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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璃一怔，到没想到石呆子竟然真的相信薛蟠已经死了。
她迟疑了一下道：“我说的薛蟠，表字文起，乃是金陵人士，祖上是紫薇舍人，家中是皇商，有一寡母和妹妹。我们旧年在江上遇到，听说他们要进京拜访荣国公府等一干亲戚。后来在京中也和他们家有些生意往来，从未听说他们公子死了的消息。不知石公子所说的薛蟠又是哪个薛蟠？”
石呆子不可置信地道：“这、这还能有几个薛蟠？当时贾大人说薛家报了薛蟠暴病身亡，又扶鸾请仙，设了乩堂，我们都有去看的。乩仙说冯兄与薛蟠原系夙孽，薛蟠已被冯兄魂魄追索而死。因此祸皆有拐子而起，贾大人便按法处置了拐子……若薛蟠未死，贾大人又何以如此判？”
朱水淳在一边道：“石兄这有何想不通的？想来不过是那贾大人收了人钱财，故意设的障眼法罢了。也就骗骗石兄你这样的老实人。”
石呆子似乎从来未想过这一层，呆愣半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凄声道：“冯兄，你死得好冤——”
甄璃也怒道：“如此说来，倒是这狗官害了英莲！”
石呆子捶胸顿足道：“冯兄我不能为你洗雪冤屈，愧对你我一场相识，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他竟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甄璃没想到他这么伤心，忙安慰道：“石公子你先不要伤心。既是如此，就让我们试一试这贾雨村。若他真是如此贪酷，现正逢圣驾南巡，只要找到证据，自然就能将他告上龙庭。为冯公子、为我家英莲讨回公道。”
石呆子哭道：“我哪有那个本事去试他？”
朱水淳接道：“这个却也不难。只要石兄你愿意，我倒有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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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璃和朱水淳说服了石呆子，又回了行宫面见太后。
朱水淳道：“见着那雨花石了，果然就是贾雨村说的那样。石呆子也愿意将这些雨花石献上。”
太后没想到竟然得来全不费工夫，十分欢喜地道：“那些雨花石呢？怎么不见？”
朱水淳道：“石呆子说这些石头是和一个朋友一起得的。现在把石头献上，要先跟朋友说一声。”
太后道：“这个也合理。你们倒也不好白拿人家的，要好好赏他。”
朱水淳道：“自然是要赏他的。可惜美中不足的是，他手中只有二十四枚石头，仍是不能凑齐三十二枚。”
太后一怔，道：“何以他手中只有二十四枚？”
朱水淳道：“石呆子说是和当日一个叫冯渊的朋友一起捡着的。冯渊拿了十二枚，他手中有二十四枚。”
太后道：“既是如此，就一起问了他那位姓冯的朋友就是。”
朱水淳叹了口气道：“他那位朋友三年前已经去世了，那些石头也不知下落。”
太后“哎呀”了一声，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朱水淳犹豫了一下，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最终又忍住了道：“贾雨村既然获得了其中两枚，倒不妨问问贾雨村是从何处得来的。或许能有些眉目。”
太后道：“也只好如此了。”
朱水淳晚间即差了赵孟去跟石呆子取石头，不料赵孟到了石呆子住处，却发现满屋狼藉，已是不见石呆子踪影。
赵孟问了左右，说是石呆子被贾雨村抓走了。
赵孟回去报了朱水淳，朱水淳大怒，立刻回禀了太后就要往衙门里要人。
甄璃正和贾元春在太后处，忙拦住道：“赵孟既打听到说是石呆子欠了官银才被抓走，你这样去要人，他们放吧，是徇私。不放吧，又像是不给你面子。这岂不是干扰了地方官办事？到底这种事你不好出面。”
太后听了道：“王妃说得很对。这些石头不过是个玩物罢了，不要和正经事搅在一起。还该让他们办事才是。”
朱水淳道：“太后有所不知，据这石呆子道，当初冯渊就死得蹊跷。贾雨村所献两块石头均是原属于冯渊的，我就有些疑心他。只是因这些为官处事之道，我向来不懂，也不便深究。哪里想石呆子竟然被他带走。若石呆子真是拖欠官银便罢，若石呆子并非拖欠官银，而是贾雨村巧立名目，我倒有些担心石呆子的安危了。”
太后没料到不过寻些玩物，竟然还寻出地方官的纰漏来。一时颇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处理。
她沉吟半晌道：“既然贾雨村这官做得有问题，不如回禀了皇上处理吧。”
甄璃在一边忙道：“此事涉及朝廷命官，王爷却不能鲁莽行事。石呆子的话也不可尽信，若是他不过自己随意推测，咱们就当做什么正经事说给皇上，要是最终查下来与贾雨村无关，一来，我们不过是因些玩物，给皇上添了烦恼。二来，石呆子或许不过一说，这却要给他坐实了诽谤朝廷命官的罪名。本来不过是些小事，闹大了倒不好。”
太后听了道：“你说得有理。依照你的意思又该如何？”
甄璃道：“不若试他一试。若贾大人为官清正，此事也不必再提了。如若贾大人真有些奸邪的心思，却也还是应该交由他的上司来处理。事虽由我们而起，到底起因不过是寻些石头，并不是正经事。”
朱水泽原不愿意他们在这些石头上费心，此刻又牵连出官员问题，太后也实在不愿因此而闹大，听了甄璃地话，忙道：“王妃主意很好，你就依照王妃的主意去办。”
朱水淳得了太后的旨意，便立刻出去安排，又通知了右布政使秦仪去冯渊旧宅布置。
秦仪不知他是何意，只当这个无事忙的王爷要有什么恶作剧。
朱水淳是随驾南巡，秦仪也不愿得罪他，只想奉承着把他送走便罢。岂料他在后堂越听越是不对，连忙出来喝止了贾雨村。
秦仪将贾雨村带走，连夜提审，得了贾雨村供词，不敢怠慢，第二日便报给了朱水泽。随供词一起的，还有他的请罪折子。对自己辖区内出了这样的事，做了深刻的自我检讨和批评。
朱水泽南巡本就有考核官员之意，现见秦仪不掩饰自己辖区内官员失误，敢于如此自检，倒也没有责罚他，反而还勉励了几句。但对于贾雨村却是龙颜大怒，令秦仪一切从严处理。
秦仪领了命正要走，正好在和朱水泽商量后续行程的忠顺王冷笑了一声。
朱水泽听见了道：“太傅有何话说？”
忠顺王道：“贾雨村一个小小府尹，何来胆量这样欺君枉法？后面怕不是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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