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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背遮住刺眼的光线，程理脑子里一团浆糊，浑浑噩噩。
“小五，你醒了。”
程理捂着刺痛的左眼，伸手道，“恩，我手机呢？”
“嘿呀，你怎么知道我给你买了手机？”
“恩？”
这说法有意思，她早就独立了，自己开了公司能赚钱，还能让老哥哥们给她买手机？
程理抬头，看向窗户边站立的人，愕然懵逼，“二哥？你怎么这么年轻？”
程辰钢愣了愣，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笑道，“还不是你二嫂，非得让我剃掉蓄了几年的胡子。小五，你说我现在是不是也和那flower组合一样，帅不帅，俊不俊？”
程理黑线，甩了个白眼。
老二哥哥比她大了整二十岁，油腻的中年大叔了，还在这和偶像较真。
不对啊！flower组合，不是十几年前的事么？都成了老腊肉了好不好。
一只手机丢在她腿上，程辰钢又从桌上拿了块镜子竖在她眼前。
“怎么样，这一脸丰功伟绩的。”程辰钢揶揄道。
“小五，你这次可玩大了。被你揍翻的五个人里，姓陆的那小子，他爷爷和我们老大哥正较着劲争大校衔呢！你倒好，几拳就把人家孙子打进医院，还磕掉了门牙，哼哼，老妈这次肯定和你没完。”
镜子里的人左眼青紫，鼻梁骨也紫了一小块，下巴还蹭破了皮，头发一扎一扎的耸立，整个形象惨不忍睹。
这么惨这么怂这么丢份的脸，程理二十六年里只出现过两次！
她不由分说的抢过镜子，抬起下巴三百六十度旋转的照了照。
艹，这镜子里的人，不就是十四岁那年和陆浩一争学校老大，一挑五后两败俱伤，住进医院的孤胆英雄吗！
“哈哈哈哈……”
也是因为这事，老妈把她强行捆绑，扔回老家c市了啊！
老天真的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不要太兴奋！！
程辰钢以为小五会嗤之以鼻的哼哼，傲娇的丢一句手下败将、一群小弱鸡什么的，或者脾气上来，一把甩掉镜子说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幼稚发言。
万万没想到，他家宝贝疙瘩一脸青紫了还要疯狂自恋！
shi黄色的碘伏映着紫红微肿的伤口，狭长的凤眼睁开都费劲了，程理还要使劲綳长下颌，仰头四十五度看自己的鼻孔！
这是什么精神？哪一路拳头能打到鼻毛？！
程理醒来后的一惊一乍，程辰钢感到惊悚。在听见突然大笑的时候，他猛的去开门。
“医生，快过来检查，护士，喊神经科的大夫过来！”
“……”
程理一僵，握着镜子的手倏的捏紧。
艹了，我不是神经病啊二哥，贼tm尴尬。
“别介，二哥！我没事，不用喊医生了，就一点皮外伤，我要回家。”
她老妈妈现在肯定火冒三丈的在替她收拾烂摊子，也不管是不是撞枪口了，反正她乐意去c市。
“不行，”程辰钢挡住程理，紧张道，“你刚刚的笑声太癫狂了，一个过年发红包都不会礼貌笑一笑的人，怕不是伤到了脑神经，必须让医生看看。”
程理脸一拉，“二哥！我刚就是激动了点，哎哟你不懂，让开，我要回家。”
“咱检查一下，万一呢。”
“我说了没事，”程理被倔脾气二哥推回病房，很不爽，“你是指望我脑子出事吗？”
“呸呸呸！你瞎说什么呢！”
“那回家。”
程理抄起手机绕过二哥往楼下跑，身手麻溜儿的。不看五颜六色的脑袋，根本看不出先前打了一场群架。
“诶，小五等等，出口在这边。”
晕，程理以为是自家参股的私立医院，习惯性的右转去摁电梯，哪知道这是军区医院啊！
后知后觉的只能硬着头皮转身，在二哥狐疑的眼神下淡定自若的下楼。
坐在车里，右手拨弄着砖头手机，看向窗外的风景。晚高峰路段还没有堵得水泄不通，看来自己真的回到了过去。
临到家前，程辰钢碰了碰程理的手，等她看向他时，他说：
“小五，现在家里的情况很复杂，其实我也不想你过早接触这些，但是……”
“二哥，你说，我迟早要接触的。”程理道。
现在这个风紧的时期，程家的立场如履薄冰。但重生前渡过去了，今生应该也能。
“咱们老大哥的仕途在关键期，我呢也授命去南方开办新厂子。老三则在西北那边争功绩，老爸常年不在家，就剩你和老妈两个人……小五啊，你能长大一点吗？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暴脾气，不让我们几个老哥哥担心，行不行？”
二哥的表情慎重又辛酸，一方面是真把程理当宝贝宠，一方面也是程理太能惹事。
“行。”
程理点头，在二哥还在酝酿第二轮说辞的时候，她干脆利落的下车。
“……诶，小五，你等等。”
程辰钢追上来，诧异道，“你答应了啊？”
她大步往家里走，边走边回应，“不就是劝我不要再打架了么？我答应，老大的位置已到手，江湖从此有了姐的传说，之后怎样就看后辈的造化，反正我也不在这待了。”
“噗！”
程辰钢愣了愣，然后捧腹大笑。
尤其是看到他家小五五颜六色的脸，还俨然江湖大佬的风范，这反差真是——一言难尽的傲娇！
程理眯缝着眼睛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盯着二哥，宝贝疙瘩即便讲了个冷笑话也是要面子的！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对峙，直到屋内传来一声尖锐的嗓音。
