因为坐得僻远，在牛群闯入的刹那间便及时跃到了房顶，毫发无伤。余人见状纷纷效仿，一时间，栖霞山庄的屋顶上蹲满了惶然失色的男女老少。
聂浅草感觉这种场面相当的滑稽可笑，冷香更是抑制不住欢畅的笑出声来，惹得那些自视清高，此刻却难掩狼狈的侠客们纷纷向他俩投来怨恨的目光。
忽听一声长啸，如穿云破雪般直冲天际，一道灰色的人影从屋檐下激射而出。只见满场叠影重重，似幻如梦，只眨眼的功夫，便有十几头牛挣扎着被掀翻于地。
“好功夫！”屋顶上有人抑制不住鼓掌喝彩。
随着那名灰衣人的介入，冲入牛群中解救伤者的人也越来越多，先前藏身在屋顶上的人也下去了一大半。
冷香扯了扯聂浅草的袖子，问道：“你不下去？”
“我为什么要下去？”他的神情淡淡的，瞧不出说这话是真心的冷漠还是假装的无视。
两人站在屋顶上，雪虽止，风却很大，冷香冻得小脸通红，却似乎一点也无惧于寒冷，犹自充满意趣的看着地下慌乱奔走的人牛争斗。
位于栖霞山庄北边有个放牧场，这些牛显然是被人蓄意赶到这边来的。莫景灏抖动着脸上的肌肉，一掌劈在了身侧的桌面上，桌沿顿时被他的掌刃削下一角，如切腐乳般。
“云龙，叫上几个人，去把闵帮主换下来！可不能让他有个闪失……”多年练就的敏锐警觉，让他已然嗅出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异味。
一道灰色的影子一晃，飞快闪到他跟前，虽然是寒冬腊月，但闵灿堃却是汗流满面，呵出来的气，在眼前形成一团白雾。“莫前辈，你找我……”
“闵帮主！”他急切的将闵灿堃拉到一边，“你不是说魔教的势力还在关外甚远，难道这消息慢了，他们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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