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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作品: 穿进雷剧考科举 |作者:李思危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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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 庄思宜的语气冷得瘆人。

程岩定了定神,慢慢回过头, “昨晚真是对不……”

可当他看清庄思宜俊脸上一块乌青时,没控制住咧开嘴, 笑出了声。

庄思宜脸色更黑, 昨夜他担心程岩被魇住, 才想要叫醒对方,哪知好心没好报, 居然白挨一拳。

尽管程岩清醒后立刻跟他赔罪, 他也知道对方并非故意,但心里还是很不爽。

尤其是一早起来, 程岩不说小心翼翼地赔罪讨好, 竟还跟没事一样在那儿煮粥?

……还敢笑??

“咳,”程岩勉强忍住笑意,一改昨日惜字如金, “我真是无心的,昨晚我也解释了, 正梦见一匹恶狼凑过来,庄兄就叫醒我了,我那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要不,我待会儿托人去县里给你买点药?”

庄思宜“哼”了一声,绕过程岩去洗漱。

不多时, 小院的门被推开, 进来个手里提着篮子的少年。

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 生得一副机灵相,可在看见庄思宜后,表情只剩下呆滞。

庄思宜心里一股邪火,寒声道:“愣着作甚?还不快来伺候!”

少年赶紧低头,将篮子里装的各色早点摆上石桌。动作轻且娴熟,没有半点声音,可见训练有素。

程岩这才知道,庄思宜还带了小厮来社学。

不过社学中也有其他富家学子这么做,社学并不禁止,甚至还为这些下人们单独建了个院子,里头都是大通铺。

如此,程岩终于知道昨日的西瓜和冰盆都是从哪儿来的了。

他见小厮手捧小碗递给庄思宜,后者喝了一口,小厮又立刻拿过空碗,等庄思宜把口里含的吐出来……

程岩收回视线,回想着昨天的梦。

其实由庄思宜主持修建的晋堰水库,在往后两三百年中都有很大争议。

一来,水库建设的二十多年间,不知耗费了多少民力,死伤不计其数;二来,水库蓄水期间曾发生过一次溃堤,又造百十万冤魂;三来,水库对当地环境影响非常大,许多物种从此消失。

但时间越久,晋堰水库的优势就越明显。一千多年后,也就是宅男所生活的时代,晋堰水库依旧发挥着无可取代的重要作用,且已是举世闻名的水利工程,被无数人赞誉、敬仰。

但程岩仍不觉得自己错了,因为他当年反对修建晋堰水库的种种理由,基本都变成了真实的悲剧。

如果不是庄思宜权倾朝野,说一不二,即便溃堤也要坚持下去,换了谁来,晋堰水库都只会是一场灾难。

可历史,没有如果。

锅里的白粥“咕噜咕噜”冒泡,淡淡的清香散开。

程岩估摸着差不多了,便先盛了一碗,还没等他喝上一口,碗就被不知何时过来的庄思宜夺走。

面对程岩疑惑的眼神,庄思宜振振有词,“你昨天打我一拳,我喝你碗粥还不行?”

程岩转头看了眼石桌上摆满的碗碟,默默取出另一只碗,他舀粥时听庄思宜问道:“君子远庖厨,你怎么还自己煮饭?”

这话出自于《孟子》,其本意并非指君子不可沾厨艺,但久而久之,读书人也很少做饭了。

程岩头也不抬,“家里穷。”只好自己动手。

庄思宜瞅了他一眼,没再吭声。

程岩见庄思宜不像要找麻烦的样子,便只当对方不在,催眠自己不可再受影响,如此一边喝粥,一边读书,心里渐渐平静。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番做派让庄思宜很佩服,后者脑中划过诸如“映雪囊萤”、“悬梁刺股”、“负薪挂角”等等刻苦学习的典故,顿觉程岩的形象高大起来。

庄思宜喝了程岩煮的粥,挨揍的怨气也散了些,心想对方有如此心性,又怎会肤浅的“仇富”呢?昨日钱忠宝不是说了,程岩只是性子比较慢热。

或许程岩并非讨厌他,而是与他不熟?

