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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作品: 穿进雷剧考科举 |作者:李思危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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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岩语气淡淡,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庄思宜“呵呵”两声,程岩也奉还个虚伪的笑, 正准备离开,却感觉右手被抓住, 掌心被塞入一块凉凉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 是一枚玉佩。

那枚玉佩十分通透, 于光照下似有莹莹青光,想必价值斐然。

面对程岩的疑惑, 庄思宜道:“信物, 你考完试就来南江府找我。”

程岩:“不去。”

“为何?”

“没钱。”

庄思宜:“……”

“土豪庄”又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程岩扫了一眼,大致有五百两,幽幽道:“休想收买我人格。”

庄思宜额角一跳,“阿岩, 我可是诚心邀请你来南江玩。”说完还叹了口气, “今日一别,若你我任何一人考中秀才都不会再回社学, 将来也不知何日能再见……”

程岩不理会庄思宜的卖惨, 将玉佩放回桌上,肃容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庄兄后会有期!”

说完, 施施然回了寝舍。

可当他打算再看会儿书时, 心头却始终静不下来, 脑海中反复想着方才庄思宜所说——此次院试一结束,他们多半很久不会见面,若无意外,下一次重逢已是三四年后,在鹤山书院。

程岩一会儿回忆前世,一会儿又念着今生,书上的字都变作一个个陌生的符号,既不入眼,更不入心。

不知过了多久,程岩渐渐平静,又“认识”了那些字了,这才专心致志念起书来。

等他终于从书卷中抬头,发现房中已无动静。

程岩愣了愣,回头看屋子里已空无一人,隔壁的书桌和床铺收拾得干干净净,似乎从未有人来过。

他起身走到房门口,推门一望,院子里再不见熟悉的身影,桂树在初秋的风中微微摇曳,洒落一地桂花。

花香飘远,空余寂寥。

程岩说不上来是何种心情,他缓缓走入院中,才发现石桌上还摆着那盘葡萄,盘子下压着一摞厚厚的纸。

那些纸看起来很眼熟,像是他从书店借来抄书所用。

程岩随意抽出一页,就认出了庄思宜的字迹,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左传》的内容,并且严格遵照抄书的格式。

笑意浮上程岩嘴角,他从盘中捻起颗葡萄,连皮咬了一口,还挺甜。

程岩就坐在石桌旁,一页页地翻看庄思宜帮他抄的《左传》,里头有一部分字迹不同,估计是庄棋所抄。

不知不觉,葡萄已被他吃了一小半,程岩再次伸手,指尖触到一片冰凉。

——是那枚玉佩。

庄思宜还是将所谓的信物留给了他。

“真小气,居然把银票都拿走了。”程岩喃喃自语,又忍不住笑起来。

“阿岩!”

突然,钱忠宝从外间跑进来,右手还吊着,显然骨伤并未痊愈。

程岩茫然抬头,就见钱忠宝已冲到他面前,气喘吁吁道:“阿岩,你听说了吗?海夫子辞馆啦。”

“啊?”程岩一时没能消化这件事,前生直到他离开社学,海夫子都还在教书啊?

“真的!”钱忠宝哭丧着脸,“听说因为上回难民闹事,海夫子受了惊吓,这些天来一直精神不济,便想要回家了。”

程岩:“我记得海夫子未曾娶妻,无儿无女……”

“是啊,海夫子回去也只有仆人照顾他。”钱忠宝叹了口气,视线一转,“哪儿来的葡萄?”

“……”程岩:“庄思宜走前留下的,你吃吗?”

钱忠宝抓了几颗葡萄,低声道:“大家陆陆续续都走了,阿岩,你也要走了吧?”

程岩没吭声,只是眼底也有一丝不舍。

钱忠宝:“要是我的手没事就好了,就能和你一块儿考试了。”

程岩轻笑,“你先前不是很得意吗?”

钱忠宝有些不好意思,“阿岩,你会想我吗?”

程岩:“当然,即便我考中秀才,去了县学,也会时常回来看你。”

钱忠宝喜滋滋,“那明年我一定来找你。”

程岩:“好。”

次日一早,钱忠宝送准备回家的程岩到了社学门口,分别前忽然问道:“庄兄也不会回来了吧?”

