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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
北市有个五星级的恒隆酒店,建于民国初年,据说祖师爷曾为清王朝御厨,八大菜系皆擅,数十年下来,这里早已中西合璧,单就请来的厨师,米其林的星级大厨就占去一半。林小松便是这里的一员,勉勉强强算半个厨师,偶尔会帮衬着布置宴客大厅,闲时还会帮忙走走菜。
他还是老样子,走路一颠一颠的,习惯脚尖先着地,办事讲话改不掉从前的那股拙劲儿,难免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这人肯定是个土包子,没见过多大世面。
事实上,真要仔细论起来,他这些年不知道见过多少世面了,从北到南,再从南到北,半个祖国都快走下来了。
酒店四楼有场关于脑梗塞后遗症的学术会议,由某家财大气粗的药企赞助,主讲人都是圈内大牛,会后在顶楼豪华厅用餐,大概有二十来桌。
楚毅也在被邀嘉宾之列,一同来的还有他的两个男同事,这俩儿都是今年评副高,正为论文的事发愁,互相诉苦有一阵子了。
楚毅在低头摆弄手机,漫不经心的样子,上星期师母给他介绍了一对象,模样家世没话说,那姑娘貌似很中意他,主动约过几次,他不是推拒没时间,就是婉言说最近太累,明白人一听就知,偏那姑娘不知是故意扮蠢,还是真听不出话外音,总之是猛追到底了。
他消受不了,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人解释清楚,另外还得顾及到师母的面子。
“跟谁发微信啊?”同行的老张笑着揶揄。
楚毅头也不抬:“一个朋友。”
“男的女的?”
楚毅笑,也学着对方的玩笑语气:“女的,快上二垒了。”
“听见没,我说什么来着,外面肯定有了!”老张反应激烈,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陈医生,“你那小师妹没机会了,赶紧劝她换一个,青春不等人,我可以毛遂自荐。”
“我师妹眼光高着呢,你,”陈医生话顿,瞄了眼老张的啤酒肚,下手一拍,“赶紧减减肥。”
“咳,没劲儿。”老张自觉没趣,重又把话题引到楚毅身上,“什么时候开始的,速度够快的啊。”
楚毅有一搭没一搭地接他的话:“你骂谁速度快。”
老张笑了笑,冲陈医生使使眼色,两人一拍即合,正打算讹他一顿饭,楚毅冷不丁来了句:“别想敲诈我,我这八字没一撇。”
“啊?”
楚毅撇下手机,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指尖点了两下桌面,瞥向老张:“逗你玩的,还真信啊。”
“怎么不信。”老张半侧着头,似笑非笑道,“你楚医生只要吼一句‘我想结婚,有没有姑娘单着的’,嚯,后面准是一条长队。”
陈医生叹了声气附和:“饱汉不知饿汉饥啊。”
“涝的涝死,旱的旱死,等着吧,你小子早晚孽力回馈。”
他们一点没夸张,初来医院那一年,楚毅简直像踏入女儿国的唐僧,但凡是单身未婚的女医生女护士,都变着法儿地托人去打听神外新来的那个帅小伙,家住哪里,年龄几何,是否单身,称其为“掷果潘安”都不为过。只是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院里人从未见楚毅对哪个女的主动交好过,后来就有传言出来了,说是这种样貌的男人,向来心比天高,恐怕只有市长闺女才能入他的眼,毕竟这年头人人都想着少奋斗二十年。
不过,几年下来,也没见楚医生攀龙附凤,倒是技术水平越来越高,没到三十五岁就评上了副高。
这回在微信上直接跟人把话摊开说明白了,那姑娘难得没再装糊涂,只说“那就做朋友吧”,相亲的事终于告一段落,楚毅松了口气。
晚宴还未开始,楚毅嫌闷,想去外面透透气,他站起身拍拍老张的肩膀:“出去抽根烟。”
他有一张十分贵气的脸,侧颜线条精雕细琢,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一般,此时西装领带傍身,越发凸显出整个人风姿绰约。
当年林小松能被迷得七荤八素,可能有一半原因是因为这张脸。
说到林小松,他这会就站在男人的十米开外,远远地注视着——多少年没见了,掰指头数数,都已经快六年了。
楚毅察觉到目光,随意瞥过去一眼,只一眼,他便愣住了。
烟灰慢慢积聚成一小撮,随着手指的细微动作,施施然落地。
楚毅掐了烟,走过去,林小松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在这儿上班?”楚毅问,高大身影罩住了林小松。