庄思宜决定再试探一回,等程岩喝完粥要走,他赶紧跟上去。

一路上他几次与程岩聊天,程岩的回答基本不超过三字,明显的敷衍和冷待也让庄小少爷面子挂不住,终于肯闭嘴了。

当日上课,海夫子脸色不太好,堂上便点了程岩要考教。

以往海夫子心情不好时也常常搞突袭,学生们总害怕自己被点中。

如今程岩中招,不少人松口气的同时,都有些幸灾乐祸。特别是昨天被程岩气吐血的王皓轩,还转过头挑衅一笑,唯有钱忠宝忧心忡忡。

程岩镇定地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请夫子指教。”

海夫子见他态度大方端正,一改往日浮躁,心里有些惊讶,想了想道:“其身正,不令而行,何解?”

程岩一听便知此句来自《论语》,直接道:“圣人之意,乃是上位者自身持正,无需命令,百姓自会遵循。正所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若为官者都能以身作则,立民之准范,必能受人敬重,教化于天下。”

海夫子微微点头,“那你认为,‘身正’中的‘正’又指什么呢?”

这个问题就不是死记硬背能够回答的,还要看程岩自己的理解。可他不清楚原主水平到底在哪儿,谨慎起见,选择了保守又死板地回答:“‘正’当指身心品格道德正直,对于为官者,‘正’也指清廉,只有以清廉正直来立世,才能正己正人,让清明世道得以长久。”

海夫子并未对此作出评价,而是又问了几道题,程岩都答得中规中矩,甚至偶尔还刻意加上几句幼稚的见解。

到了后来,海夫子素来板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一分笑意,“不错,看来你近日不曾懈怠。”

程岩心头一松,道:“多谢夫子。”

他一落座,就见钱忠宝投来崇拜的视线,“阿岩你简直太厉害了,对着海夫子还能这么轻松,我就不行,我一见海夫子就脑袋空空,说话都结巴。”

程岩一笑,前生他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

钱忠宝只当程岩不信,“真的,大家都这样,那个王皓轩上回都快被问哭……阿岩,他在瞪你!”

程岩一转头就撞上王皓轩嫉恨的眼神,于是笑容又灿烂几分。

随即就见王皓轩喉头一滚,匆匆用手捂住嘴。

程岩:“……”

不会又要吐血吧?

程岩心虚地回头,发现庄思宜正在看他,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冷了脸,变得面无表情。

庄思宜一怔,微微皱了下眉,转过身去。

当天回到寝舍,程岩还有些担心庄思宜又要来找他说话,但事实是他想多了,庄思宜从头到尾都没理他。

一连几日,他们的寝舍里只有沉默,如此倒随了程岩的心意,他希望能和庄思宜保持距离,如果注定为敌,又何必交好?

等到庄思宜脸上的乌青渐渐消失,社学里传出了一则消息,说是今年旱情紧张,有邻省的难民已逃荒到了武宁县城外,却被县令堵在门口。

程岩一听,顿时明白这段时间夫子们为何个个愁容满面,他猛地想起前生的确有过这么一件事。

那时他一心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知道最后聚在武宁城外的难民太多,县令坚持不开城门不放粮,差点儿引发民变。

后来京城派人来调查,武宁县令当场乌纱不保。

当时的程岩认为县令活该,在天灾之上还试图酿造人祸。但很多年以后,他最敬重的座师却几次提到这位县令,而且很为对方惋惜。

起初程岩并不懂,直到他也成为一方父母官,才明白事情根本不是表面上那样简单。

若当年武宁县令直接开门放粮,只会造成更大的悲剧。

因为一县的粮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一旦开了放粮的口子,等到粮食告罄,又如何安抚数万涌入县城的难民?如何保护县中百姓的安危?

人祸的确有,但并非县令,而是朝堂上那些负责筹措运送救济粮的人。

“那些难民真可怜,前日休沐我回家,听爹说好些人都饿得只剩皮包骨,他们逃荒来的路上还有人易子而食。”钱忠宝做了个反胃的动作,“你说,县尊大人为何不放粮?”

程岩:“粮仓的粮食不够,再说武宁县也受到干旱影响,不过我们身在水乡,才不至于像那些难民一样。但今年收成必然不佳,县尊大人首先要保证本县百姓用粮,还要在粮价抬高时放粮抑价。”

钱忠宝听得似懂非懂,“阿岩,你懂得可真多。”他想了想又问:“那粮仓的粮食不能动,县尊大人可以让县中富户捐一些啊,至少先救救城外的难民,我爹都准备捐的。”

程岩笑了笑,曾经他也有这样的天真,认为富人天生就该救济穷人,但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救人是情义,不是义务。