“他啊,估计会去鹤山书院吧。”

程岩望着漫天白云,轻声说:“他本来就不该来这里。”

回家前,程岩先拐去武宁县书店,那老板还认得他,原本有些爱答不理,但在检查了程岩抄好的书后顿时换了一副面孔。老板不仅将说好的价钱加了一半,还同意他一次性多借走几本。

程岩这恍然大悟,原来书店老板先前看不上他的字。

等他离开书店,身上已多了十两银,其中四两是他自己赚的,另外六两则多亏了庄思宜。

他在街市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处专卖笔墨纸砚的小摊前。

上回来县城,他送了钱忠宝一方砚台,庄思宜还有些不满,索性今日也给庄思宜买点儿什么,否则那六两银子他总觉得烫手。

程岩本来想再买个砚台,可看来看去,他却看上了一支竹管毛笔。

小摊上的笔固然都是便宜货,但那支毛笔的外形却很雅致——笔杆紫红,其上雕刻着苍竹飞鹤,还有几缕祥云,让他一见便心生好感。

摊主注意到程岩的视线,匆忙招呼,“这可是上好的紫竹所制,最适宜您这等仪表不凡,气质卓然的读书人,您若想要,我算您二十两。”

“……能便宜点儿吗?”

摊主:“您说多少?”

程岩有些难以启齿,好在小贩的五官都糊成一团,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便横下心说:“十两,我只有十两。”

摊主咬牙道:“谁让我与公子有缘呢!就算您十两吧,亏本给您。”

程岩很想说“朋友你演技太浮夸”,但他脸上还是烧烧的。

毕竟读书人的形象总是清高,怎能纠结银钱之事?他还从未砍过价。

当程岩握住手中微凉的笔杆,心说我也算对得起庄思宜了,不但赔上四两银,还赔上面子砍价。

不过这支毛笔如此便宜,庄思宜多半看不上吧?

程岩自嘲一笑,忽又想起估计几年内都见不到对方,也不知买来作甚,顿时就有点后悔。

当天中午,程岩回到清溪村。

一进家门,就感觉屋中气氛诡异。

他扫视一圈,最终将目光停留在继爹身上——尽管程柱神情肃穆地坐在凳子上,但周身浓郁的哀怨之气几乎凝成实体。

“发生了何事?”程岩问。

李氏干笑两声,还未说话,程柱便猛地起身,沉痛地瞟了程岩一眼,步履匆匆出了屋子。

???

程岩一脸懵逼。

但程柱一走,所有人的表情都松快了些。

李氏上前嘘寒问暖,程岩疑惑道:“爹他咋了?”

李氏:“……”

林氏幸灾乐祸,“你爹他……”

程老爷子瞪了林氏一眼,岔开话道:“大郎累了吧,赶紧回屋歇着,一会儿吃饭了。”

小姑程金花俏脸微红,上前递给程岩个荷包,“大郎,这是我特意上城隍庙为你求的符,你、你安心考,别紧张。”

程岩笑着接过,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程金花猛地缩手,一张脸顿时红成柿子。

程岩被对方的反应吓了一跳,又听二叔吭吭哧哧道:“对,别紧张,就算你这次不中,下次也——”

“咳,咳咳……”程老爷子对他的憨货儿子深感无力,“老二,你去看看家里柴还够不,不够就去砍点儿。”

“好嘞。”

程岩又陪着家人坐了会儿,见一个个比他还紧张,简直哭笑不得。

等他回房时正好遇上了刚在外头疯玩的程松,小豆丁迈着短腿急跑来过来,抱着他直喊:“哥哥!我大哥回来了!”

程岩见程松一身泥,索性将他抱回自己屋。

拧干帕子,程岩替程松洗了把脸,初秋的水微凉,激得程松抖了一下。

等将程松收拾干净,程岩便抱他在腿上坐着,问道:“三郎,你想读书吗?”

“二叔母说家里穷,不让我读书。”程松并不知读书意味着什么,言语中没有半点遗憾,“而且二哥也很讨厌读书。”

程岩默了默,“我是问你,你想读吗?就说想或者不想。”

程松仰头看着程岩,半晌将头埋在对方肩上,羞涩地说:“我想和哥哥一样。”

程岩心中一软,轻拍程松的背,“你会比我更好。”

之后,他便握着程松的小手,一笔一划教他写字。

当程松第一次写出自己的名字,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时,程岩心中一动。

他记得海夫子的老家就在清溪村隔壁的六水村,若海夫子真的辞馆回家,不知愿不愿意再收一位弟子?

前生他离开社学后便再未见过这位夫子,很久之后才听说海夫子辞馆不到两年就病逝了,死的时候孤零零的,连下葬都是村长带着一些学生代为操办。

若海夫子能够收程松为徒,对这位老人而言何尝不是一种陪伴?但海夫子性子孤僻,未必肯再收徒。

程岩暗自计划着,另一头,李氏也回了屋。

她见程柱坐在床边不言不语,似乎心事重重,于是嘴角一抽,“他爹,你还生气呢?”

