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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作品: 穿进雷剧考科举 |作者:李思危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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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考生必须返回原籍参考, 社学从今日起正式为考生放假, 庄思宜也要回南江府了。

“没错。”庄思宜面前放着一盘葡萄,他捻起一颗,笑着说:“舍不得我了?”

程岩语气淡淡,“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庄思宜“呵呵”两声, 程岩也奉还个虚伪的笑, 正准备离开,却感觉右手被抓住,掌心被塞入一块凉凉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 是一枚玉佩。

那枚玉佩十分通透,于光照下似有莹莹青光, 想必价值斐然。

面对程岩的疑惑,庄思宜道:“信物,你考完试就来南江府找我。”

程岩:“不去。”

“为何?”

“没钱。”

庄思宜:“……”

“土豪庄”又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程岩扫了一眼, 大致有五百两, 幽幽道:“休想收买我人格。”

庄思宜额角一跳, “阿岩,我可是诚心邀请你来南江玩。”说完还叹了口气, “今日一别, 若你我任何一人考中秀才都不会再回社学,将来也不知何日能再见……”

程岩不理会庄思宜的卖惨, 将玉佩放回桌上, 肃容道:“青山不改, 绿水长流,庄兄后会有期!”

说完,施施然回了寝舍。

可当他打算再看会儿书时,心头却始终静不下来,脑海中反复想着方才庄思宜所说——此次院试一结束,他们多半很久不会见面,若无意外,下一次重逢已是三四年后,在鹤山书院。

程岩一会儿回忆前世,一会儿又念着今生,书上的字都变作一个个陌生的符号,既不入眼,更不入心。

不知过了多久,程岩渐渐平静,又“认识”了那些字了,这才专心致志念起书来。

等他终于从书卷中抬头,发现房中已无动静。

程岩愣了愣,回头看屋子里已空无一人,隔壁的书桌和床铺收拾得干干净净,似乎从未有人来过。

他起身走到房门口,推门一望,院子里再不见熟悉的身影,桂树在初秋的风中微微摇曳,洒落一地桂花。

花香飘远,空余寂寥。

程岩说不上来是何种心情,他缓缓走入院中,才发现石桌上还摆着那盘葡萄,盘子下压着一摞厚厚的纸。

那些纸看起来很眼熟,像是他从书店借来抄书所用。

程岩随意抽出一页,就认出了庄思宜的字迹,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左传》的内容,并且严格遵照抄书的格式。

笑意浮上程岩嘴角,他从盘中捻起颗葡萄,连皮咬了一口,还挺甜。

程岩就坐在石桌旁,一页页地翻看庄思宜帮他抄的《左传》,里头有一部分字迹不同,估计是庄棋所抄。

不知不觉,葡萄已被他吃了一小半,程岩再次伸手,指尖触到一片冰凉。

——是那枚玉佩。

庄思宜还是将所谓的信物留给了他。

“真小气,居然把银票都拿走了。”程岩喃喃自语,又忍不住笑起来。

“阿岩!”

突然,钱忠宝从外间跑进来,右手还吊着,显然骨伤并未痊愈。

程岩茫然抬头,就见钱忠宝已冲到他面前,气喘吁吁道:“阿岩,你听说了吗?海夫子辞馆啦。”

“啊?”程岩一时没能消化这件事,前生直到他离开社学,海夫子都还在教书啊?

“真的!”钱忠宝哭丧着脸,“听说因为上回难民闹事,海夫子受了惊吓,这些天来一直精神不济,便想要回家了。”

程岩:“我记得海夫子未曾娶妻,无儿无女……”

“是啊,海夫子回去也只有仆人照顾他。”钱忠宝叹了口气,视线一转,“哪儿来的葡萄?”

“……”程岩:“庄思宜走前留下的,你吃吗?”

钱忠宝抓了几颗葡萄,低声道:“大家陆陆续续都走了,阿岩,你也要走了吧?”

程岩没吭声,只是眼底也有一丝不舍。

钱忠宝:“要是我的手没事就好了,就能和你一块儿考试了。”

程岩轻笑,“你先前不是很得意吗?”

钱忠宝有些不好意思,“阿岩,你会想我吗?”

程岩:“当然,即便我考中秀才,去了县学,也会时常回来看你。”

钱忠宝喜滋滋,“那明年我一定来找你。”

程岩:“好。”

次日一早,钱忠宝送准备回家的程岩到了社学门口,分别前忽然问道:“庄兄也不会回来了吧?”

