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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方雨晴冻得发抖，却还是坐在茶铺门前的阶梯上，傻愣愣的张望四周。
一扭头，撞见有两男人瞧着自己，其中一位，还是昨日刚见过的庶弟。
也是怪，怎么又遇上他了。
方雨晴怕他找自己麻烦，匆匆将脑袋埋在包袱上，默数着一二三四，却听那二人的脚步声愈发的近了，只得抬眼偷瞄，果真是朝自己来的。
“这不是季文书的小跟班吗？”
方钧凡蹲下身，单手托腮，直直望向方雨晴无措的双目。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难不成，是被你主子抛下了？”
“与...与你何干？”
方雨晴心里偏就不喜欢这弟弟，性子不及方竹半分。
况且，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股子的痞气，让人怪不舒服。
方钧凡本就在侯爷府受了气，这下连个小乞丐也敢跟他嚷嚷，立马脾气上来，猛地出手揪住她高翘的辫尾，狠狠一拽。
“区区一个下贱的奴仆，敢跟我叫板？”
“你放开我！”方雨晴疼的嗷嗷直叫，使出奶劲推着他。
“钧凡，别闹！”披着斗篷的男人冷喝一声，方钧凡不情不愿的松了手，退到他身后去，小声嘀咕：“明明是他嘴贱，不懂分寸。”
“还说？”徐槿宇狠瞪了他一眼，方钧凡嘴巴翘的老高，扭头看向别处。
方雨晴揉着发痛的头皮，捡起落到地上的包袱，哀怨的瞪了二人一眼。
心里暗骂季文书没心没肺，走了一夜不归，要她在这傻傻等了几个时辰，还被自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给拽了头发，这些破事全要算在他头上去。
“义弟性子急，脾气冲了些，你莫要放在心上。”徐槿宇弯下腰，递给她一包钱袋，道：“这些银两，你先收下，若是身体有不适，就拿去看看大夫。”
说着，钱袋落在她的包袱上，方雨晴不解的瞄了这人一眼。
五官端正，一双丹凤眼深邃如潭水，好似能将人的魂勾了去。
只是，总觉着哪里怪，眉宇间透露着一股子邪气，虽是美男坯子，但还是提防着些为妙。
“你是从哪来？”徐槿宇见她脸色发白，柔声问了一句。
“靖城。”
方雨晴瞄了他一眼，捧着包袱起身，道：“这会子小公子应该醒了，我就先走一步，不打扰二位爷了。”
话音一落，她作势要走，身后的男人突然扯住了她的手臂，吓得方雨晴一抽手，回头抖着嗓子问：“怎...怎么了？还有何事。”
说罢，她咽着口水，心里莫名虚了。
徐槿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伸出的手还留在半空中，愣是没收回来，方钧凡捉摸不透哥哥的脸色，生怕他生出什么奇怪的癖好来，赶忙堵在二人中间，道：“哥，走吧，一起喝花酒去？”
说着，狠瞪了方雨晴一眼，心道这男娃娃身板子小，肤如凝脂，又是一副女相，若不是她行为粗鲁，还真觉着她是个姑娘家。
“没事，我只是想说...”
徐槿宇意味深长的勾起嘴角，道：“姑娘，你慢走。”
姑娘？这人莫非！
方雨晴眼神躲闪的退了几步，没底气的反驳道：“公子莫要开我玩笑，我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儿身。”
说着，她转身小步离去，回了两三次头，生怕那两人再追上来。
徐槿宇见她消失在街口，眼神暗了几分。
像，太像了，只是眉宇间的气质不同，有些鲁莽了，甚至比画像上要多几分英气。
“槿宇哥哥，你干嘛叫那书童姑娘啊？”方钧凡心里郁闷的紧，白眼一翻，道:“难道那是我姐姐不成？”
“若真是你姐姐...”
徐槿宇责怪的瞪了他一眼，直起身朝方雨晴离去的方向张望，背着手，半晌说道:“那你可是惨了。”
方钧凡耸拉着脑袋，抬手摸着耳垂，嗫嚅道:“那种脏兮兮的小乞丐，怎会是我姐姐呢，我可不信~”
说着，他一抬眼，徐槿宇竟已走远了，连忙迈开步子跟上去。
“等等我啊槿宇哥哥。”
“是真是假，还需细究。”
两人一前一后，随着方雨晴离去的方向渡步前进。
※
子夜如墨砚，月光柔和的落在人身上，一抹红影立在府邸门前，仰头望了眼牌匾上的“季”字，走上前敲了三下门。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里头看门的管家听去。
管家拉开条缝，从头到脚盘查了一番，直到瞧见这人脸上的面具，才道:“文书少爷。”
虽说知晓是何人，但管家任是抵住门板，不放他进来。
季文书轻轻一跃，绕过高墙，平稳的落在季府正院的润土之上，他拍拍身上的灰，直直朝亮灯的主厅前去。
“老爷跟夫人们已经就寝，少爷还是明早再去为好。”管家三两步跑上前，在他一旁淡淡的说着，口吻并非尊称。
只是怕他胡乱闯，惊扰了夫人们，不好交代。
季文书停下脚步，扭头瞥了眼管家，右手背在身后紧紧攥着，隐忍着问：“三哥呢？”
“晨云少爷也睡下了。”管家面不改色的说着，眼内闪过一丝鄙夷。
季文书拳头捏的咯噔作响，只是在家中不好胡乱动手，要不非扭断这老家伙的脖子不可。
僵持之余，身后响起熟悉的咳嗽声。
“那边站着的，可是文书？”
管家见着来人，立马松了口气，恭敬的回道:“回晨云少爷的话，正是文书少爷。”
季晨云从暗处缓缓走出，披着狐皮袄子，笑靥如花的对着自家弟弟，也不见外，抬手搭在他肩上，柔声问:“文书，你可算是回来了。”
“三哥。”对着季晨云，季文书笑容露齿，甚是腼腆。
在这家中，只有三哥会温柔待他，有什么好玩的，都送他，每每受了鞭伤，他总会私底下偷跑到屋里，替自己上药，三哥就是待他季文书最好的人。
打发走管家，两人寒暄了几句，只是季文书话少，只顾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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