林小松垂眼,点了点头。他见男人没有离开的打算,抬头对视了一眼,“刚来几个月,还不太熟。”
声音不大,温温润润的,少了当年那点天不怕地不怕的稚嫩。
楚毅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犹豫几秒,动作迟滞不前。
“你来这边吃饭啊?”林小松问。
楚毅淡淡“嗯”了声,收了手机,抬眼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去年,这边钱好挣,老家那边工资太低了。”林小松注意到男人身上的名贵西装,他揪揪自己的工作服,想走。
老张憋不住闷,也想出来抽根烟解解乏,不巧就看见了楚毅在跟人说话,他走过去,口气熟稔:“干嘛呢?”说完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叼嘴边,“打火机借我使使。”
楚毅没搭理他,视线全部落在林小松的脸上,隔了太多年,他竟然想不起这人之前是个什么样。
“喂,跟你说话呢,打火机给我使使。”老张见林小松穿着这里的工作服,下意识地问,“你们这儿能抽烟吧。”
林小松客客气气地回道:“能的。”
老张迟迟没等来楚毅的打火机,只好把叼嘴边的烟捏在两指间,嘴里叨叨:“发什么愣。”然后翻遍全身去找打火机。
楚毅抿抿唇,目光幽沉:“现在住哪儿?”
林小松没回他的话,越过楚毅,从自己裤袋里拿出打火机递给老张,替他点了烟,动作颇熟练。
楚毅微怔,却很快恢复自然。
老张夹着烟的手微微一摆:“谢谢啊。”
林小松说:“不客气。”
走廊里不时有人经过,实在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楚毅抬腕看表,正想说把你联系方式给我,林小松已经颠颠地走远了。男人驻足了一会,直至那抹身影消失不见。
一支烟抽完,老张招呼楚毅:“走啊。”又问,“刚才那人谁啊。”
楚毅一句话没说,迈步走了回去。
***
林小松跟大家打了招呼,提前半小时先走,今天是他女儿过生日。
女儿刚满四岁,是个不哭不闹的乖孩子,这会儿正在家翘首盼着爸爸回来,还有她的生日蛋糕。
路过肯德基,林小松进去点了一个全家桶,等餐的间隙里,他给家里打去电话,才响两声,那边就传来一道脆亮的童音,奶声奶气的:“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林小松闻言笑了,温声说:“爸爸一会儿就到家了。”
“蛋糕呢?”女娃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开心。
“买了,巧克力的。”
“68号,全家桶好了。”店员打包好餐,装袋。
林小松接过来,歪头用侧脸夹着手机,边走边说:“乐乐,你再看一集动画片,爸爸马上就到家了。”
女娃在电话里咯咯地笑:“快点快点,爸爸,你快点回来。”
林小松几乎是奔着跑向了公交站,心里快活无比。
这个一米七的矮个儿男人跑起来也是颠颠的姿势,从北到南的跑,从南到北的跑,无论跑到哪里,家里总有个小人儿在等他,永远的相依为命。
他是来自三千年前的“业障”,特来人世还债,碾做尘土的卑贱岁月算不上什么,他要为了女儿宽恕人世间的一切苦难与罪恶。
林小松到家的时候,林乐乐还是半小时前的动作——脚踩椅子,眼睛贴在窗户上,左顾右看。
小人儿转过脸,笑着喊:“爸爸。”
林小松赶紧放下东西,把孩子抱下来,扳着脸,一再训斥:“我说过多少遍了,不准爬到椅子上去。”
林乐乐压根没听进去,从桶里扒拉出两块鸡翅,一手一个,啃得滋溜冒油,她见林小松在看她,害羞地舔舔嘴,“爸爸,我饿了。”
林小松一时心酸,摸摸小丫头的脑袋,早上给她绑的丸子头这会儿已经散开了。冰箱里还有一块冻牛肉和去壳的毛豆,混一起能做两盘牛肉炒饭,林小松开火,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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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一下时间线啊,他俩是隔了六年见面的,林小松26,楚毅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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