“他啊,估计会去鹤山书院吧。”

程岩望着漫天白云,轻声说:“他本来就不该来这里。”

回家前,程岩先拐去武宁县书店,那老板还认得他,原本有些爱答不理,但在检查了程岩抄好的书后顿时换了一副面孔。老板不仅将说好的价钱加了一半,还同意他一次性多借走几本。

程岩这恍然大悟,原来书店老板先前看不上他的字。

等他离开书店,身上已多了十两银,其中四两是他自己赚的,另外六两则多亏了庄思宜。

他在街市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处专卖笔墨纸砚的小摊前。

上回来县城,他送了钱忠宝一方砚台,庄思宜还有些不满,索性今日也给庄思宜买点儿什么,否则那六两银子他总觉得烫手。

程岩本来想再买个砚台,可看来看去,他却看上了一支竹管毛笔。

小摊上的笔固然都是便宜货,但那支毛笔的外形却很雅致——笔杆紫红,其上雕刻着苍竹飞鹤,还有几缕祥云,让他一见便心生好感。

摊主注意到程岩的视线,匆忙招呼,“这可是上好的紫竹所制,最适宜您这等仪表不凡,气质卓然的读书人,您若想要,我算您二十两。”

“……能便宜点儿吗?”

摊主:“您说多少?”

程岩有些难以启齿,好在小贩的五官都糊成一团,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便横下心说:“十两,我只有十两。”

摊主咬牙道:“谁让我与公子有缘呢!就算您十两吧,亏本给您。”

程岩很想说“朋友你演技太浮夸”,但他脸上还是烧烧的。

毕竟读书人的形象总是清高,怎能纠结银钱之事?他还从未砍过价。

当程岩握住手中微凉的笔杆,心说我也算对得起庄思宜了,不但赔上四两银,还赔上面子砍价。

不过这支毛笔如此便宜,庄思宜多半看不上吧?

程岩自嘲一笑,忽又想起估计几年内都见不到对方,也不知买来作甚,顿时就有点后悔。

当天中午,程岩回到清溪村。

一进家门,就感觉屋中气氛诡异。

他扫视一圈,最终将目光停留在继爹身上——尽管程柱神情肃穆地坐在凳子上,但周身浓郁的哀怨之气几乎凝成实体。

“发生了何事?”程岩问。

李氏干笑两声,还未说话,程柱便猛地起身,沉痛地瞟了程岩一眼,步履匆匆出了屋子。

???

程岩一脸懵逼。

但程柱一走,所有人的表情都松快了些。

李氏上前嘘寒问暖,程岩疑惑道:“爹他咋了?”

李氏:“……”

林氏幸灾乐祸,“你爹他……”

程老爷子瞪了林氏一眼,岔开话道:“大郎累了吧,赶紧回屋歇着,一会儿吃饭了。”

小姑程金花俏脸微红,上前递给程岩个荷包,“大郎,这是我特意上城隍庙为你求的符,你、你安心考,别紧张。”

程岩笑着接过,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程金花猛地缩手,一张脸顿时红成柿子。

程岩被对方的反应吓了一跳,又听二叔吭吭哧哧道:“对,别紧张,就算你这次不中,下次也——”

“咳,咳咳……”程老爷子对他的憨货儿子深感无力,“老二,你去看看家里柴还够不,不够就去砍点儿。”

“好嘞。”

程岩又陪着家人坐了会儿,见一个个比他还紧张,简直哭笑不得。

等他回房时正好遇上了刚在外头疯玩的程松,小豆丁迈着短腿急跑来过来,抱着他直喊:“哥哥!我大哥回来了!”

程岩见程松一身泥,索性将他抱回自己屋。

拧干帕子,程岩替程松洗了把脸,初秋的水微凉,激得程松抖了一下。

等将程松收拾干净,程岩便抱他在腿上坐着,问道:“三郎,你想读书吗?”

“二叔母说家里穷,不让我读书。”程松并不知读书意味着什么,言语中没有半点遗憾,“而且二哥也很讨厌读书。”

程岩默了默,“我是问你,你想读吗?就说想或者不想。”

程松仰头看着程岩,半晌将头埋在对方肩上,羞涩地说:“我想和哥哥一样。”

程岩心中一软,轻拍程松的背,“你会比我更好。”

之后,他便握着程松的小手,一笔一划教他写字。

当程松第一次写出自己的名字,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时,程岩心中一动。

他记得海夫子的老家就在清溪村隔壁的六水村,若海夫子真的辞馆回家,不知愿不愿意再收一位弟子?

