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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妃从袖笼中取出一方黄陵,扬起道:“诸位臣工,先王自知受萧后谋害,命不久矣,故此在清醒过来时,秘密书写这一封密旨,就是不想让天琼江山落入他人之手。嘉妃幸不辱命,将这密旨一直妥善收藏不曾让萧后洛天元之流搜去,今日本宫便要将这密旨公诸天下,让天下人来说。”
洛天元忽然想到自己是不是落入了嘉妃的圈套?
不,怎么可能?
他还有什么把柄能让嘉妃抓在手中?那密旨能写些什么,将他如何?
就算嘉妃编造瞎话,洛天元想自己大权在握,灭了她也是手到擒来。
想到此,洛天元又放松了道:“当日揭露萧后等人时,本王就想请嘉妃娘娘公布这密旨,只是诸多事情太过繁杂,今日嘉妃娘娘再次提出要公布密旨,很好,大家一起接旨吧。”
说着,洛天元带头跪了下去。
那些大臣们自然没有异议,也就跪在地上不起身。
嘉妃心中冷笑,洛天元这套假惺惺的把戏倒是越做越娴熟了,只是正如萧后恨铁不成钢,洛天元这人其实真没有什么本事,不过是草包一个。
要是换了萧后,哪里还容得嘉妃开口,只怕不是命人将她拖下去就干脆找了个惊扰圣驾之名砍了她的头。
萧后当初是存了想要让嘉妃殉葬的心思,让她在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恐惧中,每天都受折磨。因此在将之关押起来,没有立刻除掉她,嘉妃才能扭转乾坤。
嘉妃心里得意万分,谁能想到远嫁的她,势单力薄的她,在失去了母凭子贵的机会后,在失去了洛修远这个最强大的靠山后,还有如此能耐,挑拨得萧后母子反目,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嘉妃展开手中黄绫,高声宣读,黄绫中的大意是洛修远因为病重,被萧后挟持把持朝政,无奈想召见忠心臣子都没有办法,所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忠心的小太监,将此消息传于嘉妃知晓。
先王一层意思是嘉妃务必将他醒来的事情告知忠心的臣子,想办法与先王联系上,共商擒拿萧后与萧太师等人的大计。
再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如果先王遭遇不幸,一定不能将王位传给洛天元,因为洛天元并非王上亲生,而是裕王与萧后所生的孽障。
先王早就知道这叔嫂之间的龌蹉事,只是他一直膝下无子,萧太师势大,不能轻举妄动。
“萧后察觉王上醒来,于是趁王上虚弱,下了毒手。”嘉妃美丽的大眼里蓄满了莹亮的珠泪:“先王一直忍辱负重,就是想能另有妃嫔为他诞下一子,便可立为储君。可是萧后恶毒,在宫中执掌凤印,不但不为先王子嗣着想,还暗下毒手谋害所有曾经为大王孕育过子嗣的妃嫔。偶尔疏漏,如果妃嫔诞下女婴,还则罢了,一旦是男婴征兆不是胎死腹中,就是一尸两命。她就是为自己的儿子着想,在先王几次废了太子后又逼迫立他为储君,只等先王故去,这天琼江山就会顺理成章成为萧后裕王一家的囊中物!”
台阶下一片哗然,洛天元更是惊骇莫名,大叫:“你这妖妇,胡说八道。王后都承认本王是先王所生,你是假传密旨,你想篡位不成?”
