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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一点也不好。
朱水淳当晚没睡在家里，和他那帮狐朋狗友出去了。
甄璃松了口气的同时，让繁霜去打听了一下。原来朱水淳一月之中睡在内院的日子连一半都不到。剩下的不是在前面设局彻夜豪赌，就是出外眠花宿柳。当然王府做东的日子里也会有美人伺候，但那都是些丫鬟歌姬或招些青楼名妓。
也难怪南安王府有个淫乱的名声。
这本来和甄璃没什么相干。只是如此算来，即使是得宠如丽姬，本质也不过是深宅怨妇。
这人一闲就要生事，更何况还怨。
第二天李妃和丽姬过来请安，看到那盆十八学士，李妃笑着道：“昨早上就见下人搬进园子里来，好大一盆山茶，开得那么盛，从来也没见过。问了说是安乐侯二公子送王爷的。一盆留在了前面书房，一盆送进园里来。还以为是要孝敬太妃她老人家，原来是送到娘娘这来了。王爷对娘娘真是有心。”
甄璃心想你眼瞎吗？就这么两三朵，什么开得盛！
但这种话本来就是说给有心人听的。果然丽姬一听就炸了毛，冷笑了一声道：“王爷对娘娘自然是有心。人比花娇，呵护着呢，轻易不敢攀折。”
这是嘲讽她朱水淳连续两夜未曾留宿了。
甄璃心中大翻白眼。
这李妃喜欢借刀杀人，这丽姬喜欢持刀行凶，倒是一对好拍档。
人对人的伤害，不外肉体、情感和利益。
甄璃对朱水淳的三分忌惮，主要是来自朱水淳的男性优势和地位优势，说白了也就是她怕朱水淳打她。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她不确定惹怒朱水淳后，朱水淳会对她造成多大的肉体伤害。
而她和李妃、丽姬的矛盾，则主要存在于情感和利益上。当然这是李妃和丽姬一厢情愿的想法。甄璃作为一个穿越者，对这世界始终没法完全排除旁观者的心态。既对情感上分享乃至独占朱水淳毫无兴趣，也对自己的王妃地位毫无兴趣。
但是，这种事说出来也没人信。
想一想她拉着李妃和丽姬的手说：姐姐们，我真的对你们王爷一毛钱兴趣都没有，求你们放过我吧……
算了，还是不要妄想的好。甄璃的身份便已决定了她避不开这一切。至于内在是何人，心里怎么想，反而都不重要了。
甄璃看着两人做完戏，心里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对李妃道：“我昨还和王爷说呢，这花喜暖，我这里冷恐养不好。我看姐姐住的涵碧馆倒是暖和，不如送到姐姐那去吧。”
李妃楞了一下，笑着道：“我那也冷清，到底不如丽姬妹妹的海棠春坞始终春意盎然。”
这话又是挑拨她，又是甩锅给丽姬。甄璃心里“啧”了一声，从善如流地道：“姐姐说得是，那就送丽姬那吧。”她转头对繁霜道：“差两个人把这盆茶花送到海棠春坞。”
繁霜有些不乐意，刚想要出声劝阻，被甄璃瞪了一眼，只好闭嘴去唤人搬花。
丽姬尚未反应过来，事情就这么定了。她和李妃面面相觑，一时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甄璃太软弱，她们首次交锋就已旗开得胜。
两人看甄璃脸色，甄璃一脸兴致缺缺的摸样。既不是对她们热情讨好，也不是畏惧愤怒。两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妃勉强笑了一下，对丽姬道：“妹妹还不谢娘娘。”
丽姬这才反应过来，站起来糊里糊涂地谢过。
甄璃道：“也不用谢我。都是王爷赏的，赏谁都一样，摆在哪也是摆，左右都还是王爷的。”
李妃笑道：“娘娘不愧大家出身，到底比我们有见识。”
甄璃道：“多替王爷想也就是了。姐姐服侍王爷比本妃早，自然比我更明白这个理。”
她处处拿着大道理，李妃一时无话，只好道：“娘娘说得很是。”