因为难民的事,程岩心情颇为压抑,那些即将到来的悲剧让他坐立难安。

程岩思量了整整一夜,认为自己必须做点儿什么,消极地等待悲剧降临,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

于是,他将意识中关于后世赈灾的种种举措梳理出来,再结合现状重新整理,每日忙里忙外,连念书都搁置了。

这天,程岩一进讲堂,就对上王皓轩不善的目光,“某人胆小怕事,自私自利,绝对不敢参与我们的计划。”

“某人若是指我,那我的确不敢参与。”程岩意有所指地看向王皓轩,“我不知你们计划为何?但古人有训,宁以狼为敌,不与猪为友。”

李氏幽怨地看向林氏,“大郎命都快没了,在弟妹看来只是件小事?就连送他回来的军爷都夸他机敏大胆。”说完又低声嘟囔,“何况二郎那分明是偷懒逃学,拿竹签子在脚踝上戳了俩洞,自然没事了。”

林氏一拍大腿,“唉哟,爹娘你们快听听,大嫂咋说话的呢?污蔑我可以,可二郎是小辈呀!”

“够了!”程老爷子重重敲了下烟杆,恨铁不成钢地看向林氏,“郎中说大郎受了惊吓,需要静养,你俩瞎嚷嚷个啥?”

老爷子发了话,谁敢不听?林氏不甘地撇嘴,还不忘瞪程岩一眼。

但程岩却很高兴,由于雷剧中没有出现过“程岩”的家人,他也没有原主的记忆,直到此时他才看见程家人不论外貌还是性格都和前生一模一样,这是否意味着在雷剧剧情以外,衍生世界与他的前生大致相仿?

或者说,衍生世界本来就是雷剧与真实世界的融合。

他缓缓下床,对着所有人拜了拜,“让大家担心了。”

话一出口,房中立刻变得安静,程岩疑惑地抬头,就见所有人面露惊讶,林氏忍不住嘴碎,“哟,咱们大郎也懂得客气了。”

程岩:“……”

咋了?尽管前生他和家人感情平平,但表面上一直以礼相待啊。

“一家人客气啥?”程老太太回过神,和善一笑,“都散了,让大郎好生歇息。”

很快,屋里就只剩下程岩和他的继爹程柱。

继爹素来冷面,程岩见对方刻意留下,便问道:“爹可是有事交代?”

程柱冷淡地点点头,从背上卸下个包裹,往桌上一放。

“砰——”

沉重的分量,压得本就瘸腿的木桌肉眼可见地一晃。

程柱:“那些军爷送了你一百两银子,我和你爷奶商量了,钱就不上交家里了,都给你留着念书用。”

“多少?”程岩怀疑自己幻听。

程柱:“一百两。”

程岩:“……”

想他前生做县令那几年,一年的俸禄也不足五十两,而类似程家这样的乡下人家,一年的花销也用不到二十两!

一百两,足足能买五十亩地!五十个丫鬟!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程岩不禁感叹:内侍果真有钱!

不对!程岩猛地想起来,他可是在雷剧中!

雷剧是什么?夸张!脱离现实!

程岩迟疑地问:“爹,一只活鸡外头卖多少钱?”

程柱不懂程岩为啥问这个,还是冷冰冰地回说:“五两。”

程岩倒抽一口冷气,依照前生的物价来算,他不吃不喝干满一年县令,也就能买十只鸡……哦,还差点儿,九只半吧。

程岩默默咽下一口血,想起程柱方才的话,“爹,银子麻烦你们先收着吧,家里用钱的地方还多。”

程柱看了程岩一眼,他这个继子一贯傲气,看不上他们泥腿子出身的,今日倒难得好说话。

想了想,他将包袱提回手中,“你放心休息,银子给你娘管着,钱在人在!”

说完也不等程岩回应,转身就走。

程岩:“……”

等屋里只剩他一个,程岩忍不住笑起来,但很快,笑意又渐渐消散。

前生,他很长时间都以为继爹态度冷漠是因为不喜他这个拖油瓶。

他的生父姓陈,是一名秀才,在他六岁那年便已去世,一直到他十二岁,他娘才带着他改嫁到程家,从此改了程姓。

又一年,他娘生了弟弟程松,算是在程家站稳了脚跟。

其实程家人对他并不差,甚至可以说很好,一家人都供着他读书。但他心思敏感,总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加上继爹总是冷冷的,二叔母又爱说些风凉话,爷奶毕竟不是亲的,似乎更疼爱其他小辈,故此他与程家总是隔了一层。

直到他上了断头台,是继爹带着程松冒着被牵连的风险送了他最后一程。

他继爹红着眼告诉他,家里还瞒着他娘,爷奶也病了一场,又让他放心,承诺自己一定会照顾好他娘。

那一刻,他突然看清了许多事,原来他这位继爹,还有他的爷奶,是真的将他视作程家子孙。

是他自己糊涂,被莫名其妙的自尊蒙蔽双眼。

从来都是以心换心,他的态度疏离,别人又怎会对他热情?