程柱:“我没生气,我……我对不起大郎。”

李氏默了默,干脆直说:“他爹,那金桂枝无根无土,本就不可能发芽,你就是遇上骗子了。”

程柱幽幽道:“是我没用,没为大郎讨一个好彩头。”

李氏:“……”

良久,又听程柱沉声道:“你说,这会不会是不祥的预兆?”

李氏面无表情地将瓶中还插着的枯枝掰断,“你放心,不论阿岩能不能考中,都跟这件事没有半点关系。”

那只是你智障的预兆。

当然,李氏并不敢说出来。

没办法,只有重新学呗,做学问必须脚踏实地,没有半点捷径可言。

于是,程岩吃了早饭后再一次拿起了书,看着那些熟悉的词句和注解,心中竟是难得的宁静。

等申时一到,程岩便准备回社学。

程松一听他要走立马就哭了,抱着他的腿不放,李氏没办法,只能将程松抱走。

又因程岩回来时曾遇上了歹人,程柱和程根都说要送他。

“爹,二叔,真用不着送。昨天我就是倒霉,那几个细作走投无路才会挟持我,如今他们都死啦。”

程岩好说歹说,终于劝服二人,不过临走前,程柱塞给他十两银。若是以前他肯定要推辞,但现在的他只是默默接过,郑重道了声谢。

就这样,程岩背着“巨款”,踏上了前往兰阳村的路。

兰阳社学位于兰阳村,兰阳村和清溪村同属武宁县,但武宁县里并不止一间社学,兰阳社学也并非离清溪村最近的社学。

只是兰阳社学历史悠久,曾培养出数位高官,当朝户部左侍郎年少时便求学于此。

因此,附近县府的学子纷纷慕名而来。

等程岩到了社学,夕阳早已隐没于天际,星光伴着月色照亮了社学的牌坊。

前生,他十三岁入学,在这里度过五年的时光。

程岩凭记忆找到了自己的寝舍,由于兰阳社学有诸多士绅资助,寝舍都是独门小院,且还是奢侈的两人一寝,房中便只摆着两张床。

他记得自己的床靠左边,便将行囊放在床边的书案上。

程岩随意扫了眼隔壁床,见床铺得很整齐,被褥的料子也是极好,就连桌上摆着的文房四宝也非俗物。

莫非他的舍友很有钱?程岩细细回想,可他的舍友换了太多次,实在想不起如今是哪一位。

算了,反正人估计快回来了,待会儿不就知道了吗?

可程岩却失算了,一直到他洗漱好上床,都没有见到那位“土豪”舍友。

当夜,程岩又做梦了,梦中他再一次回到断头台,看见刽子手长刀斩下,自己的头颅高高抛起,落在地上还滚了几圈。

阖目前,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双皂靴。

程岩猛地惊醒,见窗外天色将明,估计已至卯时。

他坐着醒了会儿神,才下床洗漱,又循着记忆从院里找出个小炉子,将从家里带的干粮简单热了热。

等吃了早饭,程岩便拿好书卷往讲堂而去。

走到半路上他才想起,他那位舍友,昨晚上根本没回来过。

或许对方就住在兰阳村,今早直接来了社学吧?

兰阳社学占地颇广,程岩走了一刻钟,终于来到讲堂。

此时,讲堂里已有七八个学生,程岩一一打量过去,发现都很眼熟,有一两个他还能叫得上名字。

看来,社学里也很正常。

“阿岩!阿岩!”

程岩循声望去,见招呼他的是个小胖子,像是姓钱,但具体的名字却是不记得了。

他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钱小胖乃商户之子,本朝科举虽不禁商籍科举,但旧有观念并非一朝一夕可改,朝廷对待商户出身的官员仍多有轻视,因此,当年社学里也没啥人与钱小胖交好。

只见钱小胖笨拙地跑来,从他手里抢过书,又“蹬蹬”回到后方一排座位,将他的书卷整齐放好,对他讨好地笑道:“阿岩,快来坐。”

程岩:“……”

难道原主还收了小弟?不是说原主猫憎狗嫌吗?

程岩转念一想,估计是原主和钱小胖都人缘不好,只能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不论如何,小胖子倒是帮他省了麻烦,他真不记得自己座位在哪儿了。

程岩刚一坐下,就听有人道:“钱忠宝,你上赶着伺候人家,人家理你吗?”

