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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那是一片绿草地，没有花。绿色之下，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地上，拖鳃在想着什么，很是入神，已经整整一个上午没动过了。
“夭夭？”声音从身后传来，一身蓝衣坐在了旁边。大手扶上她的小脑袋，亲和如风。“怎么了？坐在这里发呆？”
小身影回过头，眼里慢慢印上来人的影子，脸上闪过些迷茫，良久才缓缓响出口：“大哥。”
月凌含着笑意，眼神慢慢深沉：“夭夭不开心吗？”
“没……”她摇了摇头，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拔着身下的绿草：“夭夭只是有些问题想不明白，所以来这里想明白的。”
“哦？”他这一张白纸般的夭夭也能这么认真思考了：“什么问题？说来大哥帮你参考参考。”
她没有立刻回答，小手紧了紧，仍是不放过身前的小草，半会才软软的呢喃开口：“大哥……你说夭夭是不是个好妹妹？”
“当然。”他毫不犹豫的回答。
她一愣神，回过头去，看他理所当然的神情：“真的吗？”
大手抚过她头顶的发丝，笑道：“这还用怀疑吗？”
“可是……”她眼神一痛，小脸顿时纠上些不明的情绪，有慌，有乱，有莫明，更有深层的痛：“夭夭……好像让人伤心了。”
月凌手间一僵，明白过来，她指的是什么，心底也是一阵烦乱，不知从何安慰起。轻轻的摸摸她的头，半会才开口：“这……不是错。”
“可是……可是……”她呆呆的小脸一时间蹋了半边，眼里荧光闪闪，水雾蒙蒙，似要滴落，却又咬着唇忍，声音哽咽的几近听不清：“夭夭……好难过。夭夭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时夭夭不是夭夭，夭夭不想伤二哥的心，可是……夭夭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夭夭！”他神色一惊，看着眼前的人：“你……想起来了。”以前的事？
她却用力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是想到一点点……是夭夭伤的二哥对不对？可是……夭夭不想这样，可是阻止不了，是夭夭的错！”
“唉！别怪自己，不是你的错……”他长叹一声，夭夭，姝姒，终究只能叹是造化，一个要杀，一个要救，各自都有理由，可却是同一个人，谁也不能做两种选择。
“大哥？夭夭真的是你的妹妹吗？”她抑起头一脸认真的问。
月凌顿时不知如何开口，他的确有个妹妹，从来就只有一个。只是……
“夭夭真的只是夭夭吗？”
“这……”
“大哥的妹妹，真的是夭夭吗？”
“……”
她一直抑着头，似是肯求着什么重要的答案，可是月凌却回答不出来。不是他不愿说，而是他真的不知如何回答。当年那般绝决的涅磐，不昔散尽神魂，如今残存下来的，是否还是原来的人。他也分不清。
小脸慢慢的沉下去，似是缓缓沉入海底的细石，深不见底。只是身侧的小手，握得分外的紧。
“夭夭……”他突觉心中一沉，开口想要说点什么。
“夭夭知道了。”她低着头小小声的答，突然又抬起头来，笑得如天边的朝阳一般灿烂：“夭夭会想明白的，谢谢大哥。”
“你二哥，其实……”他欲解释。
“二哥只是病了。”她嘟了嘟嘴道：“好了就会来看夭夭了。”
月凌眉头皱了皱，总觉得她那笑有些言不由衷：“夭夭你……”
“我饿了！”她突然摸了摸肚皮，小脸沉成了一副可怜相。拉了拉他的衣袖：“大哥，好饿好饿，能吃饱了再等二哥吗？”
“好好好！”他只能顺了她的意起身：“我给你去找点吃的，别在这坐太久了。”
他拂袖起身，再次担心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无异这才转身而去，临别还不忘交待几句，不要乱走之类的话。
夭夭一一点头，每一下都点得特别的重，脸上笑得开满了太阳花儿，挥着手送着他离开。直到那方的身影消失在眼界之内。
小脸上的阳光，这才一点点的收起，花谢，阴霾满天。
顶着头抱紧双腿，团成一团。下巴紧紧的靠在双腿之间，有声沉沉的传出，似是带着什么不能负担的重量。
“我是夭夭，只是夭夭，夭夭不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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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林，花开满树，触目所及全是粉红。
空中划过一道白光，有仙自云间飘落。似是仙法不到家，临地啷呛了一下。一身粉色小裙，素净没有花纹，圆圆的小脸蛋，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眉宇间轻轻拢起，似是凝聚着化不开的疑问。
她站稳了身子，四下打量起树林来。半会朝着最中间的树林走去，站在树下，轻轻的抚着树干。
小脸越来越紧皱，半会才缓缓的开口。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吗？”
四下一片宁静，风吹着有些稀疏的杂草微微弯腰，带着些刚刚破土的清新。
她抚着树干，像是料定得不到答案一样，自顾自的开口，似是对树说，又似是对着空中传途着：“我每天都做梦，梦的都是这个地方。”
桃花片片飘落，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她紧了紧身侧的手：“为什么我会做这个梦，你就在这里对不对？”
“……”
“我想不起来的事，以前我以为是十年前的，可是……可是我现在已经想起来了，想起来我是夭夭，想起来了二哥。”
“……”
“可是……我想不起你？”
“……”
“你到底是谁？我们之前认识吗？为什么要让我做这种梦？”
“……”
“为什么……每次梦醒后，夭夭都会觉得好难过。”
“……”
“夭夭不想再让人伤心，无论是二哥……还是别的人。”
“……”
“告诉我好不好。”
“……”
“墨风！”
似是一阵大风起，随着那出口的两个字，满天的桃花突然随风而舞，一片片的连成一张粉红的绸缎，在她周身回旋起来。她忍不住伸手去挡，却透过指间发现，半空中隐隐的出现一个影子，晃晃的似是一触即碎。
糊涂的身形，只能看到一席白衣似雪，一身银光如月露芳华，淡淡一笑撒下柔光万丈余辉。
她却在看到的那一刻，瞬间定格，泪光夺眶而出，止不住，停不了。仿佛心一瞬间掏空了，再也安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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