程岩认真反省片刻,便从房中找出面铜镜,准备看看自己长成啥样?

想着雷剧中“程岩”那副猥琐痴肥的尊容,程岩深吸口气,横下心翻过镜面一照——很好,跟他前生一模一样。

程岩彻底舒了口气,若真长成剧里的“程岩”那样,只怕连官都没法儿做,毕竟大安选官很重视“颜值”。

正当他对着镜子“顾影自怜”时,李氏端着碗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程松。

“大郎来,灶房里给你炖了鸡汤,快趁热喝了。”

程岩闻着鸡汤浓郁的香气,望着汤面上黄澄的油汁,不禁想到“一只活鸡五两银”,心里一阵抽疼。

他忍着肉痛刚喝了几口,就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

一转头,原来是程松正直勾勾盯着他的银……不,鸡汤,显然是馋了,毕竟程家很少杀鸡。

程岩心中一哂,“三郎来喝吧。”

李氏忙道:“灶房里还有呢,我一会儿给他盛。”

程岩知道李氏在唬他,娘亲身为二嫁妇,又是长嫂,在程家处处谨言慎行。若不是他晕了,娘也断不敢让他吃独食。

只是这鸡汤何其珍贵?他不再争辩,直接舀了一勺递到程松嘴边。

程松小小年纪,哪里抵抗得了鸡汤的诱惑,他有些犹豫,“哥哥饿。”

程岩:“哥哥今天不太舒服,再多就喝不下了。”

话音一落,程松迅速咬住了勺子。

李氏:“……”

等喝完,程岩又给程松擦擦嘴巴,程松呆呆地看着他,李氏也露出意外之色,心说大郎往日对三郎总一副地主奴役长工的样子,今天怎么这般温和?莫非是因为白天的变故?不是总有人大难后转了性情吗?

她一脸欣慰道:“咱们大郎懂事了。”

程岩不明所以,只笑了笑。

李氏不想打扰程岩休息,收了碗就要带程松离开,哪知程松磨磨蹭蹭地不想走。

程岩:“让三郎在我这儿待一会儿吧,我许久没见他了。”

李氏稍有犹豫,最终还是应了。

等李氏一走,程松有些拘谨地掰着手指,时不时偷看程岩。

程岩心中好笑,一把将程松抱在腿上坐着,惹来程松一阵惊呼。

程岩看着怀里小小的一团,不禁想到断头台前那个泣不成声的高大青年,忍不住眼眶一热。

前生他与弟弟相处的时间不多,没想到,自己在程松心中竟有如此分量。

程岩摸摸程松的头,开始执行套话计划,“三郎今年有三岁了吧?”

程松点点头,委屈巴巴道:“生辰那天都没有见到哥哥。”

程岩有些尴尬,“哥哥读书呢,社学里不好请假,夫子要生气的。”

程松嘟着嘴,将程岩抱得更紧,“想哥哥。”

程岩心头一软,捏了捏程松的小脸,“哥哥也想你。”

当天,程岩的计划很成功,他从程松口中得知自己此时正值十六,在兰阳社学读书,连续两次院试不过,至今还是个童生。

以上都与他前生经历一致,不同之处在于,原先的“程岩”十分讨嫌,村子里没啥人喜欢他,就连家里养的狗都独独想咬他。

程岩沉默半晌,很想自捶一顿。

另一边,李氏收拾好灶房就回了屋,一进门,就见程柱正狠狠瞪着一根枯枝,周身酝酿着“生人勿近”的气势。

李氏一愣,“他爹,你干嘛呢?”

程柱冷声道:“别说话,仙长说了,心诚则灵。”

李氏见程柱如此严肃,也跟着紧张起来,仔细盯着那根插在瓷瓶里的枯枝。

一盏茶时间过去,枯枝毫无动静,李氏终于忍不住道:“他爹,咱们到底在做啥?” 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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