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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
戚遥起了个大早，和池雪烟在厨房里忙活了大半日，准备今晚的年夜饭。
她给傅时颐还有她师娘都去了请柬，请他们今晚来她家一起吃顿饭。
请柬前脚刚送走，后脚方明渊就带着人来了她家。
他们带了好多箱子过来，上面都挂着红绸，谁都瞧得出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傅时颐没跟她说过他今日会来下聘，戚遥还有个准备。
她以往觉得自己脸皮挺厚，今日看见这一出，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像其他没出阁的姑娘一样害羞，躲起来偷偷的瞧。
一时间她家里里外外到处都是人，无数的金银珍宝、绫罗绸缎堆满了她家最大的院子。
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方明渊受他们太傅大人所托前来下聘，自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太傅大人一辈子就娶一个媳妇，这等要紧的事大人都交给了他来办，他受宠若惊，自然不敢马虎。
大人把这些聘礼交到他手里的时候，他也吃了一惊。他也是世家出身，家底殷实，娶他家夫人的时候排场已然不小，可是他给的聘礼还不及大人给的零头。
方才他骑着高头大马带聘礼走过长街，将整条街都塞得满满的，让看热闹的百姓都没处站。
若说他是下了大手笔，那大人就得是下了天大的手笔！
料想傅家累世高官，富可敌国，这点银子也算不得什么。
方明渊在院子里站了好一阵，方才进来的时候他见过小遥姑娘，如今小遥姑娘回避了，可是小遥姑娘的兄长却迟迟露面。
来之前大人给他吃过定心丸，说小遥姑娘的兄长不一定同意这门亲事，让他有个吃闭门羹的准备。
他万分纳闷，试问天底下哪户人家不是做梦都想攀上傅家，连太子殿下的掌上明珠都费尽心思地想嫁给大人，怎么到了戚大人这儿偏成了不同意？
不过大人说了，甭管戚远同不同意，让他将聘礼放下就算完事。
方明渊打算再等上一炷香的功夫就走，结果不到半盏茶的时候，戚远就出来了，同他一样身着官服，显得很是郑重。
戚大人刚升了官，身上这身官服还是崭新的。
方明渊客气拱手，“戚大人。”见戚远走近，他从随从那里接来婚书递给戚远。
戚远从容收下，回递给写着戚遥生辰八字的婚书，嘱咐道：“望太傅大人善待吾妹。”
婚书一换，这门亲事就算定下了。
差事办得圆满，方明渊心里的石头落地，笑了笑，“戚大人尽管放心，太傅大人对令妹一往情深，捧在手心儿里还来不及，断不会让令妹受半分委屈。”
戚远揖手，“多谢大人。”
方明渊离开戚府，原以为差事已经办完，结果太傅大人又差人送来了另一份礼，瞧着也像是聘礼，只是比不过方才的那份要少许多。
太傅大人让他将这份礼送去城东戚家。
也就是戚姑娘兄妹的父亲家。
他起初不明白大人的用意，送东西来的元祺说当初戚姑娘的兄长不肯允婚的时候，戚姑娘的父亲点了头，不管这边如何，于情于理都得送些东西过去才像话。
他便又带着东西去了趟城东。
车马在戚府门外停下，领头的是个高官，守门的家丁都被这阵势下了一跳。
他们家不是没有嫁过小姐，只是上次戚玥小姐出嫁的时候，杜家下的聘礼只有这些的一半。
管家匆忙进去禀报。
戚崇海带着家眷迎了出来，看见前来送聘礼的人就是一惊，慌忙作揖：“尚书大人……”
“戚大人客气，往后戚大人可是太傅大人的岳丈，大人行如此大礼，我怎么受得起？”方明渊下马，招呼着人把东西都搬进去。
冯氏和戚玥站在一旁，看见这些挂着红绸的箱子，戚玥如火焚心，握紧了母亲的手，“娘……”
“别怕玥儿……别怕，娘在这儿。”冯氏轻拍着女儿的手。
方明渊从冯氏跟前路过，看见冯氏母女，尤其是瞧了瞧戚玥，这个女子如今身怀六甲，而孩子的父亲是谁满城都晓得。
他提高了嗓音问：“对了戚大人，先前街上流言四起，到处都是针对令爱的飞短流长，不知戚大人可还记得？”
戚玥隐隐一哆嗦。
戚崇海拱手点头，“卑职记得。”
“当初大人将此事交给了我处置，我半点没敢懈怠，及时遏住流言，又四处派人去探查，终于查到了些蛛丝马迹。”方明渊扬唇一笑，叹道，“我也是前两日才查明，近日太傅大人大喜，我暂且没敢拿烦人的事去扫他老人家的兴。”
“大人说得是。”
“不过案子查出来了，迟早得禀报，以太傅大人对令爱的情谊，断容不下谁在背后伤他的心头肉。”
方明渊和戚崇海进到戚府，坐下喝了口热茶。
方明渊瞧着院子里的聘礼，对戚崇海笑说：“太傅大人的意思是，既然大人当初点了头，又是戚姑娘的生父，礼自当有大人的一份，这些银子和珠宝大人只管留下自己用，足够大人吃上半辈子，田产铺面什么的想必大人也用不上，都归到戚姑娘名下。”
戚崇海点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的！”
“今儿就到这儿吧，我也得回去向大人交差。”
“大人慢走。”戚崇海起身作揖，带着家眷相送。
方明渊出门前又看了冯氏母女一眼。
等客人走了之后，冯氏才带着戚玥进府。
满院子的聘礼就像一根根针，扎得人眼睛生疼。
戚玥看着难受，索性别过头去。
冯氏见女儿如此，愤然对戚崇海道：“还不快让人抬进去。”
戚崇海却不为所动。下人们也都是见风使舵的，知道如今这个家还得姓“戚”的人说了算，没有他家老爷发话，他们怎敢动手。
“遥儿的聘礼我这个爹没脸收，一会儿我派人都给遥儿送去。”戚崇海言道，又说，“你去备一份嫁妆，我一并送去给她。”
冯氏冷笑了声，“老爷，你莫不是老糊涂了，这些东西太傅大人竟然送来给了你，你只管收下就是，还有，什么嫁妆，她有叫过你一声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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