这时,更多的侍卫一手执盾,一手拿着长矛从大殿里冲出,,而宫门口也涌入军队来,将偌大的广场和大臣们团团包围。
洛天元也迅速地被隔开,侍卫们手中雪亮的长矛对准了他。
许宏文与许尚志父子出现在嘉妃身后,指挥兵马。
洛天元指着许宏文,脸色惨白道:“你,你你……”
许宏文与许尚志都身披盔甲,儒雅中倒也增添了几分威风凛凛的意思。
只见许宏文恭恭敬敬地向嘉妃施礼道:“这等混淆王族血脉,妄想鱼目混珠之人,罪该万死!现在洛天元已经完全在我们掌控之中,只等娘娘示下,如何处置。”
群臣之中也有洛天元的心腹,妄想振臂高呼,号令众人反抗。
“各位臣工,不要相信这个女人随便弄个什么黄绫就冒充先王密旨。她分明是恨萧后,迁怒于太子,想要编造谎言陷害,啊……”那人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鲜血喷洒,人头落地滚落老远,眼睛还瞪得大大,似乎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宏文将滴血的佩剑收回,又带着恭敬之色站在嘉妃身边,嘉妃微微点头,以示嘉奖。
“先王留下的密旨若是有谁不信,大可以上前来查看端详。”嘉妃举起那黄绫,目光扫了一遍。
却说这翰林院里还真有个不怕死的书呆子,虽然看见之前那人顷刻间人头落地,心中害怕,却还是哆嗦着慢慢走出来,声称先王的笔迹他很熟悉,希望能瞧上一瞧。
嘉妃却也大方,命那些侍卫们放了这老学士上来。
老学士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老泪纵横道:“这真是先王的笔迹,千真万确,没有半分作假的。”
说着,老学士将密旨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递还给嘉妃。
嘉妃接过密旨,心想,这老学士要是能看出来才是有鬼了。
当初洛修远为了多些空陪伴嘉妃,时常流露出对于批阅奏章很是不耐,于是嘉妃有意说帮他批阅。
洛修远从没有怀疑过嘉妃的心机,从开始讲解怎么看奏折,到后来要她帮忙出主意,最后干脆要已经模仿字迹有了七八分相似的嘉妃代笔。
因此嘉妃早就从笔迹到语气都模仿的惟妙惟肖,那些批阅出去的奏章,从来没有人发现有一部分是嘉妃手笔。
而这件事情未免有些荒唐,洛修远是绝不会告诉别人,嘉妃就更不会说出去。
不过,洛修远密旨是假,洛天元是萧后与裕王所生这件事情却是真的。
嘉妃早就知道这秘事,只是一直藏在肚里,就等合适的时候派上用场,这次的机会再合适不过。
就在数月前,她已经与许宏文密谋,派人将洛轻尘和傅凌天击杀在返回天琼边境上一处无名的山林中,并将尸身就地火化。
那么,此时再要扳倒洛天元,实施嘉妃的计划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洛天元见下面那些臣子原本怀疑的目光,在老学士这一番话里渐渐地变成了明白什么,他慌了手脚。
“不是,本王怎么可能是裕王的儿子?本王是先王唯一的儿子,唯一的太子,唯一的储君……来人,把这个造谣生事的女人拉下去,掌嘴!不,赐死!”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洛天元叫的声嘶力竭,却看见一道道鄙夷不屑的冷漠目光。
刚才他分明是万人之上,一身荣耀的新王,那些臣子们个个都跪在脚下,为什么嘉妃那个女人跑出来一通话,就说的他们动摇起来?
“我是大王,你们怎么敢不听我的命令?来人,来人,人呢?你们再不听话,统统赐死!”洛天元癫狂道。
萧后,那个最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的女人真是他的亲生母亲?
裕王呢?不,那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根本连话都没有跟裕王说过几次,嘉妃这谎话编的太拙劣了。
嘉妃看了眼许宏文,许宏文命人宣了一系列的证人上来,有接生洛天元时的老嬷嬷,有裕王生前的心腹,有萧后怀孕生子一直在身边伺候过的宫人……
他们众口一词地说,当年萧后的确与裕王有染。
裕王在萧后生产后还曾偷偷去探望过,抱过洛天元,后来又刻意回避与洛天元相见。
而那一时期服侍过萧后的宫人几乎全被各种原因处死,除了极个别极其忠心的得以保存了性命。
嘉妃又命人端上两个托盘道:“口说无凭,这一个盘子里是一段先王的遗骨,另一个盘子里是裕王的遗骨,只要太子将血滴上去,大家一看便知。”
这是要用滴血认亲的古法来辨明洛天元的生父?
这法子众人深为赞同。
洛天元不信他不会是洛修远的儿子,可是心中却被强大的恐惧感威慑着,叫道:“我才不要,我就是先王的亲生儿子。我是太子,不,现在是你们的大王。谁要你们这么无礼的?放开我,你们如此欺君,我要杀了你们,一个都不留!”
无奈,几个膀大腰圆的侍卫,抓了洛天元将他拖了过去,划开他的手指,挤了血,分别滴在洛修远和裕王的遗骨上。
那殷虹的血从洛修远的骨头上滚落下去,没入下面的锦缎中。
而裕王的骨头却将洛天元的血滴一点不留地全部吸纳了进去,嘉妃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她的消息确凿,可没有验证之前,还是有些不踏实。如此看来,这事情当真是没错,真是老天都在帮她。
大臣们的议论就像开了锅的水,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将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假太子赶出去。”
“赶出去?应该千刀万剐。”
“对,他血统不正,还弑父囚母,妄图篡位,此人不灭,以后岂不是天琼要被天下人耻笑?”
“杀了他!”
洛天元只觉得黑压压一片人影,如同乌云般压了过来,痛疼窒息躲避喊叫……很快一切就过去了,这时间一切的荣辱兴衰再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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