前生他离开社学后便再未见过这位夫子,很久之后才听说海夫子辞馆不到两年就病逝了,死的时候孤零零的,连下葬都是村长带着一些学生代为操办。

若海夫子能够收程松为徒,对这位老人而言何尝不是一种陪伴?但海夫子性子孤僻,未必肯再收徒。

程岩暗自计划着,另一头,李氏也回了屋。

她见程柱坐在床边不言不语,似乎心事重重,于是嘴角一抽,“他爹,你还生气呢?”

程柱:“我没生气,我……我对不起大郎。”

李氏默了默,干脆直说:“他爹,那金桂枝无根无土,本就不可能发芽,你就是遇上骗子了。”

程柱幽幽道:“是我没用,没为大郎讨一个好彩头。”

李氏:“……”

良久,又听程柱沉声道:“你说,这会不会是不祥的预兆?”

李氏面无表情地将瓶中还插着的枯枝掰断,“你放心,不论阿岩能不能考中,都跟这件事没有半点关系。”

那只是你智障的预兆。

当然,李氏并不敢说出来。

外间,一地月光。

庄思宜一出去,黑暗中的程岩也睁开了眼睛。

他本就觉浅,庄思宜翻来覆去动个不停,他怎么睡?

程岩望着墙上映出的一块斑驳,心想庄思宜还是跟前生一样的习惯,只要心里有事就会出去吹风,不管寒天或是酷暑。

他翻了个身躺平,双手枕在头下,将庄思宜驱逐出脑海,又开始琢磨难民的事。

如果衍生世界和前生一样发展,那朝廷的救济粮要等到七月中旬才能到,也就是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其实灾情很早就上报了,但朝廷仅仅是核查就耗费了太多时间,至今没有结果。京城里几位阁臣估计又在扯皮,帮着自己人推卸责任,以致救济粮迟迟无法下拨。

他此时虽未入朝,但也能猜到朝堂上是什么情况。

皇上年纪大了,这些年处事愈发优柔寡断,养肥了朝中官员们的胆子,欺上瞒下阴奉阳违早已是常态。

朝廷吏治**,周边又有诸国虎视眈眈,如今的大安已是内忧外患。

在程岩看来,大安急需一场变革,但前生,他却是最反对变革的那批人。

一切,都源于八年后的那场变故……

当时皇上已驾崩,太子周嘉已继位登基,而他和庄思宜也双双考中进士,一同拜在新任国丈、内阁大臣关阁老门下。

他们的座师原本是革新一派的中坚力量,但没多久,一场意料之外的战争到来。

敌人并非大安一直以来的对手幽国,而是原本名声不显的小国——单国。

单国作为大安盟友,靠着大安钱粮支持,短短数年间便占了幽国大半国土。就在大安松了口气时,他们却反戈一击,对大安亮出了爪牙!

而保守派的代表人物林太傅,认为单国有今天全靠大安,根本不足为惧。

他为了压制朝廷里不断响亮的“革新声”,竟怂恿嘉帝御驾亲征,试图借此加大他对新帝的影响,加强他在朝中的话语权,进而拖延革新一派的脚步,为保守派争取更大利益。

不管朝臣如何反对,嘉帝最终选择相信林太傅,可谁也没料到,此战不仅大安惨败,嘉帝也被单国俘虏。

消息传回京城,关阁老当即就病倒了,朝堂上更是乱成一团。

可还不等他们想出对策,单国大军便挟持着嘉帝,以不可阻挡之势逼近京城。单国自知实力不足以占领整个大安,便趁机提出种种苛刻条件,甚至想要划走京城以北四省。

大安官员们愤怒至极,却又一筹莫展。

就在此时,庄思宜居然背着众人,找上了革新派另一位核心人物——兵部尚书赵禾,并提出“放弃皇上,另立新君”的计策,坚持保卫京师,拒绝接受单国所有条件。

此事一出,关阁老更受打击,差点儿一命呜呼。程岩憎恨庄思宜背君叛师,不顾对方解释,将庄思宜痛斥一顿,两人不欢而散。

但在朝堂之上,除了保守派和个别与嘉帝牵连甚深的人,几乎所有大臣都支持另立新君。

大势所趋下,先帝第五子——嘉帝的哥哥周勉登上帝位,而被俘虏的嘉帝只当了两年的皇帝,就被迫成为了太上皇。

之后,勉帝令赵禾全权负责战事,后者诏令各地大军至京勤王,一场京师保卫战足足打了两个月,终于逼得单国退兵。

临走前,单国故意放回已被他们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太上皇。

尽管明知单国此举是为了搅乱大安稳定的局面,保守派众人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到太上皇一边,试图助周嘉重登帝位。而关阁老和太上皇之间也有着剪不断的联系,不得不改弦更张,转而加入保守派的阵营。

