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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若是二哥一直醒不来，你会怎么办？”
夭夭一愣，抬起头看向他的眼里，突然小脸儿紧了紧，努力摆出认真表情，警告的开口：“我会去后院。”
“后院？”
“找一只最大最肥的鸡。”
“然后？”
“一个人吃。”
“……”
星凌嘴角一抽，正待要开口，却见她突然低下头，一下一下的摆弄着手里的鸡毛，喃喃的道：“所以……二哥不要再睡了。二哥要是一直不醒的话，夭夭一定会……一定会把所有好吃的鸡都吃了，一只都不留下。让你一只都吃不着。”
她一字一句的警告，小脸绷得紧紧的，语含威胁。认真固执的表情，一时间柔软了星凌的整颗心。
这也算是威胁吗？
再也忍不住，拉她入怀，像是要把整个人都镶嵌入身体里，紧得不留一丝空隙，似怨似痴的语调缓缓流出。
“夭夭……夭夭……夭夭……”
每唤一声，声音便沉一分，句句似是打在心尖尖上，带着深深的痛。
夭夭没有动，也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自己，不是不开口，而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样的二哥，无疑是陌生的。
只不过……她突然觉得不想推开。怎么样都好，只要二哥不再躺在那张床上，不会动，不会笑，也不会扬着不纯洁不善良的单凤眼捉弄她，这样就好。
只是……
“二哥，不会再睡着了吧？”
“嗯，不睡了，永远陪着夭夭。”
“真的？”
“嗯。”
“那……那……夭夭能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夭夭……还是夭夭吗？”
他一愣，低头看向怀中的脸，只见那小脸上，是难得一见的认真，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求知的光彩。突然心中一震，她……知道了什么吗？
“夭夭……经常做梦。”见他不回，她自顾自的呢喃道：“梦到好大一片的桃林，到处都是花，夭夭就在那片桃林里。”
“你看见了什么？”他突然神色一变，手瞬间抓紧，紧张的开口。
夭夭呆了呆，瞅了瞅被他抓得有些泛痛的手，慢慢的低下头去：“夭夭就在那片桃林里喝着东西，只是……”她顿了顿眉头染上些不解，喃喃出声：“只是……夭夭，不是夭夭。”
他的神色瞬间惨白，手微微有些擅抖：“那你还想起了什么？”
“嗯！”她点头：“一个名字。”
“谁？”
“墨风！”
“……”
手上顿时一松，他的手瞬时滑落了下去，刚刚还神彩飞扬的眼底，刹进一片死灰。胸腹间一间难受的抽紧，顿时五藏六腑都似牵动起来，连心的痛。
咳嗽再也压仰不住，全面暴发，一时间再也停不下。只有点点的红痕沿着嘴角滑下。
“二哥！”夭夭一惊，连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慌乱的想去帮他擦拭嘴角的血迹。
却被他一把抓住，咳得已近气弱游丝的声音低低传来拒绝：“别这样！夭夭……咳咳，不要给我希望。”
“二哥……”她有些不明的想再次迎上去，却被他转手推开。颤悠着身子站起来，一边深咳着，一边步步后退。
“不要这样……请你不要这么残忍。”
“二哥。”夭夭突然有些急，想追上前去。他却突然高声喝止。
“别过来！”
“二……哥！”
“不要连你，也对我这样。”他突然抬起那苍白得没有一丝血丝的脸，掀动嘴角似是想笑，却满满的都是绝望：“夭夭……我已经分不清了，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我……”她一时不知所措。
他却仍用那凄美到极至的笑容，状是请求胜似哀求的开口：“我只想当你二哥……只是二哥而已，就让我当下去不好吗？”
“……”
“几千万年了，已经够了，纵使有错，我也已经补救不上了。姝姒……是我错了，我从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是不要这么折磨我。不要……让我以为得到了一切的时候，你却……再次把它捏得粉碎。一次……又一次……”
“……二……哥”
“夭夭……放过二哥，我已经累了。是生是死，我原本就不在乎。只是别再给我这种希望，别再让我这么生不如死。”
二哥说的什么？夭夭完全听不明白，只是他那从未见过的痛，此时却如此真实的呈现在自己的眼前，突然她觉得很害怕。想要上前拉住他的手，想像以前那样，含着泪水让他投降。
可是他却一步步退开，仿佛她是什么邪魔一般。他是在笑，可是笑得天地间一片悲凄，笑得她心口一阵阵的往下沉。
他每说一句，她就凉一分，直到他转身而去，再也没看她一眼。想要上前拉住他的手，却发现完全动不了，身形被人定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微颤着离开。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口泛起，一瞬间流入四肢百骸，刻入灵魂，夺去呼吸，前面的身影越来越远。
“二哥……二哥。”她一遍一遍的唤着，可是他却仿佛完全听不到，渐行渐远，她加大声音大声的唤着，直到嘶声力竭，直到泪流满面。
可是那远去的身影，没有回头，一眼都没有。
整个世界，仿佛全空了
脑海中突然不停的闪烁着些，或熟悉或陌生的画图，每思起一幕，便是一份心痛。
小小的镪褓里，有狐愣愣的看着头顶出现的脸。
对方笑得艳如朝阳。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吧，放心这辈子，我会永远守着你，绝不让任何人动你一下。”
小窝里，小狐懒懒趴在床头上。
钻入房内的紫衣人，笑得奸诈无比。
“现在起，我是你二哥，就只是你二哥，记住了吗？听话，一定要记住哦。”
大树下，小狐望望自己的小爪，望望远处已经化形的小伙伴，慢慢的垂下头。
他在旁边笑眯了一双眼儿。
“夭夭想化人形？二哥帮你。”
黑熊怪爪下，小狐吓得魂飞魄散，怕怕的抱头嘤嘤哭泣。
他瞬间赶到，搂起她的身子，一脚踹开狰狞的黑熊怪，敲着她的小头。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今晚罚你不准吃鸡。”
下山历练，她躺在陌生的地方，为没有了的尾巴哭着睡着。
他叹声现身，摸着她的头。
“拔你尾巴，是因为只有断尾才能进格成妖，否则你永远也只能是只有几十年寿命的小狐而已。二哥……不想这么短啊。”
许许多多的画面自脑海里不停的闪着，化作行行清泪流淌而出，留不住，也停不下。就如那远去的身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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