“我没有伺候!夫子说,同窗要相互友爱!”小胖子气愤地回了句,却见程岩正盯着他,吓得他心里一颤,以为程岩又要发火。

以往有人拿此事调笑,程岩都会许多天不理他。

哪知程岩却对他友善一笑,“多谢了。”

钱忠宝一呆,“不、不客气。”

先前说话之人也有些意外,冷哼一声,“一日不见,程岩竟是转性了不成?”

周围传来一阵笑声,程岩倒是镇定自若,因为他根本没想起出言嘲讽他的人是谁,他怕露馅。

那人见程岩不理他,自顾自道:“唉,也不知我这次能不能考上,若我连续两次不中,肯定也不是读书的料,到时候,我还是回家种地算了!”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程岩不知对方的怨气从何而来,反正原主擅长吸引仇恨,正所谓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他也懒得问。

但程岩不耐烦对方一直挑衅生事,便道:“夫子常教导我们锲而不舍,不过两试不中,你就要放弃学业吗?你意志不坚,脆弱堪比瓦砾,若是被夫子知道,怕不是要送你戒尺。”

“你——”

“再说,昔有大儒黄中令六十岁中秀才,本朝赵阁老也是四十才过了院试,若他们也跟你想法一致,估计地都能种出一顷了吧?”

程岩口中的黄中令乃是先帝时期的大儒,文章达天下,但科举路上总是不顺,直到百岁那年才中了进士。

而赵阁老则是当今吏部尚书赵文博,皇上爱其才,每每会试都要询问主考官“赵文博是否中了”,一直到赵文博五十五岁,终于被皇上钦点为探花,此后二十余年他屡受重用,如今不仅官居一品,更是内阁中年龄最大的阁臣。

程岩拿这两人举例,对方就是气死也不敢多说,只能咬着唇狠狠瞪他。

程岩又幽幽补了一句,“何况我年纪还小,不怕多考几次。你看上去比我沧桑多了,怎么也还在社学?”

“噗——”

鲜血从那位不知名同窗口中喷出,落在地上、桌上、书上、围观路人的脸上……星星点点,纷纷扬扬。

只见他摇头晃脑,气息绵长,一口血喷洒得持久又不失均匀,但程岩无心欣赏,心中又惊又惧——他居然把人给气吐血了?不至于吧?!

程岩再不敢开口,正想着自己会不会背上官司,就见有人淡定地抹了把糊血的脸,“皓轩,别与他计较了,夫子就快来了。”

于是,程岩便眼睁睁看着那位“皓轩”兄狠狠擦了擦嘴,又瞪他一眼,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而其他人则擦书的擦书,抹地的抹地……

从头到尾,似乎除了程岩自己,所有人都觉得“吐血”跟“吐口水”没区别,这也太荒唐了!

究竟是对方天赋异禀,还是雷剧使然,程岩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这时,身边钱忠宝小声道:“阿岩,你真行,居然能将王皓轩气吐血。”

程岩回过神,忐忑地问道:“你不害怕吗?他都吐血了?”

钱忠宝:“怕?你是说王皓轩会报复吗?哼,他就是针对我们,之前都把你气吐血好多次了,就算你不反击,他还是不会放过你的。”

程岩:“……”

破案了,一切都是雷剧的神秘力量。

钱忠宝见程岩今天脾气特别好,便大着胆子道:“阿岩,听说社学里来了新人,他……”

话说一半,就见一位衣着朴素、须发皆白的老先生走了进来,讲堂上立刻安静。

程岩对老先生记忆深刻,先生姓海,如今是兰阳社学资历最老、年龄最大、性子最古板严厉的一位夫子,当年就没有学生不怕他。

更令人敬畏的是,老先生还是一名举子。

寻常社学里的夫子基本是童生或者秀才,只有兰阳社学这等名声在外的,才能请到举人来任教。

程岩曾中过进士,再看举人自然不觉得有多难得,可对于社学里的学子而言,举人与他们差着童试和乡试,可谓天堑,许多人穷尽一生都未必能达成。

海夫子将书放好,又对着门外轻轻颔首。

随后,一位十七八岁的青年缓步走入讲堂。

此人身姿挺拔,气势天成,让人一见便知出身世家高门。他身着锦衣,手抱书卷,一双眼淡淡扫过众人,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然而当程岩看清青年长相那一刻,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所有思绪被炸得四分五裂,眼前唯有一片血光。

寒气从四肢百骸蹿升而上,将他冻得僵硬如石,可身体又忍不住发颤。 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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