甄璃懒得和她们再啰唣下去，直接道：“时辰不早了，这就散了吧。我今日吃斋，也不留你们了。”
她随口胡说，李妃和丽姬也知道意思，便起身告退。
丽姬白得了一盆稀罕的茶花，也不知该高兴还是不高兴的好。出了远香堂，忍不住对李妃道：“这新王妃，也是古怪。”
李妃眉一皱，道：“厉害着呢，妹妹且小心吧。”
丽姬不屑地道：“我有什么好小心的。我是皇上赏给王爷的。凭她怎么强，能越过皇上把我撵了不成。”
李妃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很是，妹妹身份不同。”
她们这里出去，繁霜不高兴地道：“姑娘何必如此退让？在家里也是让得狠了，才连管事的妈妈们都欺负到头上来。那还亏得姑娘身份尊贵，不能真怎么样，不过差事应付得随便点。如今这两位，那是恨不得吃了姑娘的。姑娘仍一味退让，你只想想二房里小周奶奶……”
甄璃不知道二房的小周奶奶怎么了，但是想也想得到。关在一个屋子里斗来斗去，那肯定是非死即伤。
她抬手打断繁霜道：“我不是让，我是试探。”
繁霜一怔。
甄璃道：“她俩也不过借着花来言语上刺我一下看我反应，是逞强还是示弱。我不如索性送给她们，看她们接不接得住。你别管这些了，去叫把饭摆上，这一早上了，还不饿吗？”
繁霜一肚子的话只好憋了回去，半信半疑地出去叫摆饭。
二姑娘和以前大不相同，或许真有什么法子也说不定。
甄璃没好和繁霜说的是，试探李妃和丽姬还在其次，主要是为了试探朱水淳。
试探一下朱水淳对她的底线在哪。
吃过早饭无事，甄璃让繁霜把院里所有的佣人都集中起来。
她这个院子除去自己带的四个陪嫁丫头在内间伺候，外间尚有四个小丫头，再往外四个婆子，另有小厨房里一个厨娘，三个粗使丫头。
她把人都认了一遍，重申了一遍规矩，说了几句劝勉的话。不过是走个管人的形式，让大家知道她以后是这里的主子了。至于这里有没有人有歪心思，甄璃知道一时也发现不了。
讲完了话让繁霜打赏，然后留下四个小丫头并繁霜四个开箱整理她带来的嫁妆。
满满当当十几个大箱子，甄家真是有钱。虽然是个庶出的女儿，嫁妆倒是一份没少。不过一聘一嫁，也就是挪来挪去罢了。
虽然知道这些东西到时候也带不走，但自己在这世界一日，这些东西还是重要的。作为时代女性，甄璃自然知道金钱的重要性。
箱子开了一屋子，繁霜并小翠两个一个念一个对，其他人按照甄璃的指示归置。这样一折腾，一天倒也过得很快。及至傍晚，朱水淳不出所料的来了。
正是掌灯时分，外面冰雪未融，暖黄的烛火照在雪地上，映出点点金光。
甄璃正和繁霜、小翠对单子，哪些重要的，需谨记着放哪。哪些不是那么重要，先放哪。甄璃嫌原来的嫁妆单子夹七夹八不清楚，让繁霜重新建了账簿。看她们一格一格写得辛苦，恨不得能有台电脑建个Excel表来归档。
繁霜见她对这些俗务突然之间头头是道，又有些众人未见识过的法子，倒是又惊又喜，道：“早姑娘在家时也这么有条有理的，还能得老太太老爷多些疼爱。”
甄璃道：“做姑娘时也不必懂这么多。”
但凡能够无忧无虑的，又何必苦心筹谋。
“爱妃现在又懂得太多。”
朱水淳的声音在门口突然响起。
屋里人均吓了一跳。
繁霜忙带着众人跪下，喊：“王爷。”
甄璃稳一稳心神，也站起来行了一礼，又对外间的人道：“王爷来了，也不通报！”
朱水淳脱了大氅道：“我让他们不必通报的。想看看爱妃在做些什么。”
甄璃道：“不过记一些帐，倒叫王爷见笑了。”
朱水淳环视了一圈屋子，道：“爱妃侯府千金，何必忙于这些俗务。赏花赏雪，坐拥风雅不好么？”
甄璃嫣然一笑，道：“原来王爷是想问那盆十八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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