程理冲进家门,看见陆浩一她妈在哭哭啼啼的撒泼，指着陆浩一不能直视的脸对她老妈妈声泪俱下的吵吵。
“程夫人啊，你看看我孩子，门牙都没被你家程理打落了！”
“妈！”陆浩一很没面子的嚷了一声，“我也给了程五一拳。”
程辰钢走到程理旁边，看着她的左眼，“这是那小子杰作啊？”
程理早不记得当年怎么干架了，好像除了争老大，还有这小子嘲笑她发小吴谷是个小胖子，具体的还真不记得了。
但面子不能含糊，程理指了指陆浩一缠着绷带的胳膊，沉声道，“论打架，我能输？”
那边陆浩一他妈暗暗扯了扯陆浩一的衣摆，眼珠子一转，继续朝沙发上的人哭诉。
“程夫人啊，院子里人都知道，程理从小学武术，可也不能用在打架欺负人上面啊，你看把我孩子打得鼻青脸肿，这可怎么办啊，十几岁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浩一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我看得好心疼，都是做妈妈的，你要给我个说法呀！”
噗！
程辰钢绷不住了，扭过头哈哈笑得肩膀直抖。去年过年扳手腕，小五把他们四个一一放倒，何况豆芽菜似的陆家小子。
冯若兰听到门口动静，原来不管陆妈妈怎么说都保持平静的脸瞬间愠怒，声音洪亮得都不像从鬓发藏银丝的端庄老太嘴里发出来的。
“老二，你怎么办事的！人都守不住！”
老妈妈的气势一发，震得刚刚哭诉了半天的陆妈妈一抖，战战兢兢地护着陆浩一。
“还有小五，你给我过来，”老妈妈的小身板有大力量，手板往茶几上一拍，“道歉。”
程理走过去，站在陆浩一面前，发愣。这张脸是个啥？都看不出原来的面貌了！
她只晓得十三年后的陆浩一天天泡夜场包小明星，娱乐新闻里倒是常常出现他风流的身影。
擦，现在是猪头，以后是冤大头，啧~
前世她是没道歉的，不过现在……程理觉得中二时期的自己太冲动，道个歉又不掉肉。
“对不起。”
陆浩一不服输的梗着脖子，程五不说话，他就觉得是在挑衅。一咬牙，在程五开口时，头撞头的砸了过去……
“……”
头部倾斜，重心不稳，陆浩一的脸和程理只差十公分距离的时候，程理一巴掌糊住。
“有完没完！”
程理一推，陆浩一踉跄两步跌坐在沙发，反应不能的傻傻看着她，“你刚说什么？”
程理没理他。
“好啦好啦，小孩子打架，意气之争，说不得还越打越好呢。”老妈妈笑了笑，准备和稀泥。
“浩一妈妈，我家小五和你家浩一青梅竹马，下半学期还要进同一所中学，说不得还是同一个班，小孩子么，闹闹就过了。”
陆妈妈看了看还在发傻的儿子，有点怒其不争。浩一的伤势可比程理重多了，再说公公和程家老大还在较劲呢，这……
老妈妈明镜似的，接着说，“当然啦，我家小五不该仗着本事就欺负人，她负大责，承担浩一和另外四个小孩的医药费，浩一妈妈，我看你还是先送浩一去医院吧，这伤口又裂了。”
陆妈妈一瞧，吓了一跳，陆浩一手上的绷带都沁出血了，赶紧拉着陆浩一起身，“走走走，我们先去医院。”
“浩一妈妈，你放心，我们家出医药费，你给浩一开最好的药啊！”
老妈妈等人离开，转眼看着惹祸头子，“怎么没在医院，身上没事了？”
“皮外伤，”程理努力睁开青紫的左眼，“就是眼有点肿，眼珠子灵活着呢。”
老妈妈凑过来摸了摸，放心了，随即好奇道，“你这次怎么知道退让了？不是从来霸道不讲理吗？”
“我有吗？没有，您瞎说！”程理道，“老妈，我不可能和陆浩一上同一所初中，我要去……”
话还没说完，她老妈妈就炸了，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刚还欣慰你长大了，你看看，现在又要整幺蛾子。”
“……”
程理顿感憋闷，吸了一口气，中二时期的形象先放一边，小豌豆还等着她呢。
“老妈，我想回c市，您之前不就说让我回那边避风头吃苦么？我觉得就该这么办。”
冯若兰哪里舍得程理离开家，之前也是被她作得太厉害，管不住了，现在知道和朋友道歉了，那还离开啥。
“算了吧。”
“不能算，您说话怎能不算数呢？”程理一挥手，跑向二楼，“我去收拾东西，二哥你帮我弄张机票，就明天的。”
冯若兰着急，小五若走了，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了，“诶，小五，咱不回去了，诶~”
“哎。”
冯若兰叹气，程辰钢走过来，安慰她，“妈，您就让小五回老家吧，奶奶去年过八十大寿的时候还和我们叹气没孙子陪她呢，小五长这么大，回去过几回？您让她替爸和您还有我们哥几个尽尽孝呗。”
“老人家性子倔，一个人守着老宅也不过来，我和你爸想尽孝都不行。”冯若兰在孝道面前只能点头。
“可小五野惯了，还是……”冯若兰顾虑道。
“老宅也有人伺候，”程辰钢知道他妈还是舍不得，笑笑道，“您实在不放心，就让二哥派人过去，厨子保姆，都给小五弄过去。”
冯若兰翻了翻眼皮，哼道，“你爸和你大哥交待你了吧，哼！”
“嘿嘿，妈，您英明。”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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