毕竟有些事无关对错,不争,就是末路。

至于程岩,他敬重恩师,对于曾经帮助过他的嘉帝更有着非比寻常的感激之情。在他心里,嘉帝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上,也是他唯一想要效忠的君王。

从那以后,大安的朝堂为了新旧两任帝王,开始了长达十余年的斗争。而他和庄思宜之间的同窗情谊,也因为所处立场的不同,逐渐走向破裂……

屋外又传来脚步声,程岩知道是庄思宜快回来了,赶紧阖上眼。

只是想到后世记载的大安盛世,再看看如今的污浊,程岩第一次犹豫了。

没有了那些限定的立场,自己还要如前生一般反对新政吗?

他真正该做的,难道不是努力阻止悲剧发生?

他……能阻止吗?

程岩琢磨了大半宿,次日醒来时眼窝青黑,就跟被人揍过似的,以至于庄思宜看见他时明显愣了下,“你……”

恰在这时,院外传来敲门声,打断了庄思宜的话。

程岩推门一看,是社学里的杂役,对方道:“程公子,你二叔母来社学了,说请你回家一趟。”

“二叔母?”程岩莫名,前生林氏可从未来社学找过他。

“可有说何事?”

杂役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她说你未婚妻家里来了人,想……想要退婚。”

“未婚妻?”程岩只觉得晴天霹雳,两眼发黑,他哪儿来的未婚妻?!

他年少时一心读书,早就跟家里人说好了暂不谈亲事。

杂役以为程岩受到的打击过重,顿时更加怜悯,绞尽脑汁想出一句安慰,“程公子,您节哀。”

程岩:“……”

不对!

程岩猛然想起雷剧里是提过那么一句,说原主“程岩”因为年少时被退婚,一直心怀恨意,做官后找了个把柄将当年退亲的那户人家全数害死,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放过。而这也成了剧中“庄思宜”整倒原主的罪证之一。

辣鸡雷剧!要不要这么狗血?

程岩谢过杂役,一回头,就对上庄思宜盛满同情的眼神。

“……”

居然忘记这家伙还在……

程岩假装没看到,迅速收拾一番,匆匆去找夫子请假。

等他刚出现在社学门口,就听林氏高喊:“我可怜的大郎啊,你那未婚妻——”

程岩赶紧快走几步,低声道:“二叔母!女子闺誉要紧,慎言。”

林氏终于想起程岩的未婚妻如今已经成了举人女儿,若是知道她到处嘴碎……林氏瞬间有些害怕,不敢再嚷嚷。

一路上,程岩从林氏口中套话,知道这门亲事是他生父为他订下的。

未婚妻姓吴,叫吴婉华,乃是隔壁县吴秀才的独女,两家也算门当户对。但自程岩生父死后,吴家就对他就冷淡不少,去年吴秀才又中了举人,便更看不上他了。

林氏口中说担心他,所以主动请缨来接他,但程岩哪里不知,林氏不过是想看他的热闹。

“唉,怪不得吴老爷,换做别人,女婿连续两次考不中秀才,也得退婚啊!”林氏故作惋惜,“做父母的,哪个不是为儿女着想?谁不想女儿嫁个有出息的人?”

程岩一笑,“可不是?所以说咱们程家厚道呢。”

林氏一听脸色就变了,当年她待嫁前夕,她爹因欠了赌债偷盗他人财物,被官府的人带走了,那时人人都以为程家会退亲,但程根还是顶着压力娶了她。

这件事已经鲜少有人提起,但仍像根刺般扎在她心里,只要被稍稍一碰,她就会又疼又怕。

林氏怕程岩继续说,也不敢再奚落对方,一路上谁也没开口,直到快中午才赶回了清溪村。

还没进家门,程岩就见家里人全数堵在门口,各个愁眉苦脸,头顶仿佛笼罩着乌云。 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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